“……”
陵游一看他近乎于狂热的眼神就开始有些不妙的预感。
怎么回事……繁宁不是气炸了吗……怎么还一下给人拎出虔诚了?
这到底是哪里开始的剧情?
“等等,”在繁宁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时间内,陵游平静的站到她身边,平静的伸手接过被拽住领子提起来的人,甚至还刻意的将人又举的高点,确认对方的视线落不进繁宁的眼里才作罢。
“这种脏活累活还是我来干吧,”陵游轻咳了一声,嘴上真诚,眼神却忍不住有些飘忽,“不聪明是会传染的,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这很显然不是正经理由吧……?
——繁宁怎么可能会信!
算准了时间姗姗来迟的弟子们心里想着。
繁宁好歹是个能搅弄风云的大人物,要是连这点蹩脚的伪装都看不出来——早就不知道被人卖掉多少回了。
繁宁的想法向来难以捉摸,所有弟子都友好等待着准备听对方能说出怎么样别致的回答,然后等到了一句……
“你是在嘲讽我的身高吗?”繁宁很礼貌的比量了一下两个人举起的高度差别,忽然捏了捏下巴,不讲武德的指责道:“就因为我给你下了点药就记仇到现在……看不出你还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陵游:“……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吧?而且下药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啊……”
“那不然呢?难道是因为我今天故意换掉了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果然是你换掉的啊……所以为什么是这一件?”
“这件比较好看,和我很搭,但这不是你用来记仇的理由吧?”
“……”
“我没有记仇啊!”陵游有些无奈,下意识的就想要将这顶莫须有的帽子从自己头上取下来,“他看你的眼神……”
还未说完的话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戛然而止。
从头看到尾的千江月注意到了陵游红到耳根的耳朵,想着好歹是自己弟子选定的人,逗弄的太过了似乎不好,勉强出声提醒了一句:“陵游……注意点,火绒好像要窒息了。”
陵游触电一样的将手收了回去。
哐当一下,火绒眼冒金星的砸在地上,被凿了一半的碎石受到坠落的惊扰,一不小心就彻底裂开了。
“呸呸呸——”运气不好张开嘴的火绒吃了一嘴的灰。
“他不是魔将吗,怎么这都……”陵游深感自己被碰瓷了,能做到魔将都还这么没脑子,显然实力不弱,结果居然一推就倒……?
“啊,这个啊,”繁宁好声好气的解释了,“我刚刚顺手把他的魔气封印了。”
陵游:“……”
“把人挂在山门上示众几天吧,”繁宁摆摆手,一瞬间忘记了之前的话题,朝着千江月说道:“记得给我留个活人,我还要送他去挖土豆呢。”
“继把花园产成白菜地之后又惦记着开坑土豆院了吗?”陵游很无奈的跟在她身边,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流出来,“魔宫在你手里可真是受大罪了。”
“那是我们要生活的地方诶,当然应该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繁宁的声音随着风吹起而淡淡远去。
她看上去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任何的其他含义,可听到这话的陵游还是没忍住顿了一下。
“我们”——他嘴里无声摸索着这个字眼。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两个字而已,谈论起来却像是有万簇鲜花盛开,彻底填满了晦暗无声的道路。
……明明只是两个字而已。
——
前任魔尊的反扑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
大概还是意识到事情已经逐渐失控——他竟然真身出现在了护送尸身的队伍里,要不是剑尊反应及时,怕是一个照面就会被人轻易得手。
“居然被你们算计了……”魔尊遮住一只眼睛,像是受到了重创一样的艰难喘息着,上扬的眼角满是阴鹜,“看来本尊还真的看走了眼,居然以为繁宁是什么容易糊弄的小猫小狗——”
“那你眼睛还真是瞎的彻底。”
繁宁从众人的包围圈之外走过来,神色淡淡,“该说有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么?你还真是和火绒一样的没脑子。”
“……你竟然敢侮辱本尊。”
“火绒听到了一定会难过的,”繁宁叹了口气,在身边弟子将要上前的时候伸手阻拦了一下,“别上去,这老东西不像是个会束手就擒的。”
这位魔尊,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脑子,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脑子,但他有一个优点实在显着。
在修仙界安插人手却又不愿意亲自露面,找到心心念念的“好弟弟”了。来的还是一个分身——简直是把握住了“苟”的精髓。
这样的人,要说被一剑捅了就能这样束手就擒……
果然还是在做梦吧?
就算动手的是剑尊也不行啊。
“你倒是了解本尊,”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对面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被捅穿的肩膀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愈合,连带着留在原地的身体变成一团黑色的雾气,而真正的魔尊,身形出现在了离尸身更近的位置。
提着剑的剑尊猝然一惊,意识到眼前的黑色雾气是什么东西之后,眼睛微微睁大了。
“这人不要脸开了外挂,你们发现不了实在正常,”繁宁朝着表情阴损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又随口宽慰了剑尊几句后,才重新将目光放在对面,“一种招数用来用去,这是否有些过于无耻了?”
“好用就行,这种力量对付他们……”
“看来你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繁宁叹了口气,平静的看着周边的雾气再度上升。
来自深渊的规则之力牢牢束缚着在场所有人的身体,强行调动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至此,下狠手的前魔尊也脸色苍白,像是被反噬了一样,从唇间溢出不少血来。
即便这样,他嘴角疯狂的笑意也没有掩饰半分。
迷雾重重,繁宁听着耳边骤然响起的惊叫声,眼皮终于缓缓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