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他们好像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陵游指了指对面望过来的弟子们,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火绒魔将的身份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是很有名气的。”
“而现在魔界的魔尊……”好像是叫做“繁宁”啊?
“……”
“坏我名声,”繁宁的笑脸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沾染上这种蠢货部下,当即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冷,冷静啊……”陵游一把抱住她的腰,附在耳边试图小声安抚,“千长老还想趁这个机会修药园呢……要不再等一会?”
反正看他们那样子,已经完全完成联想了。
换言之,再继续上去也完全来不及了啊……
繁宁:“……”
繁宁生气的将手中的树枝彻底掰断了。
“这果然是前任魔尊特意来抹黑我的阴招吧……真厉害啊他,这世上还没人能叫我吃亏呢……”
“不……他应该没有这个意思,”被眼前人看了一眼的陵游识趣的闭了嘴,大概很少看见她这样孩子气的样子,想了想竟觉得有些好笑,无奈的按着肩膀将人转了过来,“没有那么严重的,反正最后都会因为前任魔尊的死而一笔勾销不是么?”
繁宁:“……你倒是愿意相信我。”
“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啊,”陵游将人揽进怀里,轻笑一声后,脑袋搭上了对方的肩,“他说到底也只是区区一个前任魔尊而已。”
“咳——”
正好走过来的千江月干咳一声,打断了两位即将进行的对视。
“虽然我不是很想打断你们,但是——他已经快要把雪层挖穿了,”千江月砸吧一声,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嘴上还有些稀奇,“好歹是在月离宗内,要是一直毫无作为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现在不就正是魔尊大人出场的时候了吗,”她像是听见了两人之前所有的对话,眯着眼笑得狡黠,“需要把不聪明且丢脸的属下揪着耳朵丢出去哦。”
“……”
“我会做的,”繁宁脸色阴沉沉,看向底下那人的时候,还带着不少凶光。
陵游默默给火绒点了个蜡。
放眼修仙界和魔界加起来那么多人,火绒的脑回路还是独特得突出——陵游并没有要夸他的意思。
“尸身已经收敛好了,托你们的福……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师尊他老人家就躺在这么个地方。”
就算身上带了法宝,被挖出来的场景也能说得上是凄美。
可到底人还是死了。
千江月的眼神有些淡,她看上去有些悲伤,但只是一垂眼的功夫,面上的表情就已经彻底恢复往常的笑意,“待会就交给你们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逮到落单的魔尊……我是说前任那个。”
繁宁颔首,不置可否。
这本就是计划好的发展,两人去藏书阁也好,在老先生嘴里问出话来也好……都不是第一次。
最开始得到消息的是月离宗掌门,而过了夜,两人才带着身边的探子一起去问出答案。
尸身对繁宁而言不是重要的东西,但对于月离宗和前任魔尊显然都是。
“没想到你们会愿意这样配合,”陵游有些惊讶,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么?”
“哪有千日放贼的道理,”千江月的眼神像是在回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我师尊可不是一个正经严肃的性子,要是他知道自己死后居然要被当做一个易碎的宝物一样藏起来,心里一定恨不得从地上爬出来,将我们这些不肖弟子捆在一起骂个狗血淋头吧。”
“况且,你好歹是我的亲传弟子,当人师尊的,要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岂不是贻笑大方。”
“去吧,”千江月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温柔的将人往前推了推,“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你的路了。”
好歹是宗门长老,要是贸然插手这样的魔界争端,免不得要被一些盯着月离宗的嘴碎宗门编排上几句。
说到底,就算嘴上再好听,宗门与魔修之间也很始终没法好到能接触这种事务的程度。
繁宁已经不止是明月峰上的弟子了。
千江月有些怅然的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当初谁能想到这两人还能走到这份上呢?
“挖到了么?”繁宁收敛气息,突然一手按住火绒的肩膀,声音阴恻恻的,被按住的火绒没有来得及回头看,心里还惦记着主人给自己发布的任务呢,就算耳边贸然出现了声音,也只是随意拂开,不耐烦道:“没看见小爷还在挖吗?这该死的土真结实啊……我的火居然都不能直接烧穿。”
陵游:“……你要不回头看看呢?”
火绒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冷嗤一声:“有什么好看的,魔尊养你们就是只会说风凉话的吗……还不快和小爷我一起挖!要是找不到——”
“不对啊……”刚想放狠话却突然被身边寒气冻了个激灵的魔将僵硬转过头,对上两张似笑非笑的脸,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你们……怎么会是你们?”
“这魔界还有第二个魔尊?”繁宁挑眉,一手掐住对方的领子将人强行拎起来,火绒错愕的看着她,被周身冰冷强大的气场震慑,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看来挂在墙上还是埋没你了,这么喜欢挖东西……以后就单辟出一块地方给你挖土豆吧,”繁宁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也铺一层厚厚的雪,没挖够数量就用链子拴着给狗做玩伴。”
“我看你乐意的很。”
火绒眼睛瞪得浑圆,心里还想着反驳,嘴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黏住了一样,死活张不开嘴。
那是恐惧。
他在眼前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对上了自己恐惧的眼神。
当这个念头到达脑海的一瞬间,火绒就下意识的颤栗了起来。
“魔尊大人——”他第一次朝着繁宁虔诚的低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