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嘛。”
繁宁笑了一下,转身就在身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陵游靠着她,同样不怎么惊讶,还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壶散发着果香的温茶。
“拿这东西温茶……你们倒是够奢侈的。”
老先生一眼就认出了壶身的暖玉,又是一声冷哼,眼角的纹路明显了些。
“没办法,继承了相当大一笔遗产嘛,”繁宁喝了口果茶,三言两语间把话带了过去,“你想要的消息也是其中之一啊。”
“遗产……魔尊可还没死呢,”老先生稍稍眯起眼,语气严肃了一些,“要是现在就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还是会吃大亏的。”
繁宁挑眉:“哦,此话怎讲?”
“连深渊的力量都敢沾染,甚至还真的做到了一些成绩……这样的人,临死前都会疯狂反扑的,”老先生看了一眼对面完全不慌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但很快就消失,又开始挑起了刺,“连位置都没坐稳就开始奢靡享受起来了,我看你们别最后还要回来找月离宗收拾烂摊子。”
“前任魔尊嘛,总归是要死的,”繁宁笑道:“至于奢靡享受,这才哪到哪啊。”
老先生:“你倒是惯会说大话。”
“实话而已,说说又怎么了,”繁宁轻叹,眼珠子一转悠,“比起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的,我这不是很好的榜样么?你说是不是?”
又是一声冷哼结束。
老先生看着繁宁,像是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言语上完全没有弱点,略一思索,放弃了剩下无谓的试探。
“那具尸身,就在一个你们很熟悉的地方。”
“思过崖么?”繁宁抢先将话说出口,在对方有些愕然的眼神中,绽开了一个笑容,“看来我说对了。”
她微微挑眉,“随口猜了一句而已,这就知道答案了?”
“说实话,还挺没意思的。”
陵游看了一眼对方逐渐升温的脸色,手落到桌子下面拽了拽她的衣袖,无奈劝道:“差不多得了,要是把人气的出了什么好歹……那不是更麻烦么。”
“现在该你说了,”老先生闭了闭眼,像是努力说服了自己,最后还硬是扯出一个让陵游看着就牙酸的笑来,“老人家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故事还挺长的……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繁宁回忆起来,眼神澄澈而纯良,看是上去没有要继续逗弄“老人家”的样子。
老先生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其实很简单的,”繁宁说,“就是两位背景不同的好朋友约好一起飞升,然后发现世界要毁灭了,努力盗取‘秘籍’培养下一任救世主的故事。”
“……”
老先生瞳孔微微睁大,“没了?”
繁宁无辜摊手:“没了哦。”
老先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一次反复问道:“你确定这就是全部?”
“这种二流话本子的剧情……”
“没办法,现实永远比纸上的更加荒诞,”繁宁笑了,心情十分愉快。
她看向了陵游,支着下巴问了一句:“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是真的吗?”
约好飞升,完全属实。
世界毁灭,迟早的事。
至于说的培养救世主……将希望放进一个胚胎里,怎么就不算是拔苗助长呢?
陵游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还主动给故事再加了一层,“也算是托孤了吧……?”
繁宁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一句:“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
“…………”
“………………”
老先生面色僵住,彻底成为了不会说话的雕塑。
“我们先走吧,”陵游不忍心再放任繁宁继续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又捏了一下繁宁的指尖,小声道:“感觉再不走就要摊上事了。”
“说不定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
“这下真被你说中了,”站在思过崖边上,繁宁看着眼前完全不应该烧起的熊熊大火,感叹了一句:“这都能烧起来……这还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陵游:“……”
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这样烧下去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不知道哪个神人想出了用火烧冰这么个有病的办法,但是,那好像真的不是寻常火啊。
“已经烧出一部分土地了……”陵游心情复杂,还有些担心,“果然是我们的谈话完全被泄露了吧?”
“很正常,已经漏成筛子的修仙界了,”繁宁抬手折了一段树枝,指了指最开始烧起来的位置,说道:“那里就是这场火的本源所在。”
“……躲在那一块的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陵游揉了揉眼睛,还是越看就越觉得眼熟。
“你不认识他了?”繁宁诧异起来了,又将树枝戳在那个哼哧哼哧挖雪的背影上,断言:“这种看起来就不聪明的背影,你还能想到很多人吗?”
“都在墙上挂了那么久,居然还只是停留在眼熟的程度上——他果然没什么辨识度啊。”
陵游:“……”
陵游恍然大悟又眼神复杂:“是火绒啊。”
“他还不知道自己找错了地方吗?”
虽然思过崖下常年冰雪很显眼没错……但是那里的雪也不是什么平常的雪啊,至少是不可能被火烧穿的,还烧的这么轻易。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繁宁干脆盘腿坐在上面看着,一边看还一边感叹道:“火绒居然还是个好人……师尊想要清理这块地很久了,说是沾染了灵气的位置更适合种药草呢。”
陵游:“……我好像看见千长老了。”
站在后面乌泱泱一片观察情况的弟子堆里,不知说了些什么,本来要赶着出去拿人的弟子唰的一下就不动了。
“他还没发现啊,”陵游露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沉默震耳欲聋,“这么久都没人过来抓人……他居然真的一点都不想想原因的吗?”
“大概是身后的人给了他底气吧,”繁宁不负责的猜想到,“以为主子神通广大什么都能做到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