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连线的另一端。
男人气急败坏地拍打着ipad的屏幕,怒气冲冲地撕下头上的仿真人皮面具,露出一头紫色短发:“臭小子,竟然挂老子电话,真是越来越不好管教了。”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旁边长相精致的女人看了眼男人嘴角的淤青:“你也就那张脸好看,要是留疤了我可就不要了。”
“哈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种不靠谱的国际玩笑,你真不怕沈惊初这小子欺负咱宝贝闺女吗?”他根本顾不得刚才被媳妇揍的伤,只担心自己闺女会不会被欺负。
“得了吧!别一口一个闺女喊得这么亲切,到时候见了你不一定认,说不准还会拿刀满世界追着你砍呢!”
男人惊愕捂嘴:“这...这么吓人的吗?”
女人冷笑一声:“再说了,你闺女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欺负惊初就算不错了。”
自己生的闺女什么样,她最清楚不过了。
男人的情绪逐渐平静:“可咱闺女毕竟是女孩子,在这方面总归是要吃亏一点的嘛!”
“惊初这女婿你早都认下了,这亏迟早都得吃。还有,谁说女孩子就一定是吃亏的那一方了。”
女人漂亮的眉眼斜睨着他:“当初你连哄带骗强要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考虑我是不是吃亏了呢!我没记错的话,我那个时候好像也才十八吧!”
男人顿时哑口无言:“......”
他别过脸,不满地小声嘀咕着:“明明是你自己先给我下的套,我只是半推半就罢了,怎么能都赖我头上呢!”
当初这事确实是他不对,可也是她先趁自己放松戒备时,给他下了药,又趁虚而入勾引他,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佛祖来了也得破戒。
“你一个人瞎嘀咕什么呢?”看他一脸受气包的模样,女人淡漠的眉眼难得泛起笑意。
“没什么,我要去涂药了,要是留疤了我媳妇该不要我了。”男人委屈巴巴地走了,连摔门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声。
凌晨一点。
一辆出租车驶入紫御山庄,在大门口停下,一身黑色夹克衫的裴越铭从出租车上下来,外衣帽子几乎将他的脸全部遮住。
回到别墅时,周围已然静悄悄的。
他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房间,刚放下背包摘下帽子,兜里的黑色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不情愿地接通:“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没被抓住?那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
他走到阳台外面,点了一支烟,黑夜中那点猩红格外显眼,他吐出一口白烟,双眼微微眯起,像是被烟雾熏了眼睛。
“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
他猛吸一口烟,然后将剩下半根烟踩在脚底下碾熄,冷哼一声:“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呗!你以为一个国家生物研究所的信息库是那么好攻的吗?
远端入侵根本不可能,他们的系统前段时间好像被维护更新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打草惊蛇了,而且他们最近似乎加强了安保措施,想偷偷潜入也是基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只好知难而退,果断放弃咯!毕竟我的命也是命,你安插我这么一颗好棋子在这儿,总不能把我的小命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吧!”
‘砰’的一声,楼上传来一阵异响,裴越铭立马警觉地挂断电话,然后趁着夜色悄悄摸上了二楼。
声音是从书房传来的,门开着一条细缝,微弱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一点,他环顾四周,刚才的响动似乎没有惊动其他人。
他倚在门边往里看,穿着灰色睡衣的男人背对着他,双手艰难地撑在书桌上,后背全被汗水浸透,蚀骨的疼痛让男人不由得弯下腰,几乎无法站立。
“沈惊初?”裴越铭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男人闻声回头,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头发也被汗水打湿,可见那疼痛是何等的剧烈。
沈惊初的病裴越铭是有所耳闻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发病的状态,还是免不了震惊。
看见裴越铭进来的那一刻,沈惊初脸色并未表露出多余的惊讶和慌乱,反而是庆幸,“抱歉,能麻烦你关一下门吗?实在不想惊动他们,不然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他闭上眼睛,每呼吸一次就意味着更深更剧烈的疼痛。
那股疼痛如烈火,烧遍他的全身。
裴越铭拧眉,顺手关上房门。
“谢谢。”沈惊初抬眸看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弧度,可下一秒锥心的疼痛让他支撑不住,径直倒下。
裴越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喂,你什么情况?真不用叫人来帮忙,你要是死这儿了,我可说不清了。”
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我现在动不了,能麻烦你帮我把抽屉里的药拿给我一下吗?”
裴越铭看他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赶紧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等着。”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药瓶子,看了眼上面的文字,赶紧从里面倒出几粒,然后走到他面前:“药给你,还有水。”
服药后,裴越铭将他搀扶着回了卧室,替他重新换了新衣服,将人安顿好,看他脸色稍微好看点,这才松了口气。
“你好像挺怕我死了?”他倚在床头,虚弱憔悴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裴越铭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垂眸笑道:“废话,你要是莫名其妙死了,林一然肯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无缘无故给你陪葬,这买卖我可亏死了。”
裴越铭翘起二郎腿,往沙发后一躺,不解地问:“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自己都快疼死了,居然还有闲心管那俩二货睡不睡得着觉。”
真不知道该说他圣母,还是该说他蠢,蠢死了。
“叫醒他们也帮不上忙,不过是多两个人瞎操心罢了。”
身体上的疼,也没人能替他受。
“没办法止疼吗?”
他摇了摇头:“一开始还有点用,到后来就只能硬扛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忍过来的,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他神情淡漠,深邃的眸底平静地如一汪死水。
裴越铭眉峰凝起,眸光暗沉,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你就不恨吗?”
“恨?恨什么?”
“当然是恨那个把你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人啊!”他眼里突然狠厉,“换作是我,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即便是死也得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沈惊初淡淡扯起嘴角,眼底掠起浓烈悲伤和无奈,“可我不想死,我想活。”
只有活着,才能陪在她身边。
“所以,你能告诉我我该恨的人是谁吗?或者说,是谁把我变成现在这样?”
裴越铭倏地抬眸,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错愕,亦或是惊诧,那坚如磐石的目光宛如毒针刺痛着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