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虞凝视着樊酒酒,语气严肃地再次强调,道:“你应该清楚,宋宋对我而言意义非凡,绝对不能让她身陷险境。你调派一部分你手下的兄弟,暗中跟随保护宋宋,但要尽量避免让她察觉到。”
赵无虞对宋宋的心思了如指掌,她非常清楚宋宋内心深处渴望亲自去揭开某些事情背后的真相。
既然如此,赵无虞决定不再强行阻拦,因为她知道,有时候过度的干涉反而会适得其反。
樊酒酒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阁主,您已经向陛下请了十天的假,如果您还打算继续请假的话,恐怕陛下会亲自前来找您呢。”
赵无虞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夏宫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樊酒酒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果然如大家所说,阁主真是聪慧过人啊!
自己不过才刚刚提到一点,她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樊酒酒定了定神,笑着回答道:“那离国的公主已经被赐予了封号,不过册封礼还没有举行。陛下对这位公主宠爱有加,每晚都让她陪伴在身边。听说前几天,因为翩翩姑娘送去的瓜果不够新鲜,公主还大发脾气,闹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呢。最后还是翩翩姑娘亲自去赔礼道歉,这件事情才总算平息下来。”
赵无虞听完樊酒酒的叙述,心中不禁感叹,这又是一个折磨人的“作精”啊!
这种女子,总是喜欢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让人头疼不已。
然而,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卫卿池为何总是钟情于这样的女子呢?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赵无虞疑惑地问道:“什么封号?”
樊酒酒赶忙回答道:“芮音宫主,赐住凤池宫。”
听到“凤池宫”这三个字,赵无虞不由得一愣。
凤池宫,那可是用他自己的名字来命名的宫殿啊!
而现在,卫卿池竟然让那位离国公主住进了凤池宫,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吗?
樊酒酒似乎察觉到了赵无虞的心思,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阁主,陛下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您看,前面的阮红妆,还有现在的苏坦娜,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陛下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喜欢貌美的女子也是人之常情嘛。您千万不要太在意了。”
樊酒酒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然而,他却发现赵无虞只是愣愣地盯着他,并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赵无虞才缓缓开口道:“我介怀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樊酒酒完全惊呆了,他原本以为赵无虞至少会在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赵无虞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赵无虞所担心的人竟然是翩翩,这让樊酒酒感到十分意外。
“你一定要让人盯紧了,翩翩那边如果实在难以脱身,就赶紧给她弄一副假死药。”赵无虞一脸严肃地吩咐道。
樊酒酒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愁苦地说:“恐怕已经有点晚了,翩翩她是真的爱上陛下了,而且还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难过呢。”
赵无虞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她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现在就开始掉眼泪,那等到陛下册立后宫的时候,她又该如何是好呢?如果她真的深爱着陛下,那或许只能想办法去陪伴在陛下身边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陛下提起这件事的。”
赵无虞经过深思熟虑后,缓缓地说道。
虽然她并不赞同。
女子的大好年华为什么要葬送在那冷冰冰的皇宫里?更何况,卫卿池并不是个一个好的郎君?
樊酒酒连忙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接着说:“对了,最近元其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安分,甚至还企图安插一些人进入天机阁。不过好在我们都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只是我总觉得元其这个人非常阴险,让人不得不防啊。”
赵无虞道:“阴险就对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他入了陛下的青眼,我们不能动作太大,不然会引得陛下疑心。”
樊酒酒再次点点头。
赵无虞站起身,拍拍他的肩,道:“告诉兄弟姐妹们,任何时候,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不要盲目死守。”
“我知道了。”
樊酒酒又从窗子翻出去了。
赵无虞轻轻地回到卧室,生怕吵醒清昙。
没想到就在轻轻的扯过被子时,清昙忽然侧过身来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赵无虞吓了一跳,紧张的手都不敢动弹。
她以为清昙早都睡熟了,没想到根本没睡?
更深露重,檐角铜铃被夜风撩拨出细碎清响。
“阁主?”
好听的声音在赵无虞的耳边响起,清昙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怀中。
赵无虞能清晰感觉到后背抵着的胸膛在微微震动,清昙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赵无虞心中一喜。
清昙的此番举动是内心已经接纳她,不然不会有如此亲昵的动作。
她蜷起的手指无意识揪住锦被上绣着的并蒂莲,那金线纹路硌着掌心,正如她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赵无虞贪心的闻着清昙身上的味道,转过僵硬的身子,伸手揽住清昙的脖子。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似乎都能触碰在一起。
清昙的脸有些发烫,但是看着对面的赵无虞,他的心中是欢喜的。
“你都听到了?”
赵无虞试探性的问道。
清昙也是自幼习武,耳力自然也比常人好的多。
赵无虞知道他会听到,也想知道清昙知道后会怎么做,所以便没有隐瞒。
\"别动。\"
清昙低哑的嗓音裹着檀香气息漫过来,环在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三分。
赵无虞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因紧张而颤抖的厉害,后肩那道三寸长的箭伤突然被温热掌心覆住,惊得她轻呼出声。
清昙点点头,看着赵无虞清亮的眸子,伸手轻轻摸着她额上的红痣,温柔的道:“你辛苦了。”
赵无虞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
清昙的手轻轻抚摸着赵无虞的脸颊,眼中的担忧心疼几乎是要溢出来了。
\"还疼?\"
身后人立即松了力道,指尖却沿着狰狞疤痕细细描摹。
赵无虞想起那场刺杀,淬毒暗器擦着清昙鬓发飞过时,自己竟比中箭那刻还要恐惧百倍。
可此时清昙的指尖正在她最脆弱的旧伤处流连,仿佛在临摹什么稀世珍宝的裂痕。
这几日两人同床共枕,虽没有夫妻之实,但是赵无虞换衣什么倒也是不会避讳他,那背上的、腿上的伤口,他几乎都看过。
赵无虞的眼泪无声滑落。
清昙面带微笑,伸手去为她擦去眼泪,又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赵无虞的眼睛总是冷峻,可此刻却融作春水潺潺,她只觉得自己此时仿佛是置身于梦境。
凌乱青丝铺了满枕,清昙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出的白雾在彼此唇齿间萦绕,清昙低声道:“不要做这个大司马了。”
“嗯。”
赵无虞的声音带着哭泣后的鼻音。
清昙怔怔望着悬在上方的泪珠,那滴清露最终坠落在她眉间红痣,顺着鼻梁滑进唇角,竟是咸涩的。
在见到赵无虞流泪的那一刻,清昙终于做出了决定。
什么大司马,什么大祭司,都是无关紧要。
就让他们找一处僻静的庄子,安安静静的过安稳日子就好了。
至于修道之事,看着怀中的女子,清昙在心中默默地摇摇头。
此生,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