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酒酒手持茶壶的手,微微一抖,壶嘴险些磕到茶盏上,她连忙稳住,却还是让壶中的茶水溅出了几滴,落在了桌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缓缓将那只冰裂纹的茶盏推到了许宋宋面前。
许宋宋垂眸看去,只见那茶盏底部沉着一片蜷曲的槐花,宛如沉睡的精灵,静静地躺在那里。
樊酒酒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声开口道:“你的阿姐可是当朝的大司马啊,那可是权倾朝野、权势滔天的人物呢!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解决不了的呢?”
他的话音未落,雨幕中突然传来一阵更鼓的声音,那沉闷的鼓点,仿佛敲在了人的心上,让人的心头猛地一紧。
许宋宋听到这阵鼓声,像是被惊扰的兔子一般,猛地转过身去。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光影交错间,两人的影子也被搅成了一团纠缠不清的藤蔓。
樊酒酒看着许宋宋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到樊酒酒的问话,许宋宋有些泄气,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这些事我不想让阿姐知道,她每天都很忙,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事再去烦她。”
樊酒酒心中暗自思忖:“这傻姑娘,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阿姐更了解这些事呢?”
然而,宋宋却一脸诚恳地看着他,说道:“樊掌柜,银钱方面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一些,您能不能先听我讲一下我想要做什么呢?”
樊酒酒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他暗自琢磨着,难道说赵无虞的真实身份,到目前为止,许宋宋都还被蒙在鼓里不成?
若是如此,那她此番来找自己,所办之事恐怕是绝对不能让赵无虞知晓的。
想到这里,樊酒酒不由得又多看了许宋宋几眼,只见她一脸焦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急于向自己说明。
就在樊酒酒沉思之际,许宋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然后急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来。
那卷轴看起来崭新,但是纸张微微泛黄,但保存得还算完好。
许宋宋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展开,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随着卷轴的展开,一幅精美的画卷展现在樊酒酒的面前。
樊酒酒定睛一看,只见那画卷上画着一个身着五彩衣裳的人,他的左手端着一个婴儿,右手则高高举起,正摆出一副舞蹈的姿势。
那五彩衣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而那个婴儿则被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画卷中跳出来一般。
樊酒酒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立刻认出这是离国的幻术师。他对离国的幻术师略有耳闻,知道他们擅长用幻术制造出各种奇妙的景象。
樊酒酒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离国的幻术师,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幅画?”
然而,许宋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幻术师手中的婴儿身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樊酒酒的话。
过了一会儿,许宋宋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指着那幻术师手中的婴儿,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婴儿?”
樊酒酒见状,连忙摇了摇头,道:“我从未见过。”
他心中暗自纳闷,不明白许宋宋为何对这个婴儿如此关注。
许宋宋听了樊酒酒的回答,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追问道:“你真的没有见过吗?再仔细想想。”
樊酒酒无奈地再次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没有见过。”
宋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樊酒酒见状,连忙追问:“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宋宋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大司马府。”
樊酒酒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神秘的物品竟然会出现在大司马府里。
赵无虞向来谨慎小心,怎么可能如此粗心大意地将这样一个东西暴露在外呢?
樊酒酒心中暗自思忖,如果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赵无虞肯定会将其妥善收藏起来。
然而,眼前这个婴儿模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人把它做成这样的形状?
而且,为什么宋宋会看到它呢?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含义呢?
樊酒酒越想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而宋宋的神情也越发低落,她凝视着那个婴儿,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樊酒酒见状,安慰道:“也许这只是个巧合吧,每个幻术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物器,只是这个人的物器有些特别,竟然做成了婴儿的样子。不过,这到底是哪里的邪术呢?”
宋宋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肯定和决绝,仿佛她对自己所说的话有着十足的把握。
樊酒酒听到这句话后,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所谓的“物器”竟然会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樊酒酒不禁开始回忆起自己所了解的离国幻术师。
通常情况下,幻术师们所选用的器物不过是一些用来存放他们施展幻术时所需物品的容器而已,这些器物往往会根据幻术师个人的喜好被制作成各种不同的形状和样式。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甚至可以通过观察这些器物来推断出幻术师的师承来历。
然而,将一个小婴儿当作器物来使用,樊酒酒却是闻所未闻。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宋宋竟然还说这个婴儿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一个婴儿形状的器物而已。
这让樊酒酒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知道?”
樊酒酒定了定神,追问道。
宋宋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她的思绪似乎飘回了那个遥远的日子,那个让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时刻。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缓缓开口道:“那天,阿姐面色凝重地把我叫进书房,我当时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当我走进书房,看到那个青铜箱子摆在桌上时,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宋宋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继续说道:“阿姐当着我的面,慢慢地打开了那个青铜箱子。箱子上的繁复花纹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当盖子完全打开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那里面,竟然是一具小小的婴儿尸骸!那孩子的身体已经干瘪,双眼是两个黑色的洞,空洞无神地望着我。我无法想象,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才会变成如此恐怖的模样。”
宋宋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原本应该是粉雕玉琢、惹人怜爱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副可怕的样子呢?我当时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说到这里,宋宋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手紧紧抓住衣角,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安慰。
“就在我惊恐万分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孩子在和我交流。我恍惚之间,竟然看到那孩子的嘴角似乎是弯了一下,像是在对我微笑。”
听到许宋宋的描述,樊酒酒只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