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朝堂之上的武将,能答上这个问题,乾隆并不稀奇,可永珩才三岁,“你这小脑瓜转得够快。
那朕还有一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你又如何理解?”
永珩皱起眉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思索片刻后说道:“皇阿玛,这是说将军在前线打仗,情况瞬息万变。
要是还得事事听后方的命令,可能就会错失战机。
比如说,将军本来计划好了要突袭敌军。
可后方传来命令让坚守,这时候要是听了,突袭的好机会就没了。
但我觉得,这也得有个度。
要是将军乱了套,不听军令,那也不行,得是为了打胜仗,为了国家利益才行。”
乾隆满意地点点头,“永珩,你今日所言,让朕甚为欣慰。
这兵法之道,贵在灵活运用,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地,实属难得。”
永珩仰头看着乾隆,“皇阿玛,这都是太外公平日里教导有方,他还教我沙盘演练!”
乾隆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赞许,他知道杜文焕是前朝名将之后,未曾想过将永珩交到他手里,竟教得这般出色。
乾隆将怀里的永珩放下,“外公武艺高强,兵法谋略也是极佳,日后你要继续跟着他学习!”
永珩扬起小脸,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脆生生地应道:“皇阿玛放心,我定会将太外公的一身本事学到手。
学好本领,将来好好守着大清的江山。”
那稚嫩的声音在静谧的书房内回荡,仿若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
乾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再次肯定道:“好,朕相信你。
等朕过完生辰,你便跟着外公他们回郡主府,日后定要用心学习,莫要辜负朕与外公的期望。”
永珹重重点头,小胸脯一挺,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皇阿玛,我记住了,一定不负所望!”
乾隆看着眼前这张朝气蓬勃的小脸,心中满是期许。
当下只当这是永珩的童言童语,不过是成长路上的一番壮志豪情罢了。
他怎会料到,多年以后,永珩真的用一生在践行着,他此时许下的诺言。
为大清江山披肝沥胆,倾尽所有。
当然,这一切只是后话罢了。
乾隆本就因永珩是云儿所生,心底存着偏爱。
如今见他如此聪慧伶俐,对答如流,还总能从稀奇古怪的角度提出问题,思维活跃远超常人。
更是毫不吝啬地,在他身上倾注了更多的精力与时间悉心教导。
萧云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你来我往,探讨学问,嘴角也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华灯初上,暖黄的烛光在寝宫之内轻轻摇曳,光影于雕花窗棂上翩跹起舞,仿若一场无声的夜宴。
永珩坐在角落的矮凳上,小小的身躯随着困意轻轻晃动。
粉嫩的小嘴张得极大,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那模样既惹人怜爱又透着股子孩子气的倔强,分明已是困极。
却强撑着不愿挪动半步,显然是舍不得离开,这满是温馨的地方。
萧云俯身瞧着孩子这副模样,眼底满是疼惜,“弘历,今日叫永珩留下,同咱们一道歇着吧。”
乾隆刚放下手中那本厚厚的书卷,微微抬眸,目光扫向这边。
还没等他开口,原本困得眼皮直打架的永珩刹那间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眼眸“唰”地一下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仿若漆黑夜空中瞬间点亮的星辰。
他“腾”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小短腿迈得飞快。
几步就跑到乾隆跟前,双手紧紧揪住乾隆的龙袍下摆。
他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期待,那双大眼睛仿若一泓澄澈见底的清泉,波光粼粼间又恰似灵动的游鱼,幽黑中透着纯真与渴望。
乾隆只瞧了这么一眼,心间便仿若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软得一塌糊涂。
本欲出口的拒绝之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又悄然咽下,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太好了!”永珩兴奋得小脸通红,欢呼雀跃之声震得殿内烛火都晃了几晃。
他松开乾隆的衣角,转而拉住乾隆的大手,使出全身力气摇晃起来。
他脆生生地叫嚷着,“皇阿玛,您跟额娘赶紧去洗漱,咱们这就上床休息,快快快!”
那急切的模样,仿佛下一刻等不及就要飞身上床一般。
乾隆被他这股子天真烂漫的劲儿逗得哈哈大笑,弯腰长臂一伸,稳稳将永珩抱在怀里。
乾隆还故意板起脸逗他,“瞧把你急的,朕这就带你去沐浴更衣,莫要再闹腾。”
永珩窝在乾隆怀里,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
两只小手紧紧环着乾隆的脖颈,父子俩这般亲昵无间的模样,宛如一幅流淌着温情的古画,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萧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眸,里面饱含着对这温情一刻的沉醉。
仿若世间一切纷扰在此时都已消散,独留这一室的温馨。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萧云才缓缓收回目光,莲步轻移,向着浴房走去,准备沐浴更衣。
这一下可把在外候着的小路子吓得不轻。
他是按照平日里的惯例,水也只备了常规的量。
哪成想今夜突生变故,毫无预兆。
好在小路子平日里办事谨慎细致,心思缜密如发,热水准备得还算充裕。
此刻,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瞬间冒出的细密汗珠,暗自庆幸,“幸亏多备了些,不然今日这突发状况。
可真要误了大事,若是热水不够,他的银子可能就要遭殃。”
想到这儿,他赶忙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手脚麻利地指挥着一众小太监。
为皇上准备沐浴的一应物件,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暖黄的烛光透过轻薄的纱幔,悠悠地洒进浴房,水汽氤氲。
仿若给这方空间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乾隆怀抱着永珩稳步踏入,浴房内静谧无声,唯有角落里铜炉中炭火偶尔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