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将永珩轻轻放在地上。
随即蹲下高大的身躯,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解开永珩身上的衣物。
乾隆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宠溺。
衣物褪去,露出永珩粉嫩幼嫩的肌肤。
乾隆双手稳稳地将他抱进温热的浴桶,水纹荡漾间,拿起柔软的巾帕,开始细致地替他清洗身体。
永珩安静地享受了乾隆的照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大眼睛眨了眨。
他开口脆生生说道:“皇阿玛,趁着您寿辰之机,儿臣悄悄试探了一下,我身边那五个人。
我让他们去准备寿礼,您猜怎么着?他们五人,竟都没有问题!”
乾隆正轻柔地擦拭着永珩的胳膊,听闻这话,手中的动作瞬间一顿,那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峻如霜。
他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永珩,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胡闹!朕不是早就三令五申,告诫过你别轻举妄动吗?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叫朕省省心!”
永珩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小脸刷地一下白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伸出小手,紧紧拽住乾隆的胳膊,像以往无数次撒娇那样,轻轻晃了晃。
他声音带着些委屈和讨好,“皇阿玛,我知道错了。
可我也是想着,要帮您找出隐藏的内奸,为您分忧解难。
我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说不定能揪出那坏人,皇阿玛要不要听听?”
大眼睛里满是期盼,希望能借此让乾隆消消气。
乾隆看着永珩这副模样,心底长叹一声。
他如何不知永珩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有这份心思。
可朝堂风云变幻,波谲云诡。
他实在怕这孩子太过刚直,不懂迂回,万一不小心卷入,什么危险境地,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乾隆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回应永珩的提议,只是继续沉默地替他擦拭身体。
永珩瞧着乾隆阴沉的脸色,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他张了张嘴,小声嘟囔道:“皇阿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见乾隆依然没有言语,他又连着说了好几遍,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带着些哭腔。
以往,只要他撒撒娇,皇阿玛总会心软,可今日这招却全然失效。
永珩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惹皇阿玛生气了。
他心中忐忑万分,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只能无助地待在浴桶里,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再惹乾隆不快。
乾隆抬眸间,瞥见永珩那张小脸皱成一团,眼眶泛红,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被触动,心尖上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早就软了下来。
可理智却如同一堵坚固的高墙,在他心间轰然矗立。
他深知,若此次不借机让永珩明晰何事可为、何事万不可为。
这孩子往后,必定还会莽撞行事。
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永珩的安危可是重中之重,绝不容许他肆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乾隆当初让永珩将计就计,那是源于他对莫尔根·察罕能力的绝对信任,深信此人有足够的智谋与手段,处理好一切潜在危机。
然而,永珩此番私自做主,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让原本可控的风险瞬间膨胀,这是乾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手上依旧有条不紊地替永珩擦拭着身子。
待清洗完毕,乾隆长臂一伸,稳稳将永珩从浴桶中抱出,浴房内的气氛却仿若被一层寒霜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乾隆沉默不语,尽职尽责地为永珩穿上中衣。
末了,他微微抬眸,看向永珩,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你先出去吧。”
永珩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一般,他是多么不愿就此离开乾隆身边,那熟悉的怀抱,此刻成了他最渴望的避风港。
可转瞬,想到自己犯下的过错,将皇阿玛惹得这般生气。
他心中一紧,还是决定赶紧出去“搬救兵”。
于是,他挪动着小短腿,一步一步缓缓朝浴房外走去,那小小的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无助。
回到寝殿,永珩环顾四周,满心期待着能看到萧云的身影。
未承想,殿内空无一人,额娘竟也还未归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榻边,缓缓坐下,像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眼巴巴地盼着。
没成想,率先回来的竟是皇阿玛。
乾隆仿若未瞧见永珩一般,径直走到床边,神色冷峻,静静掀起锦被,合身躺了上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永珩心头一紧,他实在受不了乾隆这般冷漠,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乾隆的中衣。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讨好,“皇阿玛,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乾隆紧闭双眸,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得仿若一潭死水,却又字字如针,“朕管不了你,朕不管了总行吧?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话如同凛冽寒风,直直吹进永珩的心里,冻得他一个激灵。
永珩瞪大了眼睛,仿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虽聪慧过人,可毕竟只是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
他并不知道乾隆只是在教导他,他信以为真!
此刻,恐惧与无助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
仿佛要将满心的委屈与害怕一股脑儿宣泄出来。
这还是永珩自出生以来极少出现的场景。
他向来坚强懂事,可如今这一哭,哭声震天。
惊得殿外候着的小路子都心头一颤。
他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几次抬手想要推门而入,却又因畏惧龙颜而生生忍住,不敢踏进一步。
寝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雕花床榻上晃荡,似也在为这凝重的气氛而颤抖。
乾隆侧卧在锦被之上,凤眸半阖,看似平静无波。
可那藏在衣袖下,微微攥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