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捻须笑道:“永珩,你所言不差。
既知项羽,那你再讲讲刘邦,他能最终夺得天下,你认为,又是为何?”
永珩眼珠子一转,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脆生生地答道:“刘邦善用人,麾下谋士如云,良将如雨。
他虽自身谋略不及项羽,却能广纳贤才,听其谏言,还能与民休息,收揽民心,此乃取胜根基。
就如萧何月下追韩信,若不是刘邦用人不疑,哪有后来的十面埋伏大破楚军呢?
刘邦入关中时,还曾约法三章,秋毫无犯,深得民心。
我认为,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千古不易之理!”
乾隆不禁点着头,“分析得透彻!朕的永珩,果真聪慧过人。
有多少帝王一生,都悟不透这个浅显的道理!”
永珩得到夸赞,小脸兴奋得通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起了新奇心思,眨眨眼问道:“皇阿玛,可我有一事不明?
若项羽当初鸿门宴上,听了范增之言,杀了刘邦,这天下是否就会是他的了?”
乾隆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这可未必。
即便杀了刘邦,项羽性情刚愎自用,优柔寡断,又不擅用人。
难以安抚各方诸侯,天下大乱之势,恐仍难平息,变数依旧诸多。”
永珩又抛出新的问题,“皇阿玛,我听说项羽身边,有虞姬这般美人相伴,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会不会是虞姬影响了他的决策呢?”
乾隆不禁一笑,招手让永珩靠近些,摸摸他的头道:“虞姬虽是女子,却深明大义。
在项羽穷途末路时,不离不弃,自刎以明志。
她未曾干扰项羽决策,反而是项羽自身性格缺陷,让他在关键抉择上,屡屡犯错。
他既想称霸天下,又优柔寡断,舍不得放下身段,招揽人才,笼络民心,这才一步步走向败落。
永珩满是思索的光芒,随即又开口问道:“皇阿玛,我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项羽当年若是过了江东,他可以东山再起,历史会被改写吗?”
这稚嫩却又充满探究的童声,在静谧的书房内轻轻回荡。
乾隆微微仰头,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向那洒入屋内的如水月色,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呢喃自语着,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味,念出了一首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每一个字都仿若蕴含着千钧之力,在空气中悠悠飘散。
念罢,他才转过头来,凝视着永珩,语重心长地说道:“项羽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他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项羽此人,刚愎自用,优柔寡断,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不擅谋略,不懂得用人之道。
鸿门宴上错失良机,后又被刘邦步步紧逼,即便过了江东,以他的脾性,也难再聚拢人心,重整旗鼓。
所以你要记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像韩信一样,可忍胯下之辱,方能封侯拜相。”
永珩听了以后,微微皱起眉头,小脸上满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与疑惑,问道:“皇阿玛,可韩信最后不还是死了吗?
我发现历史上,有很多的功臣,似乎都不得善终。
皇阿玛,你说这是跟当时的帝王有关,是他们没有容人之量吗?
若是他们生在大清,生在皇阿玛的朝堂之上,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有这么凄惨的下场。”
乾隆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感慨道:“你对朕倒是自信。”
永珩却咧开小嘴,露出一排洁白的乳牙,笑着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皇阿玛,我自然相信你。”
那清脆的笑声似能驱散一切阴霾,让这书房内的气氛愈发温馨。
乾隆心头一暖,站起身来,将永珩轻轻抱在怀里,就像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几分无奈与坚定,轻声说道:“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言说,朕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大清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这江山社稷,承载着万千子民的期盼,朕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
永珩在乾隆怀里,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小小的胸膛不禁挺了起来,豪情壮志地高呼,“阿玛,我陪你,我会努力的!”
乾隆低头看着怀中这张稚嫩却充满朝气的小脸,笑着道:“好,朕定用心培养。
朕的永珩将来必能成为大清的栋梁之材。”
说罢,他抱紧了永珩,仿佛要将所有的期望与力量都传递给他。
乾隆轻轻叩了叩桌面,将一本《孙子兵法》往前推了推,开口问道:“永珩,朕来考考你。
这《孙子兵法》开篇便讲‘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你且说说,何为这‘察’?”
永珩小手捏着下巴,眼珠滴溜溜一转,脆生生地答道:“皇阿玛,儿臣觉得这‘察’啊。
不光是要知晓敌我双方的兵力多寡、粮草储备。
还得清楚这打仗的地方是山川还是平原,是河湖还是荒漠。
就好比要是在山里打仗,熟悉山路的一方肯定更占便宜,能设伏、能突袭,让敌人防不胜防。”
乾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捻须笑道:“嗯,见解独到!
那朕再问你,书中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你且举例,如何才能做到这点?”
永珩兴奋地跳了一下,小步挪到书桌旁,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皇阿玛您看,要是咱们要攻打一座城池,正面强攻肯定伤亡惨重。
咱们可以先派一小股奇兵,乔装打扮成老百姓,混进城里,摸清城里的兵力部署、粮仓位置。
到了夜里,咱们的大军再突然攻城,那城里的守军肯定措手不及。
再或者,故意放出假消息,说咱们要攻打东边的城池。
让敌人把兵力都调到东边,然后咱们转头攻打西边,这也是攻其不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