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小儿皮嫩,长得好,将来若能养在后宫,也不失为一乐。’”
“‘等我坐了皇位,我也要养上几个试试!’”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又又又炸了,
“住口!”
皇帝怒喝,身形不自觉后退一步。
“污蔑!你胡说八道什么!”
“污蔑?”
沈阔冷笑,猛地从袖中抽出一物。
是一枚斑驳残旧的玉坠。
“此物,还记得么?”
“后来你起身将酒泼在我身上,将玉坠放在烛火上烤的滚烫,然后——”
“按在了我右侧的胸口处!”
“你还对我说:‘记住这一夜,因为这是你荣耀的开始,沈阔。’”
话音落地,沈阔直接解开领口衣襟,一道早已泛白却清晰无比的圆形烫疤,赫然出现。
“天、天啊……”
“当年才六岁啊……”
“啊……老臣都不忍心想下去……”
……
沈如宁眼睛猩红,泪水硬生生卡在眼底,一滴也落不下来。
浑身都在颤,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哥……”
她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大哥……”
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朝沈阔走去,
扑上前,赶紧伸手替沈阔把衣襟拉好,动作急切又颤抖。
她的手冰冷,发颤,拢着衣襟的手一刻不停地颤着,却又死死扣住不肯松开。
“够了……”
沈如宁颤着声音。
“哥,够了,不要说了,求你……”
“宁儿求你了……”
沈如宁摇着头,像是疯了一样地摇着头。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滚烫一片。
“不用,不用这样的……”
她喃喃着。
“不用你把自己撕开给他们看,不用再说一句,不用证明什么……”
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杀了他。”
语气极轻。
“直接杀了他,好不好。”
“对,杀了他。”
忽然转头,看向洛眠。
那一眼,血红、倔强、绝望,又狠厉。
这是洛眠第一次,见到沈如宁这样。
洛眠眸光微动,仅一秒,便读懂了沈如宁的意思。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犹豫。
杀了也行。
现在,立刻,马上。
洛眠一步踏出,眸中杀意翻涌。
云水慕山二人也红着眼睛举起了刀刃。
以及,手掐符纸,只差一声‘破’的魏霖。
“等等。”
是沈阔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硬生生定住了洛眠几人的动作。
“伤口已经撕开了。”
“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我曾想过很多次,要不要了解了自己……干干净净的。”
“可后来我想通了,死——太容易了。”
沈阔向前迈了一步。
“洛轩,你以为为我今天来,是为了哭,是为了叫?”
沈阔摇头,低低一笑。
“不。”
“我今日来,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你这副皮囊底下、藏了十四年的肮脏,一层一层——”
“——剥开。”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
“你不是最爱名垂青史吗?”
“好,我成全你。”
“后人翻开史书时,在金碧辉煌的年号后,看到的不是战功赫赫。”
“不是勤政仁德。”
“而是你如何,在御花园偏苑,把一个六岁的孩子——”
“亲手,按进地狱。”
“你洛轩的名字,将永远钉在千秋万代的耻辱柱上。”
顿了顿,露出一点近乎病态的笑。
“你说过,那一夜,是我荣耀的开始。”
“可惜你不知……”
“那一夜,也是你……灭亡的开始。”
……
“朕冤枉!这是陷害!”
“你……”
“你和洛眠是一伙的!”
皇帝脸色惨白。
“胡说八道,你……你个烂货如何证明那是我烫伤的!——”
沈阔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并且气息急促,状态十分不好。
沈如宁看向洛眠,二人眼神交汇,洛眠就已然了解了沈如宁的意思。
‘交给你了。’
洛眠微微扬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寿仁皇太后?”
语气轻佻。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五个字瞬间击碎了短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不由自主地转向皇太后。
皇太后的脸色骤然变了几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洛眠,你这是何意?”
皇太后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洛眠眼神带着轻蔑。
“御花园侧苑那晚。”
顿了顿,
“他们三人在明。”
“而你皇太后,在暗。”
这一句话,瞬间撕开了皇太后最后的防线。
皇太后的表情僵硬。
“哀家不懂你这个叛贼在说什么。”
洛眠轻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皇太后会这般回答。
转而向皇太后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
“而藏在暗处的皇太后你——”
“——你身边还跟着一位‘假’公公吧?”
话音落下时,一旁一直趴在地上写参本的郭斌。
终于写完了……
抬头的那一刻,脸色苍白得像纸,手指颤抖,明显是血流过多、气血两亏的样子。
若不是之前沈阔与皇帝对峙时,秋平看不过去,借了一些掌血给他当墨用,郭斌恐怕真会把自己写死。
起身的瞬间就听到了洛眠那句:“你身边还跟着一位‘假’公公吧?”
郭斌脑子转得慢了半拍,下意识脱口而出。
“假?假公公?”
“什么意思?”
洛眠转头看向他,颇为耐心的解释。
“就是——没有净身的男子,装扮成的公公。”
郭斌眨了眨眼,似乎还是不懂。
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脑子缺氧,竟又继续追问。
“啥意思啊?”(′?Д?)」
洛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太后的男宠呗……”
“哎呀郭大人,这么大年纪,怎么一点见识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