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历第一百二十五年,夏。”
“岐军与凉军决战于陇右,此战,岐军在岐王的带领下,坚壁清野,后以雷霆之势,正面击溃数万北凉铁骑。”
“北凉之主徐炽,兵败被俘,岐王劝之不利,遂斩首以示众。”
“同年九月,岐国大军拜以恶蛟为主将,再度出兵北上,平叛清剿流寇等一系列反对势力,武装接管凉地。”
“冬至岁末时,天下已两分,唯有岐宁隔江而治。”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六年,春。”
“岐王嫡长子大婚于凤翔,十里红妆,举国同宴,大赦天下。”
那一天,路苍澜看着自己的儿子意气风发的站在自己眼前时,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有情如此,莫负真心。”
路苍澜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作为父亲,也是作为过来人,能给这对壁人唯一的一句嘱托。
夫妇二人听之,受之,拜之。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六年,夏。”
“岐国太子大婚三月后,岐国安顿好内政,全军上下便开始磨刀备战。”
“以潼关、武关、河东、燕水、金陵方向同时调遣,兵发五路,合军共计三十余万,剑锋直指太行以东,中原河洛。”
“此一战,因宁国内部宗室动荡,致使宁军主动退避三舍,丧失先机。”
“事后,岐王曾以麾下暗探查之,发现一切根系皆在于一人之身。”
大宁宗室,而今硕果仅存,手中握有实权的藩王,姜年。
“王爷!王爷!”
无数朝臣们纷纷追着眼前男人的步伐,苦口婆心的劝道:
“如今我大宁正值危机,您不该如此儿戏啊!”
“不必再说了。”
姜年打断了众人的话,沉声说道:
“那是姑姑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我纵死也不会去僭越。”
“可外有强敌,我大宁需强主,才能撑起这片天啊!”
“他撑不起的......我会站在身后替他撑。”
姜年深吸一口气:
“姑姑未完成的心愿,我会继续替她完成。”
“你、你这是胡闹!”
哪有人放着皇帝不当,甘愿当什么摄政王的?
但偏偏,姜年语气之坚定,脸上并无任何嬉色。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六年,秋。”
“经过短暂的势颓后,大宁终是再振旗鼓,积极迎敌。”
“但,或许是此番岐国五路进军的攻势难以抵挡,所以宁军总帅姜年,很快便决议放弃麾下所控制的河洛地区,并采取以整个中原为战场的策略,与岐军在此进行拉锯战。”
“同时,姜年亦遣老将叶太安为援手,率八万水师顺江而下,对金陵之地发起总攻。”
看着手中从金陵送来的求援信,路苍澜不禁哑然失笑,感慨道:
“当年初见之时,他还尚不过一毛头小子尔,虽有锐气,但终究太过毛躁。
“没想到如今过去多年,他已然沉稳,对战事的把握愈发的炉火纯青。
“知道此番我大军长出潼关,他们分身乏术肯定守不过来。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出这偌大中原,将其化作双方战场。
“趁着我们的精力都在忙着拉扯中原时,兵贵神速,南下金陵,保障大战将起时,后方的太平。
“呵呵,这小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明陵见状,便已知晓自己陛下这是动了爱才之心,随声笑着附和道:
“天下英雄皆可入陛下之毂中。”
路苍澜望着帐中悬挂的地图,随即拔出腰间长剑,在金陵一地上,画了个叉:
“我军皆是陆战之师,水军方面非我所长。
“想当初,之所以要取金陵,一个,是因为吴国方面主动献城,我们没道理不要。
“还有一个,就是为了偶尔恶心恶心大宁,让他们在南边住的不是那么安稳舒服。
“但如今,随着两国全面开战,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魏翎那小子有才。
“与其让他就这么死在金陵守城战中,倒不如撤回来,日后留作他用吧。”
说到此处,路苍澜话音突然停顿了一下,笑道:
“而且说起来,他姐姐也念了他多年。
“本来在当初怀有身孕的时候,就向我求着,想见见他来着。
“可因为战事吃紧,一再耽搁。
“如今,孩子都已经快一岁了,但他这个当舅舅的还没见过,也确实不像话。
“传召吧,放弃金陵,将水军调至江北待命。”
“......”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六年,冬。”
“面对宁军水师的步步紧逼,岐军势力主动撤出东南战场,放弃包括金陵在内的江东地区。”
“至此,大宁东南后方再无隐患。”
也是直至此刻。
岐国与宁国,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北两分,互为忌惮。
只是,这样的僵局并没有持续太久。
正如岐军不善水战,不得已放弃金陵富饶之地。
面对有岐王坐镇的陆战,宁军虽然素来都有『劲卒』之称,但却始终还是无法与其正面撄锋。
即便不至于节节败退,但前方的战况还是不容乐观。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七年,春。”
“岐军以飞鹰为先锋,西出河洛,连克蒲、沃、封三城,如尖刀一般,直插宁军腹部深处。”
“同年四月,骁狼在燕水出兵以为策应,纵向行军淮北,剑指徐州,似要切断宁军后方的联系,将他们阻隔在中原战场。”
“此一战,大宁腹背受敌,宁帅虽有帷幄之心,然面对岐王压制,终究回天乏术,导致宁军战事每况愈下。”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七年,夏。”
“老将叶太安于战失利,被恶蛟、莽熊合力生擒于阵前,宁军进一步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七年,秋。”
“因宁帅一时心急,最终兵败于荥阳,虽战后侥幸逃脱,但残兵皆被困于垓下。”
“岐王念其才,不忍杀之,遂遣人以降。”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七年,冬。”
“宁国之内,已无可用之将,大军顺江而下,畅通无阻,所到之处,城池皆降,百姓皆依附。”
“乱世历第一百二十八年。”
“大江南北,传檄而定。”
“至此天下,唯有大岐!”
“......”
“怎么样?这最后一页史书都记录好了吗?”
路元清缓缓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向面前殿中那些奋笔疾书的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