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台作为秦国的谍报衙门还是有些实力的,一天的时间,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好马,终于确认了在一个月之前,晋楚已经达成休兵之盟的消息。
听到黑冰台统领的禀报,秦君嬴刺和左庶长旬闻两人尽管已经有些预料,但他们此刻的神情还是有些震惊。
“那赵无恤怎么能如此短视,楚国已经鏖战两年,肯定是因为坚持不住了这才会遣使和谈,这赵无恤真是枉称枭雄,如此浅显的局势都看不明白”,秦君嬴刺在大殿之上气愤得来回走动,言语之间尽是对赵无恤的不满。
“君上,事已至此,我们秦国现在应该做出决断了”,左庶长旬闻对秦君嬴刺说道。
听到旬闻的话,有些激动的秦君嬴刺此刻也有些冷静下来。
“没有了晋国在正面战场的牵制,光靠我们秦国和齐国根本就抵挡不了楚国”,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君嬴刺突然停顿了片刻,然后将目光看向旬闻,说道:“旬卿,楚国的敌人乃是秦、晋、齐三国,现在楚国跟晋国已经和谈休兵,楚使而今正在秦国,也是有和谈之意,那齐国那边呢,楚国也会是与其和谈?”
听到嬴刺的话,旬闻脸上立刻浮现思索的神色,对于齐国,准确的说是西齐国,旬闻确实没有考虑过它。
现在被自家君上这么一提醒,旬闻立刻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看到左庶长旬闻还在沉思,秦伯嬴刺也不着急打断,就这么坐在座位上等待着。
“君上,臣猜测楚国之所以在与晋国休兵之后继续与秦国和谈,主要是为了对付西齐国”,左庶长旬闻对秦君嬴刺说道。
“西齐国?”,嬴刺嘴里呢喃着西齐国三个字。
“四年前,齐楚大战,齐国兵败被迫求和,整个齐国被楚国一分为二,分为东西两齐,至此,东西两齐的争锋就没有停止过,两年前,田氏趁着晋楚之战爆发,以举国之兵攻打东齐,东齐国节节败退,楚国不得不向东齐国增兵救援,如今楚国想要与秦晋两国同时休兵,其目的肯定是一劳永逸的吞并西齐国,如此,楚国在东北就没有了牵制,日后也能全力对付晋国,或者是秦晋两国”,左庶长旬闻一脸认真的说道。
“唉…寡人料想赵无恤也是看出了楚国的目的,但既然晋国还是要与楚国休兵,显然齐国已经被晋国当作了弃子”,秦君嬴刺无奈的说道。
“君上,被晋国当作弃子的可不只有齐国,还有我们秦国啊”,旬闻一脸肃然的说道:“晋楚休兵,这么大的事情晋国却没有提前与秦国商议,事后也没有主动告知,这不就是想要让秦国继续与楚国死磕,消耗秦楚国两国的力量吗?”
听到旬闻这么一分析,秦伯嬴刺立刻勃然大怒:“以为让秦楚两败俱伤,他们晋国就能在下次对楚战争中赢得先机吗,赵无恤如此短视,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秦君嬴刺对赵无恤又是一番怒骂,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平息下来,嬴刺觉得他这三十多年生的气都没有这一天多。
“寡人明日要召见楚使”,秦伯嬴刺对左庶长旬闻说道。
听到嬴刺是话,旬闻脸上没有太大的意外,只见他回道:“臣会转告给端木先生的”。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楚使端木赐手里拿着使节,跟着左庶长旬闻进入了秦宫之中。
“楚使端木赐见过秦君”,端木赐不卑不亢的对秦君嬴刺抱拳行礼。
“寡人没有想到昔日一别,再次见到端木先生已经是十年之后了,先生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秦君嬴刺看着端木赐笑着说道。
“秦君客气了,这十年,秦国在秦君的手里日益壮大,可见秦君也是一位英明之主”,端木赐客气的说道。
“呵呵…英明之主?”,秦君嬴刺听到端木赐的话,脸上露出自嘲之色,说道:“秦国先败军于新安,后败于汉中,如今先君交给寡人的汉中也被你们楚国所夺,寡人日后恐怕没有颜面再见君父了”。
听到秦君嬴刺的话,殿下的左庶长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只有端木赐对于嬴刺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古语云,师必有名,秦国乃是楚国的姻亲盟友,晋楚之好已经超过百年,但一年前秦国撕毁盟约,攻打楚国,此为无信;秦国作为臣子,派兵攻打天子王畿,此为不忠;秦国失去了忠信,所以才会有此一劫”。
“寡人派兵攻打楚国,乃是轻信晋国之言,误以为楚国不敬天子,后来才知这是一个误会”,秦伯嬴刺脸上露出尴尬的说道。
“既然秦君已经知道做错了,何不改弦更张,使得秦楚重修于好?”,端木赐笑着说道。
秦君嬴刺闻言却摇着头说道:“秦楚两国交战一年了,死在楚人手里的秦兵不计其数,更何况楚国夺取了秦国的汉中,就算是寡人同意与楚国休兵,秦国的公卿和国人也不会同意的”。
“本使此番入秦,就想着说服秦君与楚国重修于好,如此真是可惜了”,端木赐摇头叹息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秦伯嬴刺见突然沉默的端木赐,有些搞不清状况,只得给旬闻一个眼色。
“端木先生,我们秦国自然是热爱和平的,只是如今国人恨楚人入骨,所以想要让秦楚重修于好,只需要楚国给国人一个交待便可”,左庶长旬闻笑着说道。
“什么交待?”,端木赐故作不解的问道。
“将汉中之地还给秦国,秦国的兵锋自此不再向南”,左庶长旬闻说道。
“哈哈…”,听到旬闻的话,端木赐当场大笑起来,说道:“发动战争的是你们秦国,损兵折将的还是你们秦国,丢失汉中的依旧是你们秦国,我楚国凭什么要给你们秦国一个交待?”
听到端木赐的话,秦伯嬴刺面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端木先生,岂不闻我诗中秦风无衣中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旬闻脸上露出怒色,不忿的对端木赐说道。
“本使是看你们已经忘记了你们是如何丢掉汉中的吧”,端木赐毫不畏惧,面露嘲讽的说道。
听到端木赐的这句话,秦君嬴刺和左庶长旬闻两人都气势顿时消散殆尽。
“你…你们楚国不过是借助外力罢了”,左庶长旬闻说道,但语气却色厉内荏。
端木赐看了旬闻一眼,然后抬起头看向秦君嬴刺,说道:“还叫秦君知晓,若不是我王顾念秦国当年救助楚国之情,此刻楚国重兵早就攻入秦川之内,秦君应该明白,秦国的关隘是阻挡不住楚国的兵锋的”。
听到端木赐如此直白的威胁到话,秦君嬴刺又惧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