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望舒一行人在汤山行宫悠闲度日时,京中却传来消息,凌昭仪被解了禁足令,重获圣宠。
闻得此讯后,宋福金气了半日,任是盛唐长公主还是望舒等人如何劝慰,都没能让她消气。
“陛下这是受了什么蛊惑?若说是皇后放了她出来,我还能明白。可是陛下身边如今不乏年轻美人,又有青萝在,怎么就让她一个半老徐娘翻了身?”宋福金恨铁不成钢的拍着腿,“早些年她就没受过什么恩宠,如今老了老了,反而对了陛下胃口了不成?”
“阿娘说的这是什么话!”盛唐长公主对着宋福金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望舒等人,气急的宋福金这才反应过来孩子们都在身边,只能闭上双眼,努力平复着胸中郁结。
“阿娘,虽说端午时阿兄将凌昭仪禁足,可毕竟没有明诏,也并未宣告她有何罪责。如今解除了禁令,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不好对外宣告罢了,这才用了重获恩宠为缘由。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太和长公主沉声说道。
“太和说的对。”宋福金睁开眼睛,一向慈祥的双目竟好似放出精光,“安康,你即刻派人回京,定要打探清楚,我离宫这些日子,宫中都发生了何事。”
安康领命出去后,宋福金又问道:“青萝那边没有消息吗?”
严端仪摇了摇头:“还未有消息送到。不过既然这恩宠来的突然,想必程昭容此刻也在打探中,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送到。”
宋福金点了点头,回视着望舒担心的目光,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阿婆无事,永嘉不必担心。那些心怀不轨,欺负过你的人,阿婆定不会让她们得意了去!”
望舒笑着摇了摇头:“阿婆,我不在乎那些人,她们过的是好是坏和我没有关系。我只希望阿婆开心,不必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心,太医令说了您要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您都忘了吗?这些人就让她们折腾去,何必为了她们动气!”
“是啊,阿娘。永嘉说的对,何必为了那些无关之人动气?”盛唐长公主也在一旁劝道,“不过是女子之间为了些恩赏的小伎俩罢了,您参合进去做什么啊?”
宋福金叹了口气:“你阿兄不像你阿耶,后宫清净,一整颗心都放在了治国安邦上。你阿兄自登基以来,对朝政懒怠,重用了许多你阿耶曾一度想要疏远的人,我担心长此以往,这大好河山终会毁在你阿兄之手。前朝的事,我管不了。可是这后宫,只要我还在一日,就容不得那些小人心思作祟,乱了你阿兄的心。”
“阿娘,事已至此,您又不在宫中,实在不必为了那些人动怒。待宫中那边再有消息,知道了前因后果,再想办法不迟。”太和长公主生怕宋福金一时气恨再伤了根本,柔声劝说道。
“是啊,阿婆!凌昭仪这人吧,空有一副精明的样子,可是您看她做的那些事,有哪件是聪明的!这样的人,您不用担心她会乱了父亲的心。禁足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宫里人向来捧高踩低的,她兴许就是受够了,才想方设法的讨了父亲的欢心,解了禁足罢了。”望舒也笑着劝慰道,“若是她真有那乱人心的本事,她可早就不是凌昭仪了!”
宋福金被望舒一席话直接逗乐了,点着她的额头说道:“你倒是了解她!也罢!且等等看吧。”
看着宋福金终于不再为了凌昭仪之事烦忧,屋中的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几个小的纷纷上前彩衣娱亲,说着孩子话,也让宋福金脸上的笑容越发开怀了起来。
到下午时,刘家人从广陵探亲返回,行宫里更是热闹了起来。
“多谢太后和长公主这些日子对我家三郎和榕娘的关照!”柴守英和太后、长公主等人寒暄着,“这才几日功夫,怎么感觉我家榕娘连力气都大了些!”感受着刘榕抱着自己的力度,柴守英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宋福金和盛唐、太和三人相视一笑,指着下面的望舒说道:“我们可不敢居功,这还要问永嘉啊!”
“英姨,榕娘最近和我们一起学游水来着,游的可好了呢!”望舒笑嘻嘻的走过去拉着刘榕的手,“今后您可别太纵着榕娘犯懒了,我三师傅说过,要多动动身体才能更结实,女娘也是如此!您看,这才几日功夫,榕娘饭量都见长了呢!”
柴守英笑的直点头:“好好!英姨听我们望舒的!快,将东西都抬上来。这次英姨从广陵给你们带了好些小玩意儿!有吃的有玩的,虽都是些民间不值钱的物件儿,可盛在新奇。你们几个就当作是英姨的一片心意,可不许嫌弃!”
“怎么会呢!”望舒惊喜的看着刘家仆妇抬上来的两口大箱子,兴奋的抱着柴守英的腰说,“我早就想要广陵的新鲜玩意儿了!英姨真是送到了我的心尖尖上啊!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新城你们可不许跟我抢啊!”
徐珩拉着李静怡和严菀走过来,昂着头说:“那可不成,榕娘学游水,我们也有份儿教呢!英姨的谢礼,可不能便宜了你一人!”
“就是,就是!”李静怡也笑着扑了上去,抱着一盒点心说,“永嘉,这次我也不站在你那一边了!我要抢!”
看着几人笑着闹作一团,宋福金笑的头都抬不起来了:“看看这几个丫头!忒丢人!”
柴守英笑着说:“太后若是嫌弃,那我可就抱走了!公主和县主娇憨可人,我可是爱的紧呢!”
“快抱走!快抱走!”宋福金笑的直摆手,“只把榕娘给我留下就行!榕娘天真可爱,我也爱的紧呢!”
看着宋福金兴致大增,盛唐和太和两人也一唱一和的凑起趣来,一时间,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听着内室里女眷们的笑声,李景遂、李家明并刘家父子几人,也在外间笑起来。
“这次广陵之行,刘某也是深有感触。”刘继明感慨的说道,“本以为金陵已是江南之最,谁知广陵更有一番人寿年丰之态,江南人杰地灵、民康物阜!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李景遂闻言哈哈大笑,举杯说道:“修远兄,既然如此喜爱江南,不如举家南迁,定居我金陵城,往后也好一起喝酒,一起论道啊。”
刘继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大王一番好意,刘某心领了。但是故土难离啊!江南虽好,可亲戚故旧都在北地,即使那里再乱,家在,就终要回去啊。”
李家明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修远兄长此言,我理解,但不赞同。故土虽难离,但若生在乱世,即使是为了家人安康,也需好好打算一番。昔日那些世家大族,为避战祸不也曾几度迁徙。有亲人在的地方,何处不是家呢?”
“怀瑾所言甚是!”李景遂笑着说道,“听闻修远兄自和嫂子成亲后就已经分了家,自立门户。如今若有心带着妻儿南迁,也不是难事。”
刘继明笑着摇了摇头:“那是父亲的意思,北地几易其主,在这乱世为保存家人,父亲才不得已早早分了家。可我们兄弟几人如今宅院依旧相邻,分家之说也只是空有其名罢了。南迁之事,父亲定不赞同。我也不能如此自私,留下父母兄长,一家南迁。况我家中也并无人出仕,应当能在这艰难世道中求的一隅偏安。”
李景遂和李家明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见刘继明态度坚决,也不再劝说,只是互相举杯共饮,祝愿今后一切安康,也期待能有机会再聚。
“二兄,听所欲那小子说,你的婚事差点儿就定在广陵了啊?”见父亲和齐王聊的欢,刘承栩撞了撞刘承桦的肩膀,笑着小声问道。
刘承桦瞪了弟弟一眼,心中暗骂所欲那小子一回来就卖了主子,转头又换上一副笑脸,看着刘承栩说:“还好,姨外祖母家里只有几个表小姐和我同岁,母亲觉得不妥,都替我拒了。就是那些表小姐见你兄长我玉树临风,英姿不凡,所以芳心暗许罢了,不过那些都是她们一厢情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
刘承栩挑眉看向兄长,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刘承桦贼笑了两声,又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口茶,才笑着开口道:“姨外祖母家里倒是有个嫡孙女,和你差不多年岁,自小就是家里的掌中宝,听表舅母的意思,好像在打你的主意。你小子没去,艳福也不浅啊!那小表妹是长房家中唯一的嫡女,千娇百宠的长大,若是姨外祖母真开了口,想必外祖母和母亲都不会拒绝吧!你这小小年纪,婚事估计能比你兄长我还先定下来呢!恭喜恭喜啊!”
刘承栩盯着刘承桦的眼睛笑了两声,探头过去在刘承桦耳边小声说道:“多谢二兄提醒!放心,弟弟我绝不会在二兄前面定亲。二兄之前不是一直喜欢我房中那幅李思训的《踏锦图》嘛,等回了洛阳,弟弟就让清意给二兄送过去。”
“好说好说。”刘承桦笑的见牙不见眼,“弟弟一番心意,兄长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的心思还是早日告知母亲为好,不然为兄真怕哪日,母亲真的看上哪家小娘子,给你订了出去,那你可追悔莫及了。”
刘承栩笑着点了点头:“之前不太确定,如今确实该和母亲提前打个招呼。”
刘承桦转头看着弟弟,好笑的开口道:“看来这几日,你这行宫没白待啊!不过,我们终归是要回洛阳的,你这心思日后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
刘承栩笑了笑,眼神却极坚定:“事在人为。总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