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讲十日内将离开洛阳。
这则消息一出,让人既震惊又心痛。
虽然,所有人都已经逐渐接受李讲将死的现实,但这并不代表,内心就能如井水一般毫无波澜。
尤其是李讲这么一走,给人心底的冲击太大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冲上云端。
那种威势,那种风光,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本来,所有人还以为,这座高楼能一直屹立不倒,甚至越建越高。
但是,它就这么突如其然,没有一点征兆的轰然倒塌了。
昔日的辉煌与灿烂,全都化作成了地上的尘与土。
民间群情激愤,许多人不满。
因为都清楚,李讲的大限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可他现在就被某些人逼着离开洛阳。
这是莫大的羞辱,很多敬仰李讲,亲近李讲的人都无法忍受。
唐帝当日便颁布圣旨,剥夺了云伯侯府的所有光环,将其一夜之间,贬为平民。
做到这一步还不够,整个侯府都被云伯侯的所作所为受到牵连。
男的发配充军,女的则被送入教坊司,唯有年迈的老人与无知的孩子逃过一劫,
一群人心底警钟长鸣,后背冒汗。
相比于云伯侯府的没落,他们更加在意的是云伯侯的死。
这提醒了他们一件事,许多人一朝之间幡然醒悟,后怕不已。
李讲将死,宛若雄狮脱困,从囚笼中一步步走出来一般。
世俗的规矩,道德的桎梏,什么都无法束缚他了,简直是危险到极致。
任何人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前挑衅的,都不会得到什么好的下场。
云伯侯便是前车之鉴!
外界那些诅咒的、贬斥的、嘲讽的……各种不好的声音,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短短半日的时间,便烟消云散。
就在李讲以为,答应离开,至少能换来十天的安宁的时候。
世安侯府的门,居然被敲响了。
“李讲,既然还有十天不到的日子就要离去,不若来学宫讲些课吧?”
来者是洛阳学宫的周雪真。
这是位资历很老的圣人,在文相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基本由他来掌管洛阳学宫的大小事宜。
他的语气很亲和,轻声细语地表示。
李讲乃是如今的大唐第一天骄,他若是去开堂授课,传递经验,定然会有很多人醍醐灌顶。
这对李讲而言,并没有什么害处。
于是,李讲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商议过后,决定去洛阳学宫开七天的课程。
凡是有心想学的人,都可以来听一听。
这则消息,没有惊动洛阳,但在洛阳学宫内部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群人无比兴奋,觉都睡不着了,辗转难眠,但也有人很好奇,李讲的课上到底会有多少人。
因为,像洛阳学宫这种,学生本身就是天骄,能力卓群的学校。
老师一般传授的,都是自己最得意的代表作。
所以在洛阳学宫,不仅仅是学生会关注一位教师的课堂人数。
就连老师内部,也在暗中较劲。
毕竟,这课堂人数,除了代表自身教学能力是否出众,更代表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代表作,是否成功。
否则,一部学来没有用处的作品,谁有动力与热情?
李讲功成名就,年纪轻轻,立身的作品数不胜数,没人会担心他的课堂会门可罗雀。
但都好奇,李讲到底会以哪一篇作品作为教材。
到了约定好上课的那一天,日头还没升起呢,洛阳学宫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小宋哥,我们不是约好去太师那里听课的吗?你再赖床,我不等你了!”
床上的少年被摇醒,睡眼惺忪的看了一下外面,天还没亮,一片漆黑。
“现在什么时辰?”
“寅时三刻。”
“什么?至于起这么早吗?你疯了!”少年目瞪口呆。
“早?小宋哥,你快起床看看外面吧,咱们都算晚的了!”
少年忙不迭地从床上翻身而起,走到窗边,人都呆住了。
漆黑的道路,一盏盏油纸灯如星火般坚定向前,汇聚成河。
洛阳学宫的学子太过热情,不仅将教室座无虚席,连楼道、地面都利用了起来,整个教室坐的水泄不通。
这也导致,学宫这边,不得不为李讲紧急安排到更宽敞的操场。
大量的学生跑过去聆听李讲的内容。
到最后,每一间教室,竟然只剩下一两位学生,与老师在课堂大眼瞪小眼。
老师见状也无奈了,干脆也不上了,带着学生一起去听。
“天啊……操场都坐满了,咱们学宫几乎能来的都来了吧?史无前例的盛况啊!”
“也就只有太师能有这样的号召力了,其他人哪有资格?”
“真好奇世安侯会以哪部作品作为教材,会是前段时间写的三首名诗吗?”
“那也太自恋了吧?谁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鉴赏自己的诗作?我觉得应该是兵法,传说太师写了一篇《借刀杀人》,非常实用!”
“你们忘了世安侯还是小说家之祖了?这么多读书人齐聚一起,多好的弘扬圣道的机会啊,或许会讲解《白蛇传奇》、《哪吒闹海》!”
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在操场上上课,绝对是开了洛阳学宫的先例。
可洛阳学宫的学生不仅没有感到不适,反而一个个热情高涨,都很期待李讲的讲课内容。
没让众人等很久,很快李讲便来了,引得众人争先恐后的行礼,欢呼声如潮。
他很少来这里,但是却有惊人的号召力。
因为,李讲不仅仅在这里,闯过了登天台。
而且还曾在洛阳学宫,被洛阳武院堵上门的时候,若天神下凡,击溃了巫云飞。
在洛阳学宫的学生心中,李讲俨然是一位传奇般的人物。
然而今天却近距离见了面,自然是激动不已。
一群人心潮澎湃,脸都红了,做梦都想要得到李讲相赠一首诗。
因为洛阳城早就有人开玩笑的声称,这是离青史留名最近的一条捷径。
“太师,请开课吧。”
周雪真也来了,与一众老师坐在最前排,冲李讲温和一笑,示意他开始。
场上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人人盯着李讲,很好奇他会以哪一部作品,作为今天的教材。
李讲点点头,开口说道。
“我今天要讲的,是一部我还在写,算不得完整的初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