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穆真沉思片刻,脸上露出笑容道“此计甚好”
沐风拱手俯身道“大汗,我愿率轻骑两万,踏平青丘北境城镇,为死在独狼岛的诸位将士报仇雪恨。”
“嗳,杀鸡焉用牛刀,你新婚燕尔,今年是第一个年节,在家里陪夫人吧,北征独狼岛我们没有经验,南下袭扰这样的人才一点都不匮乏,你们说是不是?”磨铁穆真面向诸将,只见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去极地吃苦受冻自然没人愿意,可是南下抢劫,不仅没有胜败压力,还可给家人带回丰厚的礼物,这种肥差诸将都急赤白脸争着要去。
最后磨铁穆真挑选了其中最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齐奥尔罕领兵。
沐风回到家中,李飞儿已摆好餐饭,烫了一壶中原清酒,她厨艺精湛,沐风与之生活半年以后,很难再忍受大荒粗糙的饮食了。
“夫君说去去就回,结果差点没赶上晚饭。”飞儿替沐风解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大汗本意要留下来吃酒的,我贪恋夫人的手艺才请假回来。”沐风一把将飞儿拉入怀中,在她朱唇上轻轻呡了一口。
“咦,吃饭了还这么没正经。”飞儿轻轻推开他,撩起衣袖为沐风斟酒,“大汗急匆匆召见你,是商讨封赏狐汉岩卓部的事吗?”
沐风刚刚还春风洋溢的脸,忽然暗淡下来,“狐汉兄遭人暗算,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布里亚特人战斗力那么差,如何击败大荒三万精锐呢?”
“如果侵占独狼岛的不是布里亚特呢?”
“难道说?”飞儿盛饭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他们是青丘人假扮的?”
“我认为可能性很大。”沐风喝了一杯甘洌的清酒,他摩挲着飞儿丝绸一般滑嫩的手道“你坐到我跟前来。”
“我猜测青丘人趁着夜凉湾冻结从冰面上绕过了清风岭,偷袭独狼岛要塞,并在附近布置下陷阱,等着狐汉兄率领三万大军轻敌冒进,前年在北冥我就是这样兵败被俘的,这种战术太符合龙青玉一贯的风格了。”
“大汗不会再安排你出征独狼岛吧?”飞儿担心地望着沐风,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沐风感到滑腻腻的。
“大汗体恤我们新婚,安排齐奥尔罕领兵。”
“齐奥尔罕,你不是一直说此人凶狠残忍,有勇无谋吗,他去极地岂不是凶多吉少。”
“谁说我们要去极地的,我向大汗建议,出征青丘北境,正好派上齐奥尔罕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主,把青丘边界搅翻天,这个年既然龙青玉不想让我们好好过,索性大家都难受吧。”沐风拍拍飞儿的后背道“这种军国大事,夫人就不要烦心了,赶紧吃饭,多吃点,好让我儿长得白白胖胖。”
“要不是担心你会出征,我才不关心你们的事呢,谁说我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呢,我喜欢女儿,我要生女儿。”飞儿嗔道。
“儿子也行,女儿也好,来年我们再努力生几个,儿子女儿就都有了。”沐风哈哈大笑。
天色将晚未晚,一缕斜阳挂在城郭之上,青玉登上青云阁,俯瞰光亨城,满城烟云尽收眼底,明秀湖像一块宝石镶嵌在城区东北侧,王城的琉璃瓦片在夕阳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满山遍野的松柏呈现出冬天特有的墨绿色,峡谷的飞瀑凝结成乳白色的冰挂,将一座山一分为二。
她刚刚祭祀太庙,完成年前宫廷最大的礼仪,一年中需要国君亲登青云阁的祭祀只有两次,一次是中秋,一次是年节,随着参加这种繁文缛节次数的增加,她渐渐理解了其背后潜藏的深意,每一次这样重大的仪式都是对国君权势的一种认可,通过各种礼仪来强化国君在众人心中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是历代帝王惯用手段,认识到这一点后,这两年青玉在类似活动中不再草草了事,她总是认真筹划,提前准备,对各种细节都进行详细部署,确保每一次祭祀都庄重严肃,气势宏大。
下臣们在呈露台的广场上休息,山风凛冽的青云阁上,除了青玉只剩下安波路和刘定边两位重臣。
“年节前,大荒会有一支两万多人的骑兵队伍骚扰北境,你给张宗亮写一封密扎,让他收拢城外的百姓,坚壁清野,防止年节前出现重大人员伤亡,给城中过年的百姓专门划拨一批物资,让他们过好年。”青玉对刘定边说。
“我们要不要给这支骑兵设计一个陷阱,让他们有去无回呢?”刘定边脑子里北境的地图上,有几个方便埋伏的地方。
“不必了,大荒人的妻儿也盼着一家人能团聚过年,让他们无功而返就行了,杀人的事,年节期间就不要再做了。”
“独狼岛上我们的人还要坚持吗?”
“原路撤回吧,拟一份嘉奖名单给我,我要褒奖有功将士。”青玉沉思一会儿道“定边,年节期间你去趟西境,替我慰问一下前线的官兵,顺便了解一下咸临的军事动态。”
“王上,请放心,过年期间,我保证三军将士毫不懈怠,确保帝国四境安稳。”自当上兵马大元帅,刘定边一直想找机会回西境看看,可军务繁忙,难以脱身,这次国君钦点,他几乎喜极而泣。
“你下去通知一下,天快黑了,臣僚们不必等我,各自散了回家吧,我和国相单独说几句话。”
刘定边往下走的时候,太阳落到山的另一侧,刚才还金碧辉煌的城池,一下子跌入山体巨大的阴影中,显得暗淡许多。
安波路静静站立在青玉一侧,半年时间里,他们君臣完成了从亲密无间到公事公办的转折,日常政务上,安波路还在领衔,但是国君不再事事通过他控制的中枢,很多事情她都另有安排,她不声不响扩大着自己的权力范围,在以国相为核心的政务体系之外,她又创造了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专属机构,专门对国君负责而不受国相领导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