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朱女士看到他那个样子,嫌他丢人似的蹙起了精致的眉,见老头子不说话,朱女士从鸵鸟皮的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把手机递过去给喻灵微看。
喻灵微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亲子鉴定报告。
她预感到了是什么,放大图片。
拉到最后,结果显示:支持喻景杉为秦好的生物学父亲。
她暗暗惊诧,并不意外结果,她意外她哥哥怎么没告诉她,明明分开的时候她还叮嘱过喻景杉,要是结果出来了,务必跟她说一下。
她在身上四处掏了一下手机,风衣口袋里没有,裤子口袋里也没找到,这才猛然想起来,手机不在身上。
从圆圆家回来路上,手机就没电了,然后她放在家里充电,至今没打开过。
想来喻景杉已经找过她了。
她越过沙发上的抱枕,拿过边几上一直在充电的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在等待手机开机的这几十秒里,江礼安也没闲着。
他原是想回避,但被丈母娘拦住了,朱颜女士说:“礼安不是外人,女婿跟儿子一样的,不用回避,正好留下帮忙出出主意。”
江礼安看看岳丈的脸,虽然还是铁青的,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朝江礼安点点头,同意夫人的说法。
江礼安这才留下,自从喻景杉失魂落魄出现在江城,后来又跟喻灵微嘀嘀咕咕的要一起去参加舟舟同学家的聚会,江礼安就已经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个很擅长情况分析的人。
有与生俱来的吃瓜能力,喻灵微从太太圈里听到的八卦,就很喜欢分享给江礼安,他对那些红粉名轶事不感兴趣,但每次喻灵微兴致勃勃说完,他还能带出八卦中心人物家里面父兄的一些情况,帮助喻灵微从更深层的维度更好的吃瓜。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个能力也为喻灵微梳理好江城这些豪门圈里盘根错杂的人物关系出了很大的力。
江礼安对喻景杉这个事儿也略微有些猜想,而且他确实没猜错,他原想回避下,给大舅哥保留些体面,既然岳父母说不必,江礼安挑挑眉跟喻灵微对了下眼神,还是留下了。
但舟舟还是不适合待着。
江礼安把舟舟哄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连带着他的那只小黄人行李箱,一并被送了回去。
江礼安一只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掂了掂箱子,还真有些分量,看样子舟舟还真往里塞了不少东西。
江礼安按下想要再跟舟舟谈谈心的想法,今天不合适。
算小崽子走运,找对了时机,这个时候,江礼安确实没空跟他算账,等他空下来再说。
舟舟也很识时务,眼看着虽然外公外婆到了,但面色不太好看,眼瞅着也是没空为他出头的。
刚见到外公外婆的时候,舟舟还有两分靠山到了的心思,到了现在就觉得不大可能了。
很会看颜色的小盆友当即决定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得罪他老爸,要不然绝对会死得很惨,可能连外公外婆都保不住的那种。
所以哪怕这个时候江礼安单手横抱起他,把他夹在自己臂弯里,然后大步流星跨上楼,把舟舟安顿进自己的小房间,全程都没有在意过当事人的体验感受。
舟舟敢怒不敢言。
舟舟觉得不太舒服,但舟舟忍了,他想到老师说过的,君子报仇,一百年都不晚。
在被迫上楼的过程中,舟舟都想好了,等爸爸老了,成老头了,可是他还很年轻,又高又壮,比现在的爸爸力气还大,他就也把爸爸夹在咯吱窝下面带他去散步,让他体会下这难受的滋味。
等喻灵微的手机打开,江礼安已经把舟舟支开,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给岳父母和太太都各自倒上一杯水,然后安静坐在沙发一角,暂时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喻灵微打开手机消息,发现自己果然收到了喻景杉的消息。
三小时前发的,她急着去吃烧烤,没看手机。
但她爸妈怎么会知道的?
她哥哥的性子,不至于这种事情还告诉父母啊,她爸妈的个性,她哥很清楚才是。
二老要是知道了,更加是一团混乱,非但帮不上忙,只有添乱。
她心中千回百转,喻父是个非常迂腐又顽固不化的男人,他也爱孩子,只是爱孩子的方式比较传统比较专制。
他自有为一双儿女打造的合适的人生道路。
家里不搞重男轻女那套,对一双儿女也算得上不偏不倚,起码对儿女的择偶上来说,他选定的人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家,除了财富外更重要的是几代都是清白人。
无论是嫁出去还是娶进来,既不高攀也不低就。
他对门第看得很重,门当户对的观念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任何够不上他门第标准的人家想要结亲那是绝无可能的。
当年喻灵微为了容星冶闹成那样,喻父也没有松口。
可见,他血脉里对门当户对的执念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而现在,喻景杉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孩子的母亲目前看来也不太符合他的标准。
对自诩教子有方的喻诚来说,不亚于致命打击。
他这些年来,都很为这个儿子骄傲,能力,外形,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对比起差不多年纪的二代,喻景杉身边就没那些个莺莺燕燕的破事,作风板正到跟个出家之人一样清心寡欲。
喻父表面上时常要劝说喻景杉要像个年轻人一样多出去交际交朋友,实则非常自得,喻景杉简直是他喻诚教子有方的绝佳证明。
结果现在,他竟然还偷偷搞出了一个私生子,孩子都快五岁了,他们两个老的却还没有见过,孩子一直跟着母亲过。
这样的事情,简直就像有两记耳光狠狠甩在喻父脸上。
他引以为傲的清白自持统统不复存在,要是让别的人知道了,免不得要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他喻诚做人一生恪守礼教,谁能想到老了老了要为那个逆子晚节不保。
一想到这,喻诚就觉得有一团火从心底升起来,很快就烧到了大脑。
他的思维很快不清晰了,只想发怒,狠狠发怒。
“微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哥哥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
他看到喻灵微,想到他们兄妹俩合起伙来欺瞒父母,只想朝着眼前的女儿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孩子是亲生的,这事儿我哥自己都是才知道,我怎么会提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