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别躲!
“那你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后者。”
许守靖几乎没任何犹豫,瞬间就给出答案。
虞知琼哑然失笑,笑里带着好奇:“你就这么自信?”
“谈不上自信,倒像是一种感觉。”许守靖轻笑一声,伸手环住虞知琼的纤纤楚腰,“若你我感情没到这个地步,我断然不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况且,我又不是傻子,你今天的反应也能说明很多。”
至少今日,虞知琼还未调戏过许守靖一次,或许有心中愧对的成分在吧,又或许是认清了自己感情,一时没法像往常那样毫无顾忌。
许守靖能感觉到的这其中的差异……没办法,情债多了不压身,对这些事情是稍微敏感一些。
虞知琼闻言沉默片刻,似是放下肩上负担,幽幽一叹。她靠着许守靖的肩头,语气格外复杂:
“……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小混蛋了呢?”
有对于自身感情归属的认命,有对于和余娇霜关系的顾虑,也有对于未来走向不确定性的忧虑。
这一声叹息蕴含的意义太多太多,复杂到无论是许守靖还是虞知琼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许守靖自然是听出隐藏在话中的担忧,但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他就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装鸵鸟。
他按着虞知琼的香肩,稍一用力,微微推离自己。
虞知琼眼中带着疑惑,却见许守靖忽然俯身低头。
虞知琼顿时一惊,恍惚之余,脑海中闪过余娇霜的身影,下意识后退半步。
谁知,许守靖却不给机会,直接伸手扶住她的脑袋:
“别躲。”
夜静无声,月色如纱。
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眸,流露出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决,抚平不少虞知琼心底的慌乱,她也不由自主的阖上眼眸。
旋即,唇上传来异样的触感,临近便是炽热如火的入侵。
“唔……”
虞知琼口嗨数不胜数,实战还完全是第一次,有几分害怕,几分惊奇,更多的是放下心结后的安心。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没什么好不承认,自己喜欢他,不是吗?
……
……
月光倾泻于溪边竹林,磐石上蒙着淡淡寒霜,光影冷寂悠然,竹影随行,枝干遒劲。
一处院落里,身披鹤氅裘的白须老人坐在院里观月,形如枯槁的大手搭在茶桌上,食指缓慢有节奏地敲打,若有若无地在哼唱某种戏曲曲调。
踏踏踏——
院落门口,一白袍锦衣的贵气公缓步走来,一进门就看到白须老人面无表情地躺在藤椅上,脚步不由得为之一顿。
犹豫片刻后,白袍公子脚步沉重的迈进小院,走到茶桌旁,恭恭敬敬行礼:
“爷爷。”
闻言,白须老人淡漠扫他一眼,深邃苍劲的眼眸流露几分冷意,声如沉钟:
“愚不可及。”
白袍公子被骂的一噎,有些不忿的说道:“连爷爷你也笃定是我做的?”
换做一般人肯定不敢这么和虞历寒说话,也就自小被虞历寒宠爱的虞潮有这个特权。
当然,如果硬要说的话,虞知琼也敢当面骂虞历寒老头子,不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到虞潮的话,虞历寒并未出声反驳,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直到对方败下阵来转移视线,才冷笑出声:
“真相究竟如何,你心中自有答案,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
“无论是不是你,这一局你都输了,而且输得很难看。”虞历寒淡漠地说道。
“他那是不讲道理。”虞潮忍不住为自己申辩。“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没有任何证据,偏偏就认准了我,整个就一混蛋逻辑。”
“但他赢到了最后。”虞历寒目光锐利地冷视他。
虞潮一时语塞。
虞历寒斜睨着眸子,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他看穿,缓缓说道:
“你们都觉得许守靖是疯子,可他去青雀坞大闹的那一通,无论是出于谋算还是仅凭一时之气,他都成功把你拉下了场,之后任你再如何辩解,都无法把天书阁一事彻底撇干净。他们会想,即便不是你做的,也有你的影子参与其中。”
“为什么不怀疑是他自导自演嫁祸于我?”虞潮忍不住问。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几分?”虞历寒眯着眸子,轻轻敲打桌面,沉声道:“许守靖的行事风格让人相信他做不出这种事,可你呢?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你虞潮的惯用手段,即便许守靖不拉你下场,事后等宗以他们冷静下来,会想不到这是出自你的手笔?你自以为能够杀鸡儆猴,可若宗以与你生隙,你觉得你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几时?”
虞潮彻底陷入沉默。虞历寒轻叹,静了片刻,道:
“论心智你不比你二姑低,论手段你也并非弱于许守靖,但你还是输了,知道你这回你输在哪里吗?”
虞潮思忖片刻,缓缓摇头。
“急功近利,自持身份。”虞历寒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你太过着急,手段才会显得如此低级,甚至连杀天麒的昏招都能想得出来。自以为在幕后藏得天衣无缝,可整个天涯虞氏谁不知道你才刚刚与许守靖发生过冲突?我若是他,也定然第一个猜测是你在背后设局,如此简单的道理,你却不懂。”
虞潮沉吟不答,虞历寒瞥了他一眼,“你把自己的位置抬得太高,所以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还自以为是。你们从未把许守靖当做真正的威胁,许守靖本人没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所以他无所顾忌,出招看似简单粗暴,且毫无章法,但却能够打蛇七寸,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你的局。”
说到此,虞历寒的眼神镇静如水潭,深不见底毫无波纹:
“凡成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容常人所不能容,欲疾其功,必无其效,骄慢愚躁,必不达道。”
虞潮深吸口气,似有几分明悟,拱手作揖:“谨受教。”
见他终于服软,虞历寒不再赘言,转而说道:
“你自己心中想明白就好。今日辰时,剑皇谷的老不死来信,说要请我过去喝茶,算算日子距历年的‘云山论道’还早,按理说不应这时候找我……估摸着和东荒洲那些动静有关,这阵子你且安生些。”
言罢,也不等虞潮回应,摆了摆手:
“我乏了,回去吧。”
“是。”虞潮眼神闪烁,再度行礼后躬身离开。
他知道,爷爷话中的‘安生’不可能只是因为剑皇谷谷主有请和‘云山论道’而已,这句话是在警告自己短时间内不要再想着对付许守靖。
机会已经被他两度浪费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下一次出手如果不能一击毙命,自己将会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
……
明珠城。望云楼。
回到住处之后,许守靖第一时间就把在打坐的赵扶摇抓起来,询问《太清术》的事情。
遥想几天前,赵扶摇问他《太清术》前两章的心诀背熟了没有,许守靖当时的回答是背熟了。
之后又问学会了几成,许守靖信心满满“差一层就完全习得了。”
结果今天投入实战,拿去打虞宗以,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每当回想起当时自己信心满满、甚至还有闲工夫调戏摇摇的模样,许守靖就有些蚌埠住……早知道不装逼了,这下尬住了。
不过以许守靖的性子,倒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被打击到,毕竟他没脸没皮的。
厚着脸皮被赵扶摇说教半天,趁着自家摇摇喘口气的机会,许守靖连忙舔着脸凑上去,将那具完美的娇躯搂在怀里,笑嘻嘻地问道:
“懂了,放心摇摇,以后我肯定戒骄戒躁,虚心潜修……所以,那到底为什么我催动不了《太清术》的术法呢?”
对于这家伙生硬的转折,赵扶摇眉眼稍沉,随手将那只在肆意揩油的大手抓住,放到腰间环着,用眼神警告他老实点,旋即轻叹道:
“我本意并不是让你凭《太清术》与人斗法,你倒好,未曾事先和我商榷半句,说用就用,面对的还是弦月境。”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尴尬道:“那会儿刚好是个机会,就想着试一下效果嘛……而且我又不能说随随便便就甩「极夜」,对方可是弦月境,平常的剑诀武技效果甚微,那可不就只剩《太清术》能用了……”
见这小家伙居然还敢嘴硬,饶是赵扶摇寡淡的性子都被气得不行,表情依旧清冷无澜,却抬起小手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以后,万不能再用「极夜」了……我真后悔当时替你仿拟此术。此后一有难关,你便想着凭借「极夜」以命搏命。「极夜」是我应允你的,你却因此术几次三番险些丢掉性命,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许守靖被说的一愣,偏头瞧了眼赵扶摇,见她罕见地露出惆容,不由心感歉意地道:
“是我的错……我没想过这一层。不过有的时候,不搏命就是死路一条,搏命了尚且有一线生机,也实在是没其他办法。”
说着,许守靖想要搂住赵扶摇,用心安抚。
赵扶摇直接挪开他的手,凤眸冷冽,语气认真:
“纵如此,「极夜」也不可为你的底牌,此术仅为山穷水尽时的下般之选。当时我就与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之境,能避则避,能不用绝不用,到后来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明白。”许守靖深吸了口气。
“不,你不明白。”赵扶摇微摇螓首,耐心地道:“人之体,就如盛满热茶之茶盏,你每用一次「极夜」,便会因难堪重负而裂开缝隙。纵然事后费力补缀,又焉能复初?更遑论你执意修炼五行同源之法,于你天罚血脉而言,无异于冰炭同炉。如此下去,试问你躯体能受此般摧残几载?”
“难道这就是你传我《太清术》的真正用意?”许守靖眼神微怔,逐渐回过味儿来。
赵扶摇凤眸微垂,没有正面回答,轻声道:
“所谓‘太清’,为天道至清虚净纯粹之境。《太清术》的心诀正适合平衡你身体残缺的阴阳,一者修补被「极夜」破坏的道境,二者搭配涅盘洗髓重塑根骨,使你体魄能纳五行同源而不生异。”
“摇摇……”许守靖没想到摇摇一直在默默地为自己考虑,顿时感动的不行。
他连忙搂紧了赵扶摇,下颚放在玉肩上:“对不起,是我太没心没肺了。”
见他终有悔过的意思,赵扶摇这会儿也不挣扎了,静静地靠在许守靖怀里,语气放缓了几分:
“你天命多艰,终焉教与妖神的重压无路可避。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女人,你急于变强,这无可厚非……自我无力替你运转周天以来,眼下也确没有比五行同源更好的修炼之法。只是,明明双修予你修行之益远胜于现在,你却为我舍之,我又岂能眼睁睁看你自毁身躯?”
许守靖闻言微愣,低头吻了下摇摇的额间,笑着说道:“这叫什么话,明知道双修会害你,我怎么可能继续下去?我图的既不是修为也不是一时之快,而是与你神仙眷侣,相伴终生。”
赵扶摇莞尔,却是道:“若真心想与我相伴终生,便应允我,自今日起,决计不再轻易动用「极夜」与《太清术》。”
“好,我听摇摇的。”
许守靖又凑过去啃了一口赵扶摇的脸蛋,稍作思索,好奇问道:
“「极夜」不能动用的理由我明白了,那《太清术》呢?我用太清术的术法时,并未感到身体有何不适呀?难道我无法催动此术,也跟我身体承受不住有关?”
“倒不是如此。”赵扶摇略作迟疑,缓缓道:“你无法催动《太清术》,不过是因为尚未修至圆融,与身体能否承受并无干系。”
“那为何只让我修其心法,而不让使其术?”
“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有所感应。”
闻言,许守靖微是一愣,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皱眉试探道:
“与虞宗以在我用出《太清术》后的反应有关?”
赵扶摇颔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太清术》乃是先师独传,古往今来唯有先师与我习得此术,正如「极夜」,已然成为身份象征。我的来历你知道,那虞宗以毫无防备,正面见识仙族威压又焉能不怕?然此事并非关键所在,我所忧心之事,乃如今的妖神。他此番出世,最恨之人莫过于我。若你明目张胆的动用《太清术》,一旦被暨丹感应到,届时循迹而至,你该如何应对?”
许守靖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要知道暨丹原本就对于自己这个天罚血脉抱有杀心,如果他知道自己和他当年的死敌女天帝还有一腿……
嘶,仇恨值直接拉满了。
“不对啊……”许守靖稍微琢磨片刻,疑声问道:“去年在对荼御仙尊时,我曾用过两次「极夜」,如果能感应到的话,不早就该杀过去了?”
“彼时他方破封印,急于收拢旧部整合妖族,以图恢复元气,难免会有所疏漏,而且……”赵扶摇语声微顿,眉间竟透几分犹疑,“那时另有一股更为明显的气息,替你掩去了踪迹。”
许守靖微是一愣,却是疑惑,谁那么好心替我遮掩?而且还瞒过了妖神?
难道是东皇漓?又或者是染曦体内的那个阳魂?
他不知道的是,此世间恐怕只有一人能想到其中关键,并出手替他遮掩气息。
而对那个女人极为熟悉的赵扶摇,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是谁的手笔。
只不过见对方不愿意露面,似乎有着自己的顾虑,赵扶摇才没有点破。
「不止如此。」赵扶摇心中想。
也许……自己也很害怕见到她。
昔日的同门之谊,仙凡之间的各执立场,天命与天罚的宿命……
关系错综紊乱、复杂多变,亦敌亦友,总归能算得上是个熟人。
但现在……自己却和她儿子抱在了一起,嗯……勾勾搭搭。
赵扶摇其实不知道,等再次见面时,该如何面对二人之间已然面目全非的关系。
无论是两人曾经的敌对关系,亦或者现在悄然变化的身份。自己还能以师姐居之吗?
但不管怎么说,在得知许婉仪还活着的时候,赵扶摇心底还是开心的。
至少……许守靖拥有了弥补童年的可能。
赵扶摇不知道的是,许守靖这一世的童年,在楚姨的照料下其实过的很好。
尽管没喝过奶,但是也尝过口感,童年不算亏,甚至可能连前世孤儿的遗憾都弥补上了。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小心行事的……我现在的确也没什么底气能在妖神跟前跳,对上就是一个死字。”
见赵扶摇沉默许久没有后文,许守靖在这种事情上也不会多追问。
“哦,对了。”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随意地问道:
“今日天书阁爆炸之前,我在天书阵里得到了一卷叫做《沐烨杳玄录》的八荒炼魂功法,我听天涯虞氏的人说,之前被这门功法选中的修士都莫名其妙的横死,这本功法难道有什么蹊跷?摇摇你知道吗?”
话音未落,赵扶摇忽而沉默不语,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心底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盯着赵扶摇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
“这功法……也不能练?”
“……”
“……倒也未尝不可。”赵扶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是不是还有个但是?”许守靖一脸蛋疼。
赵扶摇睨着他,低声道:“此为魔族功法。”
“……”许守靖。
我这运气就差买彩票了。
……也不知道九洲有没有卖的,说不定买几张刮刮卡,当场实现灵珠自由了。
? ?过渡几章,写点日常。
? 今天状态很差很差,因为我发之前,是会大幅度润色改文的,但是因为今天状态,太差了,也没怎么改……身体问题,不好意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