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琳双眸紧紧的盯着躺在床榻上的禾姝,眉眼低垂,满是失望。
她替禾姝理着额前发丝,轻抚她惨白、棱角分明的小脸,唇角上扬,满是心疼与自责。
“禾姝,姐姐觉得你应该是能听到的……”
“三年了,你在这床榻上躺了整整三年了!”
“也不知,你会不会怨恨姐姐,将你强行救了回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如果那晚,姐姐放你离开,也许你就不会受苦,不会遭如此折磨,度日如年的活着……”
“禾姝,可姐姐没办法放手啊……”
季禾琳红了双眸,泪珠滴滴落在她手掌,声音哽咽。
“禾琳……”
叶兮纭起身走了过去,轻拍她的肩膀,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无论她怎么劝慰,都弥补不了两人的伤害……
叶兮纭撸起禾姝的衣袖,大着肚子,甚是艰难的弯下身子,指尖搭在她腕处,替她号脉。
萧逸辰满是心疼的站在她身旁,却又不知该如何劝阻。
良久,叶兮纭放下禾姝的衣袖,微微转身,背对她们姐妹。
萧逸辰与沈晏立刻投来急切的眸光,满怀期待。
“纭儿,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叶兮纭顿了顿,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微微摇头,满是失望。
从脉象看来,禾姝完全是靠药物和禾琳的精心照顾吊着一口气,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见状,萧逸辰与沈晏的眸光顿时黯淡下来。
季禾琳早已习惯,亦不抱有任何希望。
她微微摇头,抹去泪水,朝三人强颜欢笑。
“兮纭,没关系,我早已接受了……”
这么多年,她看过千千万万的大夫如叶兮纭这般摇头。
“其实,我早该放手了,禾姝一直无法吃东西,我便一点一点的喂她米汤,这么多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怪我,让她多遭了三年的罪……”
季禾琳带着哭腔,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兮纭!他们五人,天理难容!”
“大理寺将李程放出来,我知道,你们在引我自投罗网,可即便是天罗地网,我也要闯一闯,我本就没想过要独善其身,如今这世间,早已没了我所留恋的人。如果不能让李程付出代价,我怎会安心……”
“兮纭,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是禾姝因惊慌恐惧失足落桥,或者是他们五人失手将她推了下去……”
“可直到我杀吴烨时!我提早给他下了致幻药,他死前满是惊恐,意识不清,以为自己看到了禾姝,于是便全盘托出,满是忏悔……”
“原来,他们五人,是故意杀了禾姝!”
季禾琳眸光满是阴冷,恨极了五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那晚,他们查到了禾姝的居所,醉酒后便将她带去郊外欺辱!禾姝惊恐之时,威胁他们说宁死也要去告御状,定要申冤……”
“他们五人顿时害怕、心虚,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便故意将她推了下去,检查她没了脉搏和呼吸,这才离开。”
“畜生!败类!那时,禾姝才十五岁……”
“当我从吴烨口中得知真相时,我恨极了,我等不到他毒发,直接一剑封喉……”
叶兮纭轻拍她的肩膀,望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睡得格外安稳的季禾姝,心中情绪复杂,泪水止不住的下落,双拳紧握,满是痛恨。
萧逸辰与沈晏亦垂下头,满脸沉痛,紧紧的握紧双拳。
“兮纭!对不起……”
“我让你失望了!”
“王爷,沈大人,给大家添麻烦了……”
季禾琳猛的跪地,重重的磕了一头。
见叶兮纭要艰难的蹲下身子去扶,萧逸辰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叶兮纭,一手扣住季禾琳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禾琳!”
叶兮纭情绪复杂,对于她姐妹二人的遭遇,更是愤恨。
“兮纭!王爷!沈大人!”
“季禾琳自知犯了死罪,绝不会苟活!”
“唯独李程,是我难平的遗憾!还请三位,替禾姝申冤!惩治李程!将真相,公之于众!”
“季禾琳,定感激不尽……”
季禾琳满是诚恳,泪眼婆娑,如今,她已然没了遗憾。有兮纭在,她相信,李程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季小姐,儿时,你曾来过国公府,你我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再次相见,会是这般场景……”
“沈晏定会秉公办案,替二小姐申冤,让李程受到应有的惩罚,也会将他们五人的恶行公之于众!”
沈晏双拳紧握,双眸亦有些泛红。他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季禾琳点头,强颜欢笑,满是感激。
“禾琳,多谢沈大人!”
“兮纭!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将我们姐妹二人,同爹娘葬在一起!就在皇城后山,季家陵园。一家人也该团聚了……”
闻言,叶兮纭心口揪痛,已然哽咽,下意识的抱住季禾琳的手臂,止不住的摇头。
“不,禾琳,不要……”
“我想你活着,我想你活着啊……”
叶兮纭哭的撕心裂肺,像个孩子,她知道,季禾琳犯了死罪,可她还是希望她们姐妹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但又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