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兮纭双眸微闪,双手攥的愈发用力,心口微颤,有些疼痛。
良久,她颤声开口,眼底情绪复杂。
“可是,禾琳……”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从不看中身外之物,更不会因这些而痛下杀手,毁了自己的一生……”
“禾琳,你告诉我,是因为禾姝对吗?”
“他们对禾姝做了什么?”
叶兮纭心口满是不安,其实她心中早有猜测,只是,她不敢面对那个最坏的结果……
亦不敢接受……
闻言,季禾琳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声音颤抖,满是哭腔,可还是抬手替禾姝擦着手臂,整理着衣襟……
“兮纭!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们姐妹曾是怎样的人……”
“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忘了!”
“如今,你也是唯一一个这样想我的人了!”
她抬手抹了抹泪水,攥着季禾姝骨节分明、毫无血色的手,满是自责的开口。
“兮纭!我确实不在意这些……”
“他们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我都可以不去计较……”
“因为我答应过爹娘,要带着禾姝好好的活着!”
“可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没有保护好她……”
季禾琳哭到失声,嗓音低哑,嘴角满是苦涩。
叶兮纭亦湿润了双眸,豆大的泪珠滴落在萧逸辰宽厚的手掌上,还带着她身体的温度……
叶兮纭将他抓的愈发紧,心口揪痛,静静的望着躺在床榻上的禾姝,无法面对。
片刻,季禾琳整理好情绪,双眸猩红,满是恨意的开口。
“兮纭!李程口中的梓苑!”
“是禾姝……”
刹那间,三人愣在原地。叶兮纭咬紧牙关,双手攥拳,眸光愈渐狠厉。
果然,她还是猜对了……
这是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萧逸辰的眸光亦闪过一丝诧异,但他更担心叶兮纭,大手将她揽入怀中,满眼心疼,大手轻抚她脸上的泪水。
向来冰冷的沈晏亦多了一丝动容,眉头微拧,双拳紧握。
季禾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满是苦涩与无奈,温声开口。
“我娘为保护我们,在安州郊外单买下一座宅子给我们姐妹居住……”
“对外,我们也不称本名。”
“禾姝便是梓苑!是她自己起的……”
“我娘走后,我们姐妹打算卖了安州的那座宅子,准备去邻县生活,忘了安州那个令人痛恨的地方……”
“可就在当晚,我染了风寒,很严重,高烧昏迷不醒,禾姝很害怕,大半夜跑出去给我抓药……”
“就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五个醉酒后从青楼出来的畜生!”
季禾琳双拳紧握,指甲掐入肉里,泛起血痕,好似失去知觉,完全感受不到痛意。
她眸光猩红,死死咬着唇角,满是恨意。
“我昏睡了整整一晚!次日一早,发现禾姝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四处找她,却在青楼后面的隐蔽拐角处,见到了已经被踩碎的伤寒药包和禾姝的钱袋!她身上的银子已经没了,禾姝也不见踪影……”
“我四处寻找,后来,禾姝自己回来了,身上衣物已经破碎,脏乱不堪,头发乱糟糟的,满身伤痕,下身还淌着血……”
“整整一夜,她早已哭干了泪水,嗓子喊到失声,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一言不发。”
“一眼我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询问良久,她才说出实情,却不告诉我是谁欺辱的她!”
“直到我说带她去报官,她才有了反应,拼命拦着我,说什么也不让我去!这时,她才道出口,正是那五个畜生!而吴烨,便是当时的安州县令……”
“我气不过,想要前去寻仇,可禾姝不肯,那五个人在安州横行霸道,无人能压制,她死也不肯让我说出去!”
季禾琳一拳捶在床缘,指尖泛起红痕,猩红的眸子满是杀意。
“兮纭!当时,禾姝才刚及笄!她才十五岁啊!她才十五岁……”
“见她以死相逼,我只好忍下,打算带她离开,重新生活!”
“那几日,我让她在家养伤,独自一人在安州与邻县奔走,安顿邻县的宅子和跑办各种迁户证明……”
“我只想快点带她离开,真正安顿下来,重新开始……”
季禾琳死死咬着下唇,唇角破裂,溢出鲜血,她轻舔唇角,恨不得将李程就地斩杀……
“可就在搬迁的前一天,我去了临县,禾姝身上的伤还没好,我让她在家安心养伤……”
“可那五个畜生!居然找到了她!将她带去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傍晚,我回来的时候,发现禾姝不在,心里顿时慌乱,四处寻找。”
“直到深夜!我寻到郊外,路上,恰好遇到了返回的五人。他们神情恍惚,明显醉过酒,我躲在暗处,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看得出,他们很惊慌,似在心虚,害怕……”
“我心里顿感不安,赶忙朝他们走来的方向去寻找……”
“终于,在桥下发现了禾姝。当时,禾姝的头磕在桥下的碎石上,明显是从桥上摔下来的。”
“她满身伤痕,有鞭伤,有淤青,有咬痕,有抓痕……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新伤旧伤叠加,触目惊心。”
“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撕碎,身下一片狼藉,淌着鲜血……”
季禾琳猛的转头望向三人,眼底满是恐惧,双手颤抖,语气低哑。
“兮纭,你知道吗?当时我摸了摸禾姝的脖颈和鼻下,她没有任何反应,几乎摸不到脉搏和呼吸……”
“我当时害怕极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没有保护好她,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恐惧吗?那种无助感,至今难忘,每每回想起来,我都想一刀解决了那五个畜生!”
“我将衣服盖在她身上,一步一步将她背回去,那夜下了大雨,我已经分不清她身上淌下来的,是雨水还是鲜血。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我连滚带爬,将她背回医馆,给她找了大夫……”
“大夫说没救了,我跪地苦苦哀求,许是上天给了些许希望,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渐渐有了微弱的脉搏,五个大夫,救了她一晚,才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只是,大夫说,禾姝虽保住了性命,但她的后脑受到严重的创伤,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的三年,我带着禾姝四处求医,什么脏活儿苦活儿我都干过,只要有钱,只要能有钱带禾姝看病,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我去邻县官府报过官,可他们一听是吴烨五人,便将我的状纸驳回!我不肯放弃,带着禾姝去更大的地方,可状纸一次又一次被退回,因为我们手中没有任何证据……”
“兮纭!这时我才明白,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替禾姝申冤了……”
“你可明白,我杀吴烨五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