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萧逸辰与沈晏坐在叶兮纭与季禾琳的对面，眸光犀利，生怕她会再次对叶兮纭动手。
叶兮纭小手紧握着季禾琳的手，眸光坚定，似永远不会松开……
季禾琳垂眸望着那只被她紧握的手，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昔日的温暖。
原来，她也会被人这样护着……
“兮纭……”
“谢谢！”
季禾琳双眸泛酸，渐渐红了眼眶，眼角满是泪水，声音颤抖，略微有些哭腔。
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坚定的护在身后。
这四年，她逼迫自己成长，只为复仇，那些置身事外的钱财，她根本不会计较，更不会为此而痛下杀手……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禾姝……
“禾琳！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兮纭侧头望着她，坚定的双眸亦有些湿润，泛起点点水光……
季禾琳绝非那种斤斤计较，一些小事便怀恨在心之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一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
季禾琳低下头，唇角上扬，勾起一抹苦涩，满是自嘲的摇了摇头。
“兮纭，到了你自然便知道了……”
叶兮纭微微一愣，眸光闪过一丝不解，可还是尊重她的意愿，点了点头，没再发问。
不足半个时辰，一行人赶到皇城西郊，萧逸辰与叶兮纭几日前来过一次，可如今是深夜，万籁俱寂，早已没了当时的温馨与祥和……
季禾琳扶着叶兮纭小心下了马车，萧逸辰一直紧跟在她身后护着，生怕天黑，她磕着碰着……
季禾琳很是小心，萧逸辰也悻悻的收回了手，与沈晏快步跟在身后。
宅院大门紧闭，门前挂着一把大锁。季禾琳从怀中摸出一把生锈的钥匙，将门锁打开，推门而入。
“你们进来吧……”
“兮纭，小心看路！”
她轻言开口，小心点亮院中的灯火，怕夜里黑，叶兮纭看不清路。
亮起灯火，院中瞬间亮堂起来。
几人这才看清，院中一片荒芜，田圃种着几棵花草，也已凋零，满是凄凉。可整个院子，被季禾琳打扫的很干净，甚是整洁。
透过窗子，能依稀见到主屋亮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可也有一抹温馨的亮光。
季禾琳走在前方，小心推开房门，许是已经老旧，房门“吱呀”作响，在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季禾琳将蜡烛点燃，房间顿时灯火通明。
“进来吧……”
季禾琳招呼几人进来，萧逸辰扶着叶兮纭缓步迈入屋子，沈晏紧跟其后，摆了摆手，示意侍卫等在外面。
叶兮纭向屋内走去，只见床榻上躺着一妙龄女子，双眸紧闭，长发披散在身后，小脸有些惨白，棱角分明，很是瘦弱。女子静静的躺在那，毫无反应，似在安睡……
“禾姝？”
叶兮纭双眸闪过一丝诧异，指尖不由得捏紧萧逸辰的大手，心中萌生的猜想让她感到很是不安。
她轻生唤着床榻上的女子，眼前之人正是禾姝，昔日的画面顿时映在眼前……
“坐吧！”
季禾琳早已习惯，对叶兮纭的诧异也并未多做解释，递来几把椅子，邀三人落座。
叶兮纭双腿有些发软，望着眼前昏睡不醒的禾姝，她心情沉痛，不敢置信……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多么希望禾姝能够醒来，告诉她，她只是在开玩笑……
萧逸辰大手将她扶住，轻轻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捧起她的小脸，以指腹抹去她眼角热泪，眉眼间满是心疼。
季禾琳缓步走上前去，轻轻坐在床榻上，抬手理着季禾姝额前的碎发，替她掖了掖被角，满是怜惜……
“禾琳！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禾姝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兮纭双眸含泪，短短四年，她们姐妹竟沦落至此……
四年前，禾姝还如小孩子般挽着她与季禾琳的手臂，时常同她二人撒娇，性格与洛萱相似，活泼开朗，惹人喜爱……
禾琳亦是那样的温柔，善良，给每一个人带去温暖。
她们姐妹，如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就该高高挂在天空，一辈子受人追捧，受人赞叹……
可短短四年，一切都变了，怎会变成这样……
季禾琳打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甚是轻柔的替季禾姝擦着手脸。
她神情漠然，早已习惯了禾姝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状态。
沉默良久，季禾琳微微垂眸，眼底满是苦涩与痛恨，缓缓开口。
“兮纭！四年之间，一切早就变了……”
“我们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微微抬眸，一滴热泪落在季禾姝白皙纤瘦的手腕处，如水花绽放，向四处迸溅开来……
“禾琳，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叶兮纭亦不想再揭她的伤疤，可她必须知道，也必须亲耳从季禾琳口中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五人又做了什么……
季禾琳微微仰头，试图让泪水流回眼眶，吸了吸鼻子，沉默片刻，温声开口。
“兮纭！当年季家落魄，南迁安州，初到安州，我娘便清楚，落井下石之人不会少……”
“她将我们姐妹保护的很好，安州几乎没人知道我们是季家的女儿……”
“我娘本就身体不好，却又独自一人顶住所有压力。”
“吴烨他们五个畜生！在安州为非作歹，鼓动安州百姓针对季家，强征赋税，将季家几代攒下的家财洗劫一空。他五人时常来找季家的麻烦，还鼓动季家外戚分家，将整个季家搞得四分五裂……”
“我娘她受不住打击，病情愈加严重，最终还是走了……”
“我娘临走前告诉我们姐妹，不要给她大办丧礼，将她送回皇城与爹爹葬在一起便好！我们姐妹将她送回皇城下葬，回到安州时，季家已被外戚和吴烨五人洗劫一空，只给我们姐妹余留了一套家宅和一些勉强够生活的银票！”
季禾琳给禾姝擦拭的动作一顿，眸光猩红，满是恨意。双拳紧握，骨节泛白，直到手中的毛巾被她攥出水来，这才晃过神来，猛的转头望向三人，声音有些颤抖，愈发低沉。
“呵……”
“你们以为，他们五人升迁如此之快，当真是因为政绩斐然吗？”
季禾琳眸光愈渐狰狞，满是痛恨，奋力嘶吼着。
“是因为他们夺走了季家几代人攒下的家财！”
“即便季家给安州带来许多好处，可安州百姓亦不知足，对季家更是趁火打劫，冷嘲热讽……”
“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难怪他们穷，个个红眼，见不得别人好，能有何作为？”
“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人心难测……”
“兮纭！他们五人就该死！”
季禾琳双眸猩红，面容有些狰狞，咬牙切齿，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