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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曾经也风光过一断时日,自然是见过兵符。却没有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过。

如今,她念了许久的兵符,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是给她的东西,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二皇子见皇后的模样,目光晦涩,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安乐菁身上。剑眉微挑,对皇后说道:“母后,您确认这是兵符?”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敛,她知晓二皇子素来是谨慎的人,有此一吻并不意外:“皇儿,母后曾经见过一两回,的确是兵符。你若心生疑虑,可以将你大舅舅唤进宫来鉴定。他曾经也担任过将军,统率几万士兵,该是认识的。”她心里也起疑,这么贵重的物件,水清漪该是妥善保存,而不是轻易的被安乐菁给拿到手!

安乐菁知道皇后与二皇子的顾忌,只得实话实说:“今日我去摄政王府拜见福安郡主,因为以往有过恩怨纠葛,她不愿与我多说。只是问了一下妹妹的事情,便起身走了。我当时还想着其他的法子,要进去郡主的屋子,好借机与郡主近身夺得这物件。却没有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这物件被郡主遗落在石凳下。那石凳设计巧妙,这令牌恰在凳子空心处,若不是眼力好,恐怕是不会注意。”

若水清漪将这令牌遗落在明显的地儿,还有可疑之处。可这般隐蔽的地方,引安乐菁上钩,安乐菁没有瞧见,恐怕也是白忙活一场!

皇后心中稍稍安定,凝眉道:“她问了什么话?”

安乐菁眉眼舒展,抬眼看了二皇子一眼,轻声细语的说道:“郡主询问我妹妹可在府中,有一物落在她那儿。我原想替妹妹取回去,可郡主却没有再提。”

皇后沉吟了半晌,细细的琢磨这句话,似乎没有端倪,将兵符递给二皇子道:“二皇子今日入京,再过一些时日,等稳定下来,再纳你进府。”

安乐菁心里咯噔一下,脸色苍白,慌张的看向皇后。她听出里面的潜意词,皇后是说二皇子在外游历,如今方才入京,地位不稳,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暂时没有多余的时间纳她入府。若她想要嫁进皇子府,那便是要看她的表现。

而她的表现,无非是拉拢父亲帮助二皇子。

可如今她嫁给二皇子为妾,都还是瞒着父亲没有吱声。她不怕继母会告诉父亲,因为继母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嫁给二皇子。就怕她利用父亲对亲生母亲的愧疚,而勉强答应。所以这几日继母吩咐一个婢女照应她,无非就是监督,不让她有机会靠近父亲。可她当真是多想了,若那么简单,她何至于瞒得这样辛苦?

大殿里一片沉寂,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安乐菁咬紧了牙关,她知道皇后与二皇子在等她表态。她只有嫁给二皇子这一条出路,没有顺应皇后,恐怕她不会成功的嫁给二皇子。

“皇后娘娘,臣女将婚事告知父亲,待二皇子处理好事物,在一起商定日子。”安乐菁低垂着头道。

皇后满意的颔首:“行了,你退下罢。”命人给了些打赏,安抚安乐菁。

安乐菁磕谢了皇后的恩典,起身退了下去。

外头的日光,驱散不了安乐菁体内的寒气。松开手指,手心里一片湿濡。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略带等次的说道:安乐菁啊安乐菁,你机关算尽,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捞着。如今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可你已经没有退路!

“小姐,皇后娘娘刁难您了?”安乐菁身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上前,目光怯弱的望了一眼巍峨宽宏的大殿,将安乐菁手中的赏赐接了过去。立即喜笑颜开,皇后给了赏赐便是没有为难小姐,可小姐为何愁眉苦脸?

安乐菁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上了轿子出宫。

……

水清漪却在这个时刻被虞贵妃邀请进宫。

与安乐菁的马车擦身而过,落霞微掀着帘子,探头看了一眼,淬了一口道:“从咱们府里头出来,转眼进宫,不知她安的什么心思。”

水清漪抿唇,摇晃着手中的茶盏,嗅了一口,一股子怪味扑鼻。微拧着眉头,将茶杯里的茶水给倒在了铜盆里。

“失败了?”落霞看着快要倒满的小铜盆,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桌子上的鲜羊奶与茶叶,提议道:“莫不是奶茶要放在火上煮口感才香醇?”

水清漪眼前一亮,点了点头。她只是将羊奶先煮沸去了膻味,而后再兑了沸水冲泡茶叶,之后才将奶倒进茶盅内搅拌。

“等下回府再试试!”水清漪擦拭着手指,脸上漾着淡淡的浅笑。她如今有孕将要三个月,没有多大的孕期反应,只是口味比较奇怪!

落霞应声道:“听说虞贵妃娘娘偶得了一坛子腌梅子,原本贵妃娘娘食不下咽,每回用膳前含一粒梅子,便开胃了。”

水清漪睨了落霞一眼,不过是外边传的神乎其神罢了。腌梅子略酸,吃了口舌生津,的确会有点食欲,对她来说却是不管用。

“昨夜里你吃的那酸甜的梅子,与虞贵妃娘娘的腌梅子是一样的。”

水清漪眼底喊着浅浅的笑意,因为他得知后,第一时间便寻了腌梅子给她食用。不管如何,她就是没有胃口,吃不下几口饭。

长孙华锦心焦,她同样也担忧。这几个月来,她日渐消瘦,害怕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孩子。可太医却说了,这很正常,待孩子大了,会改善如今的状况。

她期盼这个孩子,期盼了两世,如何不珍视?

她初为人母,极为的担心她的一举一动,会对孩子造成了伤害。

所以,在还在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她想她都难以心安。

落霞瞪圆了眼珠儿,她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的东西,昨夜里被她全都与含烟给分食了。满脸懊悔的看着水清漪:“郡主,您怎得不说呢?那是夜大人拿来给您的吧?”

水清漪看着落霞自责的模样,失笑道:“行了,已经到了宫门。”

落霞利落的跳下马车,搬着木梯搭在马车上,搀扶着水清漪下来。随后从马车内将热腾腾的糕点拿了下来,跟在水清漪身后道:“郡主,您见贵妃娘娘的时候,奴婢便在殿外候着。”

水清漪看着她滴溜溜转动的眼珠,不知她又在想什么。

虞贵妃在暖阁里招待水清漪,两个人都是有身子,膳食便不用特地的准备。看着徐徐而来的一道倩影,虞贵妃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态温和的说道:“大冷的天儿,本宫将你唤进宫来,可有耽搁了你的正事?”

水清漪抿唇一笑:“不妨事,如今我只有看看书,对对账,并无其他要紧事。娘娘唤臣女进宫,倒是可以解解闷。”

虞贵妃眼底眉梢都染着浅淡的笑容,端着一碗羹汤,递给水清漪:“若非有急事,本宫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让你挺着肚子入宫。”顿了顿,虞贵妃眼底闪过一抹悲色:“我只有三儿一个皇子,原以为将他放出去,会让他躲过争夺皇位的噩耗。可怎奈,终究是命,无论他走出多远,都难逃此劫。我万念俱灰之际,却未曾料到,又怀有了身孕。为了给我们母子有安身立命之地,我不得不争,不得不抢!若是皇后娘娘得势,她势必会容不下我。”

“所以,你才会帮我?”水清漪了然,莫怪第一次相见,虞贵妃便处处帮着她说话。

虞贵妃苦涩的一笑,眼底溢满了悲绝之色。“我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她怕我腹中未成型的孩儿,对她构造成威胁,所以她容不下。我听到风声,皇后已经在逼迫皇上立下遗诏,册立储君,皇上断不会如了她的意。可皇室里,能够胜任储君之位,也只有二皇子了!皇上如今能够坚持,不知他还能够拖延多久。我如今一点办法也无,这江山落在二皇子手中,恐怕百姓都会深陷水深火热当中。你父王是真正的无私,为天下社稷、黎民百姓着想,若是他……便是顺应天命了!”

水清漪心中一惊,没有料到虞贵妃是揣着这样的心思!父王为皇?水清漪想也不想的拒绝:“父王志不在此,不能用这天下江山的重任来约束他!当年我不知父王为何会答应先帝,如今却是再没有任何的理由,肩负起这西越的江山。”水清漪抬眸,看了眼虞贵妃,似笑非笑道:“皇上恐怕也不会愿意!”

正是因为父王掌权,所以才成了西越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父王要改了这西越国的姓氏,恐怕会死不瞑目。

虞贵妃敛目,眼底的光芒渐渐的黯淡,的确是她妄想了。摄政王妃仙逝之后,摄政王便不怎么管理朝事。之所以还在其位,恐怕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如今这一双儿女都已经长成,了却了心事,摄政王恐怕早已想脱身,只是目前的局势,他若是告老还乡,恐怕会大乱!

水清漪从虞贵妃的话语中得到一个信息,恐怕皇后与二皇子忌肆的三皇子,如今的状况不容乐观。

“皇上属意三皇子。”水清漪语气中有着试探。

虞贵妃缄默不语,缓缓的起身,去了内阁。

水清漪看着虞贵妃站在屏风处等她,便起身跟了过去。

虞贵妃扳转砚台,床踏板缓缓的升上来。打开床踏板,里面是密室。

水清漪一怔,看着虞贵妃顺着狭窄的梯子爬了下去,凝思了半晌,紧跟着虞贵妃下去。经过狭隘的甬道,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大约十平方米的暗室里,正中间摆着一张冰床,上面躺着一位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子。浑身凝结着薄薄的寒冰,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白,了无生气。

这……

水清漪眼皮子狠狠的一跳,他莫不是三皇子?

“他受了重伤,已经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为了巩固我的地位和安危,我便欺瞒了所有人,告诉他们三皇子在外游学。可眼下,再也瞒不了多久了!”虞贵妃目光温柔如水,慈爱的凝视着少年,握着他的手,泪眼朦胧。

水清漪心中极为的震惊,随即便是百味杂陈。

身在其位谋其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可尽管如此,水清漪也不愿她的父王陷入泥沼。

“虞贵妃,父王改换了这江山的姓氏,绝无可能。你若只是想要一块净土,好生的过了余生,我可以帮你。”水清漪心里感念这虞贵妃的恩情,可这不足以让她牺牲了父王,乃至赔上整个摄政王府。

虞贵妃忽而诡异的一笑,对水清漪道:“你会改变主意的!”说罢,抬着少年的头,拿着给他当枕头的木盒出来,递给水清漪道:“你会需要它。”

水清漪疑惑不解的看着盒子,不知里头装着何物。

“常人手足骨节重创导致伤残,敷上此药膏后伤患仍可痊愈,逐渐恢复正常活动。”虞贵妃她赌水清漪会答应,救花千绝不是她本意。极有可能花千绝腿治好了,水清漪出尔反尔,由花千绝担任储君。

虽然比皇后得势好,她依旧心有不甘。

水清漪没有想到有药能够治好花千绝的腿,心里极为的激动,伸手想要拿过来看看,却被虞贵妃藏进了袖中:“明日让摄政王入宫,若是合我心意,便将这药给摄政王带回去给你。”

水清漪捏紧了落空的手指,虞贵妃送客之意很明显,便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心里极为的矛盾,她想要保全摄政王府,不趟这趟浑水。可虞贵妃她心狠,有手段!拿捏住她的软肋!

花千绝因她致残,这是她心里一个疙瘩,无法释怀。如今得知有药能够医治好他,她断然是不会放弃。

难道,当真要为了那盒药,将父王推出去?

水清漪两面为难。

等在外边的落霞,见着水清漪出来,赶忙上前询问道:“郡主,贵妃与您说什么了?”脸色这般的凝重?

水清漪不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回府。”

虞贵妃恐怕对此势在必得,因为她算准了自己不会弃花千绝不顾。

回到府里,水清漪立即去了书房。看着龙珏在批阅公文,水清漪在他对面坐下。

龙珏搁下手中的公文,看着心事重重的水清漪,微蹙眉头:“发生何事了?”

“大皇子的腿有治了。”水清漪情绪低落,不知该如何与龙珏说。她深知龙珏当年是撂担子,直接放权给西越皇,可奈何龙珏对母妃情有独钟,为了与西越皇抢人,只得重新掌权。待母妃仙逝之后,他恐怕对这世间任何事物都了无兴致。

他过的已经够苦,够心累,为人子女,又怎得为了尝还自己私下的恩情,逼迫父王做他不愿意的事?

“为难?”龙珏只有在水清漪因为长孙华锦的事情,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态,其他还是头一回见,可见是遇到棘手的事儿:“说来听听。”

“虞贵妃提了一个要求,让您坐上那把龙椅,她才会将药给我。你们都是我至亲的人,我难以抉择。”水清漪咬着唇瓣,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想要您顺应了虞贵妃的意,治好了花千绝的腿之后,由他做储君,这样实至名归!”

龙珏脸带笑意:“这样岂不是有失信誉?”

“我不过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罢了!”水清漪才不管虞贵妃她心里如何想!既然虞贵妃不想要皇后那一派得势,想要余生安稳度日,便是谁担任皇帝也可以。花千绝的性子,他只是想要对付与他有仇之人,虞贵妃有赠药之情,恐怕也不会太为难她!

龙珏颔首道:“好。”

水清漪长舒了一口气,歉疚的说道:“父王,您如今活了大半辈子,如今为了女儿,做了一回不讲信义之事!”

“卿卿,你莫要多想。父王能走到这一地步,不足以你想的那般好。”龙珏语重心长道。

水清漪默然,她深刻的体会得到。许多时候,不是你不想做伤天害理之事,可总有人逼迫你。她毫无地位,手上仍有沾染鲜血,何况是父王?

水清漪心事重重的离开。

龙珏当日便进宫造访虞贵妃,日落后方才回府,带来了水清漪心心念念的药。可龙珏却脸色紧绷道:“这里只是一半,还有一半等父王登基,她便会给了。”

水清漪心一沉,虞贵妃果然是只老狐狸!

“父王,您答应了?”水清漪心惊的看着龙珏,将手中的药塞回龙珏的手中:“您将药退给虞贵妃,花千绝的腿我另外想办法。无双他是神医,定能医治好花千绝的腿,只不过时间长短。”

龙珏揉了揉水清漪的头,轻笑道:“你从小因为父王的失误,而与我们走散,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将你寻回,因为父王的固执,让你与心爱之人分离,独自饱受折磨。父王心里想着是疼爱你,可却没有真正的为你做过什么。若是错失了这一回机会,花千绝的腿没有治好,恐怕你这一辈子心难安。”

水清漪鼻子一酸,想要落泪,却拼命的忍住了。

“父王无需自责,清儿从不曾怨怪过您,您只是想要清儿过得好,并非心存了恶意。”水清漪上前拥抱了龙珏一下,感受到龙珏僵硬的身躯,破涕为笑道:“父王若是因为这盒药膏,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清儿才会愧疚一辈子。”打开盒子,看着里面一块通体黑如墨的半截药膏,散发这阵阵的清香。“我将这药膏拿去给无双,看他能否配出药方。”

龙珏点了点头,寻了个由头离开。

水清漪看着龙珏背脊僵直,步履匆忙,忍不住一笑,恐怕他被她给惊吓住了吧?

水清漪把药给了无双,无双脸色凝重的看着这半块药膏,摇头道:“有几味药材我辨不出来,而且这药讲究药材顺序和火候,一样不能有偏差,否则便药效大失。你是从何得来的?”

水清漪如何得知虞贵妃从哪里得到这药膏?恐怕虞贵妃原先是想要给三皇子用,可三皇子却是用不了,所以就一直留下来了?

“谁给你的?”无双见水清漪满面迷茫不确定,索性问得仔细。

“虞贵妃。”

无双面色微变,将药膏给了水清漪,冷声道:“我帮不了你。”

水清漪探究的看着无双,从他听到虞贵妃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难懂的神色,难道他认识虞贵妃?亦或是,两个人有不同寻常的关联?

想到此,水清漪也不再强求。她知无双的性格,他说不,即使你说破嘴,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

安乐菁回到府邸,便去了书房。

看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顾锦年,微微一怔,随后想到自己的要紧事,安乐菁没有多想,匆匆进了书房关上门。

宁远侯见安乐菁没有规矩,脸一沉,呵斥道:“愈发的没有规矩!”

“爹爹,女儿是有要紧的事。”安乐菁左思右想,决定将她即将要嫁给二皇子的事情告诉宁远侯。因为这样,宁远侯便不会站错了队伍,导致她嫁进二皇子不受宠!

宁远侯看都不看安乐菁一眼,从她闹出的那些事情看来,便知并没有什么好事!

安乐菁见宁远侯的态度,心中不忿,咬紧了唇瓣。再不甘心,也知如何做才是最为的理智!脸上扬着一抹浅笑,温和的说道:“爹爹,女儿名声如今败坏了侯府,极有可能会影响了妹妹的婚事。所以皇后娘娘让女儿嫁给二皇子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若是因为我而耽搁了妹妹,便是一大罪人。可我心里想着还是要与爹爹说一声,希望爹爹能够同……啊……”

安乐菁捂着额头,看着啪嗒掉在地上打转的玉章,眼圈发红。带着哭腔道:“爹爹,女儿知你会生气。可你要想想,女儿名声败尽,没有人会娶女儿。你看,看看我这张脸,旁人都不敢瞧上第二眼,难道我做老姑子爹爹您才开心?”安乐菁拿着帕子擦拭掉脸上厚重的脂粉,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你……孽女!”宁远侯气得个仰倒,指着安乐菁满腹指责教诲她的话说不出口!良久,就在安乐菁以为宁远侯妥协的时候,宁远侯沉声道:“我宁愿你做姑子,也不要你嫁进二皇子府,连累了全府!”

“爹爹!”安乐菁尖锐的叫唤道:“您的心肝是长歪了么?我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何与安悦欣相比,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安悦欣她时常说您不疼宠她,宠惯着我。可那只是表面,她的事情您事事周全的安排好,而我呢?我的一切我都必须要自己去争取!”

“啪——”

宁远侯一巴掌打在安乐菁的脸上,怒急攻心的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冷声道:“你还有脸说!我给你安排好的婚事,你嫌对方门楣不高,配不上你‘尊贵’的身份!心比天高,落到这样的下场,你咎由自取!若你当真是为了欣儿着想,我定会好言规劝你!可你这些年,哪回不是栽赃陷害欣儿,令她惹我厌烦?我原以为你会收敛,却没有想到你越发的过份,将侯府推进火坑!你一心想要飞天,我这侯府当真是容不下你。”

安乐菁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宁远侯全都知道。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是要将她赶出侯府么?

不!

不行!

她若被赶出去,断然是不能嫁给二皇子了!

而如今宁远侯对她心有芥蒂,并不待见她。想要说服宁远侯帮助二皇子夺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安乐菁六神无主,不知接下来该怎办!

“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赶我走!您若不同意女儿嫁给二皇子,女儿不嫁便是!看在母亲的份面上,爹爹原谅女儿这一回!”安乐菁眸光闪烁,如今她只能用缓兵之计。

宁远侯这回却是铁了心,因为安乐菁安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断不能将她安置在府上,免得惹是生非,闯下祸事!

“你便去你姨娘那里,悔过自新!”宁远侯吩咐人送安乐菁回去,督促她收拾衣物,即刻将她送到庵庙去。

“不!我不去!我不去!”安乐菁跪在宁远侯脚下,拉着他的袍摆哀求:“爹爹,我不要去母亲那里,我不要去!”去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宁远侯狠心的从安乐菁手中将袍摆抽出来,痛心的说道:“你已经入了魔障,你姨娘兴许能够点醒你!”她一心想要嫁给二皇子,嘴上虽然退让了,可谁知她心里如何想?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他断然不会放任安乐菁祸及侯府。“你若同意嫁人,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门亲事,再接你回府嫁人!”说罢,便让人将安乐菁给带下去。

安乐菁奋力的挣扎,便听到宁远侯无情的说道:“你若不服从,便将你绞发送去家庙!”

安乐菁脸色刷的惨白,绞发做姑子,她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只得乖乖的闭嘴,任由婢女将她给拖下去。

安乐菁收拾箱笼的时候,当着宁远侯身边的婢女的面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我如今要去庵庙,那里清苦,便不带着你一同前去了。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算是尽了咱们这些年来的主仆恩情。”安乐菁拿出红莲的卖身契递给她:“从今以后,你便不是宁远侯府里的人,成了自由身。”

宁远侯的婢女挽香拿过五十两银锭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有藏东西,盖上盖子,对安乐菁道:“小姐,这丫鬟是属于宁远侯府的人,您将她放出府去,要知会夫人一声。”

安乐菁心里直冒火,脸一沉,冷声道:“我如今是连处置自己的丫鬟,也没有权利?”

“小姐,您自然有。只是这每个丫鬟都是有登记,您这样放出去,若是夫人不知情,以为这丫鬟逃跑了,报了官那便是闹得大家都难看!”挽香不卑不亢道。

贱婢!

安乐菁想要唤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杖责,可奈何挽香是宁远侯的人,她离府之际还这般泼辣刁钻,恐怕宁远侯会任由她在庵庙自生自灭!

“你有心了,我自然会告知母亲!”安乐菁咬牙切齿,内心一阵悲凉,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侯府小姐,竟是被一个婢女如斯欺压!

挽香得体的一笑,烟波一扫,看着安乐菁收拾的四五个箱笼。缓缓的说道:“侯爷方才有吩咐,小姐只消带几身换洗的衣物便可。”说罢,让人将整理好的箱笼摆回原处。

安乐菁气血翻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强咽下去。瞪着挽香的眸子,几乎要喷火,却又无可奈何!

紧紧的攥着手心,让红莲给她收拾几身衣裳,转身出了内室,眼不见为净!

怒气冲冲的坐在榻上,听着挽香指挥红莲:“庵庙清苦,这般华丽精致的衣裳不适合,带几身素净的衣裳。”

“挽香姐姐,小姐大多都是色彩鲜艳的,剩下的是两身白裳,一身青裳。可已经收了好些年,大多是旧款式。”

“庵庙都是统一淄衣,谁会看款式?穿得这样鲜艳,恐怕会冲撞了佛祖。”挽香训斥道。

安乐菁一口白牙险些咬碎,简直欺人太甚!

“小姐,侯爷说了,银钱就莫要多带,每月他会吩咐人送补给和银钱。”挽香将一个扁扁的包袱递给安乐菁,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给安乐菁:“这是侯爷给小姐准备的。”

安乐菁摸在手里,掂量一下,便知里头装着五两银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要逼死她!一个侯府小姐,每月只有五两银钱!庵庙里都是素斋,母亲去了不过半个月,人便整整瘦了一大圈。

不行!

她不要坐以待毙。

安乐菁心里有了主意,牵强的笑道:“烦请你告知爹爹,我尊听他的一切吩咐!”将包袱背在身上,啪的甩下帘子,坐上马车去往庵庙。

而安乐菁的丫鬟红莲,在安乐菁走之后,拿着卖身契与银子,收拾简单的包袱,从后门离开。却被几个粗使婆子抓着,关进了柴房。

粗使婆子将红莲身上的包袱给拿走了,红莲焦急的想要抢回来,却被粗使婆子抓着手臂,劈头盖脸扇了几耳光。哼道:“小贱货,竟敢趁着大小姐不在府中,偷窃卖身契逃跑!若不是夫人心善,定要押着你去见官!”用力将包袱夺过来,抱在怀中,凶神恶煞的说道:“再敢胡来,看老娘不扒了你一层皮!”

红莲捂着脸,蜷缩在角落里,极为的害怕。苍白的脸上,五根红彤彤的指头,印在上面,看着格外的瘆人。

粗使婆子淬了一口,将柴房门给锁了起来,兴匆匆的去了夫人屋子里。

宁远侯夫人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包袱,让贴身丫鬟去翻找,什么也没有找着。

“夫人,难不成不在这里面?”添香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只有几件浆洗得发白的破布衣裳。府里头发下去的下人服却是一件也没有!

“装银子的木盒呢?”宁远侯夫人淡淡的说道,同时展开手中的卖身契。心中冷笑,倒是个心思缜密的,这卖身契咋一看与旁的相差无几,但是仔细一瞧,却是有些区别。这是后面安乐菁写的,她恐怕预料到会东窗事发,便事先准备好,将她要对红莲说的话,写在藏头字里。“不用找了,只要红莲那丫头没有放出去,便没有大碍。”

添香却是不容乐观道:“夫人,您也见识过大小姐的手段,她诡计多端,指不定有几手的准备。既然她让红莲给她去二皇子府送口信,咱们帮她这一回。”

宁远侯夫人转瞬明白了她话中之意,笑骂了一句:“就你心思多。”却也是应允了。

添香是练得一手好字,描摹得也极为的相像。照着安乐菁的字,写了一封书信,让人给送到了二皇子府中。

而坐在马车里安乐菁,心里忐忑不安,期待着二皇子拿了红莲给他的信,赶紧过来救她逃脱出去。可左右没有等来,倒是快要到了庵庙,心里越发的焦灼。她来庵庙见过一回母亲,那个时候便见识了庵庙的严厉。母亲是因为犯错,才被送到了庵庙,专有严苛的师太管教母亲,一举一动处处有人盯着。而且还要劳作,若是偷懒,免不得要受皮肉苦。

她若是进去了,断然是出不来了!

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靠近庵庙,红莲那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急的满头大汗,只得寻一个借口:“停车!快点停下来!”

护送安乐菁去的是挽香,挽香眼底闪过嘲讽,淡淡的睨了安乐菁一眼,不温不火的说道:“大小姐,快要到庵庙了,你在稍等一会。”

“我要出恭!”安乐菁方才掀开帘子的时候,如今是在小树林里,定是有许多的灌木丛。而且在下雪,她支开了挽香,定然能够溜走。

挽香蹙眉,掀帘看了一眼路途,里庵庙还有小半个时辰。安乐菁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满面焦急的模样,不似作假。沉吟了片刻,只得松口道:“奴婢给大小姐打掩护。”

安乐菁心中嗤笑,不过是怕她逃跑,过来监视她而已!

安乐菁率先下了马车,左右观望,将地形牢记于心。左边布满了荆棘,右边树木稀疏,可灌木丛却有半个人高,若是存心躲藏起来,也不难被发现。

安乐菁走向了右边,对挽香道:“我就藏在那矮木丛里出恭,你在这里等着。”

挽香看着五十米远的地儿,有个到腰际的矮木丛,树叶细密,看不清楚后面的情况。心里稍稍迟疑了起来,却听见安乐菁道:“天寒地冻,这里的积雪都过了膝盖,还在纷纷扬扬的下雪,我能跑到哪里去?”

挽香一想,觉得也是,便颔首,背转过身子。

安乐菁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故意放重脚步,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

挽香听到身后的动静,旋身过来,便看见安乐菁蹲下去,深紫色的裙裾舒展在雪地里,心里头却不敢放松。凝神听了片刻,那里并没有传来动静,挽香警觉的走上前去,开腔道:“大小姐,您好了么?”

回应的是一片寂静的。

挽香心一沉,绕过矮木丛,只见雪地上躺着一块被撕裂的裙裾,故意露出在她的视野里,令她放松警惕,随后潜逃。

果真是不安份!

挽香恼怒的看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该活活憋死她,省的在外做妖!

可事已至此,挽香心知抱怨无用,只得寻着脚印去找,在一道岔路口的时候,脚印却是消失了。附近找了一圈,人影也没有。略微思索,挽香眼底闪过冷意,安乐菁无处可去,侯府她万万不敢回去,那么便是去寻二皇子了!

想通关节,挽香直接上马车去二皇子府堵人。

安乐菁却是不知道挽香的心思,焦急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抹去脚印。后面没有动静的时候,坐在地上喘气。直到看见官道上那辆马车返程回去,安乐菁才敢走出来,双手搓着手臂取暖,蓦地看见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而来,眼前一亮,慌忙挥舞着手臂拦截下来。

帘子掀起,安乐菁看着马车里的人,脸上的笑容一僵。

“安大小姐。”

安乐菁紧了紧手心,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

马车缓缓的停在二皇子府外,安乐菁道了谢,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咬紧唇瓣,掀帘下车。却看见了对面巷子里的一辆马车,吓得魂飞魄散,见鬼似的缩了回来。“你……你能将我载到后门?”

“怎么?遇到熟人?”南门萱似笑非笑,眼底带着对安乐菁毫不掩饰的轻蔑。

南门萱的眼神令安乐菁非常不舒适,可眼下有求于人,安乐菁只得忍受了南门萱给她的屈辱。“是的,侯府里的人。”

南门萱嗤笑道:“就你这脑子,还妄想嫁给二皇子?马车在门口停了,却过府不入,你说旁人会如何想?监视你的丫鬟,她能在你逃跑后,能够在这里守株待兔,便不是个蠢的。你若不信,马车恐怕没有驶出几米,她便追上来了!”

“那该怎么办?”

“你等着。”南门萱跳下马车,敲开了二皇子的府门,与门仆说了什么,便打开了正门,让马车驶进去。

安乐菁诧异的看着南门萱。

南门萱却是不屑一顾,二皇子继续用人,她外祖是帝京首屈一指的皇商富家,她送上门来,二皇子岂会拒绝?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南门萱上了马车,赶着安乐菁快些下去,别耽搁了她时辰。

安乐菁忍气吞声,下了马车,看着马车绝尘离去。眼底闪过戾气,转身对一旁的奴仆道:“二皇子呢?”

奴仆也傻眼了,原以为是南门小姐。他就是进去通传的功夫,留下的却是宁远侯府的大小姐。他如何向二皇子交代?

“安……安小姐,方才……方才的南门小姐呢?”奴仆磕磕巴巴的问道。

安乐菁脸一沉,不待她发作,便远远的瞧见一袭墨色锦袍的男子,风度翩翩而来。温润的面容,见到安乐菁时,微微一变。满目阴鸷的看向通报的奴仆,奴仆跪地道:“方才是南门小姐敲开府门,询问您是否在府邸里,随即让奴才去通传。奴才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了安小姐一人。”

二皇子目光寒栗,冷飕飕的上下打量着安乐菁,冷声道:“有何事?”

安乐菁楚楚可怜的说道:“二皇子,我被爹爹送到庵庙,半途中逃了回来。他不信您会娶我,怕我丢了宁远侯府的颜面。您若是去侯府下聘,爹爹肯定会明白过来,我并没有骗他!”

二皇子冷笑连连,这个贱人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敢欺瞒他!

更重要的是居然污蔑了袁艺灵与水清漪合作,让母后误解了袁艺灵,打算毁了这门婚事。

“到书房详谈!”二皇子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甩袖去了书房。

安乐菁心里头莫名的不安,跟着二皇子进了书房。

“关门。”

安乐菁合上门,转身脖子一紧,被死死的掐住。心中惶恐不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二皇子,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拼命的挣扎,可她力气不敌二皇子,撼动不了半分,只得干着急!

呼吸愈来愈薄弱,安乐菁胸口似要炸裂开。

断断续续,吱吱唔唔的求救:“放……放开……”

二皇子浑身充满了戾气,他本就不希望被人强迫、威胁!可这个贱人拿袁艺灵威胁他的母后,嫁给他为妾!

不过是个卑贱的妾,要杀要刮,自然无人敢说他!

安乐菁心中大骇,她知道二皇子动了杀机,可她不明白她哪里做错了,让二皇子有了杀她的动机。

“母后想要拉拢宁远侯,所以让我委屈点纳你做妾,可如今宁远侯将你送去庵庙,便足以说明你没有任何的价值。可不娶你,你若是坏了母后的好事该如何是好?死,便是你唯一的出路。”二皇子话落,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安乐菁肺部憋闷快要窒息,手指胡乱飞舞,抓着二皇子,企图让他松手。可这样却是加速了她的死亡。二皇子脸上受痛,手一动,咔嚓一声,安乐菁脖子一歪,手脚绵软的垂落。

二皇子宛如提着破布娃娃将她甩在地上,命人进来将尸首收走。

“爷,如何处置了?”

“处置干净便可。”二皇子话落,忽而唤住了侍卫:“她与南门小姐一同进京。”

侍卫心领神会,将安乐菁扛在肩上离开。

……

二皇子入宫,将安乐菁死的事情,禀报给了皇后。

皇后一怔,就这样杀了安乐菁?

“皇儿,母后留着她还有用处……”母后心里觉得可惜,可既然人没了便没了,她不至于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与她的儿子争执。

二皇子却没有这么想!

他在外游历的这些年,曾经与袁艺灵有过几面之缘,他被袁艺灵给吸引。这次之所以回京,因为时机成熟,再一个便是他与袁艺灵的婚事。

未免事情生变,这才急急的赶来。

可没有料到,母后竟与他说袁艺灵与水清漪合谋,算计她。要退了这门亲事!

他辗转得知,因为安乐菁那充满野心的女人,为了得皇后的心,便污蔑了袁艺灵。

“她眼里只有利益,她为了能够在帝京立足,便费尽心思,耗尽手段。日后若是起了别的心思,岂不是会背叛我们?那时候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便功亏一篑!何况她说的未必是真,母后与儿臣密谈时,岂会让人听了去?她怎么那么凑巧就听到了?母后确认她不是捏造事实?她所言非实,我们防备西北大将军,甚至将暗箭对向他们,我们便失去了一个盟友,多了一个劲敌。儿臣不多言,母后您多想想。明日我便去西北大将军府提亲,尽快将婚事办了!”他不想拖下去,夜长梦多,尽快将她娶进府为妙!

皇后被二皇子说动了,因为她最信得过的便是二皇子,他们母子有共同的目标。

细细一想,的确如二皇子所言,安乐菁所说不一定都是真的。

“皇儿,你迎娶袁艺灵为妃,可暗中观察她。若是有可疑,便防范,日后寻得时机好利用一番。若是没有疑心,那便更好了。”皇后心里依旧有疙瘩,不论安乐菁所说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对袁艺灵放心。

但是二皇子的心思……

皇后叹息,二皇子是她生的,岂会不知他对袁艺灵的那份心?若是坚持反对,恐怕母子会离心。

二皇子没有料到皇后会同意,心中一阵欣喜,脸色也缓和了过来。眼底的戾气散尽,对皇后娘娘说道:“母后,您也莫要惋惜。安乐菁不得宁远侯喜爱,将她送到庵庙做姑子,没有任何的用处。您若是想要拉拢了宁远侯,莫要忘了他还有一个小女儿,虽然不是原配所生,却也算是个嫡女。极为的得宁远侯的欢心,且与福安郡主关系亲厚。如今将要及笄,何不先定下了婚约?”

皇后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这一层,被二皇子一点拨,便心中开朗。正要吩咐人去办,却被二皇子给制止。袁艺灵是他心爱的女子,他不想要让袁艺灵受了委屈,所以在她进门前,断不能纳妾。

皇后心里不是滋味,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如今会顾虑别的女子心中感受,却是没有替她想过。

难道,爱当真能蒙蔽了一切?

就好比皇上爱上那个妖女,沦落到如今的下场!他若是将啊妖女拱手相让给龙珏,没有生出要夺回来的心思,何至于做了有名无实的皇上,皇权旁落的下场?

她心中有恨,当初有多爱他,如今心中便有多恨。

幸亏!

幸亏当初有东齐国的人容忍不下乔若芙,否则如今恐怕没有他们母子立足之地。

“皇儿,你要记住,身为男儿身,便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莫要沉浸在儿女私情中。否则,便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倘若,你无法掌控的时候,便要毫不手软的除掉她!”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只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二皇子不懂,却没有忤逆了皇后,点头应了一声。

“你回去吧,明日母后会给你安排聘礼,去将军府下聘。”皇后想要静一静,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很快就要断了情份,皇后心中颇为的酸楚悲凉!

打算起身去看一看西越皇,却听见流芳姑姑说道:“虞贵妃召见了福安郡主,随后摄政王进宫,待人离去后,虞贵妃传唤了太医,要了一碗落子汤。”

皇后嘴角微扬:“那孽种没了?”

“沾了那药,就算临盆都要会没了。何况如今月份还小,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不错了。”流芳姑姑脸上带着笑,说的却是不近人情的话。

“那可不一定。”皇后近日来提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去。

流芳姑姑好似想到了什么,神情凛然,不再做声。因为十几年前,这药她同样的给一个人下过,剂量是虞贵妃的几倍。可惜她福大命大,非但生下一个健全的孩子,而且还生了第二胎!

“情况如何了?”皇后目光阴冷,若是这个时候来个大出血,便对得起这一副药剂。

“原本是不行了,可在关键时刻,夜大人带着一位灰衣少年入宫,捡回了一条命。”流芳姑姑咬牙切齿,话里透着浓浓的不甘。若是虞贵妃死了,那么三皇子便是有逆天的本事,也不是皇后的对手!

皇后眼底闪过狰狞,又是他!

“到底是何来历?你可查清楚了?”皇后心底对所谓的夜锦起疑,他若是西北大将军的部下,理应是听从西北大将军的命令。可他却是处处没有为西北大将军设身处地的着想,反而是让西北大将军为难,最后竟是明目张胆的偏向摄政王。若她是袁建勇,断然是会暗中对付了夜锦,可袁建勇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畏惧摄政王?还是问题出在夜锦身上?

他凭空出现,夺得袁建勇的信任。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可疑的事情!

流芳姑姑摇头道:“没有,他仿佛是凭空出现,背景空白,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来历!”心中暗暗吃惊,不知这是袁建勇的杰作,还是夜锦本人?

闻言,皇后脸色微变,眸子里晦暗难明。

“去瞧瞧虞贵妃。”皇后吩咐流芳姑姑拿着千年人参,送给虞贵妃补身子。

虞贵妃没有想到皇后这个时候会来看望她,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皇后体贴的说道:“你身子正虚,好好躺着休养。”

虞贵妃也不再坚持,她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身子本就虚弱。不过是一些虚礼罢了!

“劳烦姐姐挂心了。”虞贵妃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寝殿内燃着熏香,依旧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没有想到寻常的落胎,她会突然血崩。转而她想到这里的太医恐怕都被皇后给收服了去。就在她以为要死的一瞬,夜锦带着无双来给她医治,捡回了这条命。

苦涩的一笑,若不是她手中有水清漪需要的一味药膏,恐怕这回当真是没命了!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打算将另外一半给了水清漪。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虞贵妃惨白的脸,关切的说道:“你瞧瞧你,不爱惜身子,好好的孩子,怎得就落了呢?皇上若是知晓了,不知该如何痛心了!”

虞贵妃扯了扯嘴角,什么话也没有说。

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嘱咐流芳姑姑道“你去厨房将那支千年人参熬了给贵妃补补身子。”

虞贵妃眼底闪过一抹恨色,明知她此刻极虚,不能大补。她偏巧要流芳将整支人参给炖了喂她,安的什么心?

“不必劳烦姐姐了。”虞贵妃给心腹使了眼色。

可流芳姑姑本就是知道皇后打的什么算盘,自然不会因为虞贵妃一句话而罢休,端庄的笑道:“贵妃娘娘,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给皇后娘娘的人参。皇后娘娘见贵妃娘娘身子虚弱,便将这人参赏了你,这是恩典。您身子养好了,皇后娘娘才会心安。”

虞贵妃心一沉,她若拒绝才是让皇后烦心?

允儿拉了拉虞贵妃的衣袖,暗使了眼色。

虞贵妃心中一叹,皇后是有备而来,怎得会轻易的放弃了?她只能竟敢其变了!

皇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就对了,咱们是姐妹,共同服侍皇上。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话太见外了!皇上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好好养着身子,替姐姐伺候好皇上,便是对我的答谢。毕竟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妹妹了,只有妹妹亲手伺候姐姐才放心。”

虞贵妃听出皇后话里的意思,皇上快驾崩了,她也该随皇上去才是。

“姐姐,妹妹如今不过是残躯病体,如何能够尽心照顾皇上?当初皇上与妹妹说过,他当年本是很排斥娶顾家女为皇后的规定,可见着姐姐之后,便心甘情愿的娶了姐姐为后。可顾家势如中天,想着要操控他。纵然有满腹心事,也不能轻易的向姐姐倾诉。因为有几回,姐姐转眼告诉了顾家,皇上的计划受到掣肘。至此之后,皇上心里极为的矛盾,想要宠幸您,又怕您身后的顾家。后来有了东齐国和亲过来的乔若芙,她性子温和善解人意。看着皇上时常喝闷酒,便主动开解皇上,一来二去,便生出了几分情意,对姐姐的这份心,便淡了。”

皇后心中惊起了滔天巨浪,她从来不知皇上竟是有这样的心思?

原来,他也曾经真心相待过她?只是那个时候她太过蠢钝,听信了母亲的话,将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了他们。因此,才与皇上隔了心?

不!

不可能!

他本就是薄情寡义之人,对她冷眼相待,又岂会对她有情?

虞贵妃看着皇后眸子里的波澜起伏,淡淡的说道:“皇上原本对乔若芙并无多大的感情,就是因为你从中搅合,反倒是让皇上对乔若芙更加的在意了!以至于之后,非她不可。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是皇上与你较劲呢!后来没有了乔若芙,疼宠我,也不过是因为我如乔若芙一般,顺应皇上的心思,又没有背景强大的娘家,皇上才能没有负担与压力。”

“若是没有顾家,他能坐稳了皇位?”皇后心里不断的否认虞贵妃说的话,认定了皇上是忘恩负义之人。利用完顾家,便扔到一边而去了!

“姐姐如今还是这样的想法,莫怪这辈子得不到皇上。”虞贵妃话里充满了怜悯与同情,她说的话半真半假。皇上爱着乔若芙是真,对皇后最初有情也是真。可后面见到乔若芙之后,皇上的确移情乔若芙。

这世间男子,除了龙珏,还有谁会如此的长情?更何况,皇上九五之尊,后宫美人三千,个个装扮得美艳动人,等待皇上的临幸,久而久之,总会觉得乏味。之所以对乔若芙念念不忘,恐怕是因为得不到!

世间女子皆可悲,所有的恩恩怨怨,皆是爱而不得而起。

皇后霍然起身,厉声道:“休要胡说!”她不会相信的,不会是这样的!

虞贵妃知晓皇后心中动摇了,心中冷笑了一声。饶是皇后再强势,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她虽然也得不到皇上的爱,可他把他的宠给了她。重要的是她不爱皇上,所以不用如怨妇一般的等着皇上临幸。变着花样儿抓住他的心,生怕他有一日会突然不再来而担忧。

“信不信由你。”虞贵妃说了一番话,累极,困顿的闭上眼。

若是因为这样,皇后心中自然是不甘。所以一刻也不想要停留,直接去养心殿找皇上问个明白!

而就在皇后走没有多久,流芳姑姑端着汤盅进来,不知怎得脚下一软,跌了一跤。

啪——

滚烫的汤汁与碎片溅了一地。

允儿冷声道:“流芳姑姑,你怎得这般不小心呢?这盅汤摔了多可惜,皇后娘娘赏赐的人参。追溯根源,亦是太皇太后的恩赐,就被您给倒了,就算皇后娘娘都没办法替您求情!”

流芳姑姑心中一惊,这是要给她治罪了?

“来人!流芳毁了娘娘赏赐的参汤。拉下去,杖责六十!”允儿一挥手,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流芳姑姑扣押下去。

“放肆!”流芳姑姑心中明白了过来,虞贵妃这是要了她的命!早已在这里等着她!“贵妃娘娘,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该是皇后娘娘惩治!”

允儿气红了脸,这贱婢暗指贵妃娘娘越俎代庖!

“皇后方才让本宫替她分忧解劳,本宫口上已经答应了。若是这件小事劳烦了皇后,岂不是要怪罪本宫办事不利?”虞贵妃目光温和,语气陡然凌厉:“押下去!”

流芳姑姑想要辩解,张嘴便被塞进一块破抹布,面容瞬间扭曲!

她自小便是皇后娘娘的身边的人,谁不是巴结讨好?哪里受过这等罪?

只希望皇后娘娘闻到风声,快些赶过来救救她!

……

皇宫里遍布了皇后的眼线,暗桩一听到风吹草动,便立即去给皇后通风报信。

可奈何皇后如今沉浸在打击中,正在向皇上要句话,自然没有理会通风报信的人。当终于从皇上嘴里得到虞贵妃的话‘属实’的时候备受打击。

浑浑噩噩走出养心殿,便听到暗卫来报:“流芳姑姑死了。”

“你说什么?”皇后为之一振,有些听不明白暗卫的话。方才还好好的,怎得她离开一会,便死了呢?

“流芳姑姑将您赏赐给虞贵妃的参汤给砸了,便给虞贵妃责罚六十大板,没有撑过来。”

六十大板就是寻常的年轻人都是撑不过来!何况流芳姑姑如今一大把年纪了!

皇后咬牙切齿,定是那个贱人算计好了的!将她支开,便命人算计了流芳,让她砸了参汤,虞贵妃便能避了喝下那碗参汤,又能除掉她的得力臂膀,一石二鸟!

“人呢?”皇后眸子里寒星涌动,流芳姑姑是她身边的老人,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流芳姑姑一手打点。如今人说没就没有了,打得她措手不及。许多事情她都不清楚,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人已经弄回流芳姑姑的住所。”

“传二皇子进宫!”

皇后匆匆去了流芳姑姑的住处。

……

水清漪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神色凝重。

虞贵妃这个骨节眼收拾了皇后身边的人,对她来说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可以让皇后方寸大乱,可她自己也受到皇后的掣肘。

看来虞贵妃是想要为腹中的孩子报仇,这才不管不顾。可她的劲敌是皇后,在她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对付皇后身边的人,恐怕她的病会难以痊愈了。

“郡主,可要帮一帮?”落霞觉得虞贵妃也是可怜的人,那一次在宫里,她在殿外等郡主。就是在打探消息,知道虞贵妃处处受到皇后的打压,生活着实不易。何况虞贵妃也帮助过郡主几回,稍微帮持一下,也不妨事。

水清漪心中冷笑,虞贵妃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算计。

恐怕长孙华锦带着无双去救了她,她也不会感念了这份恩情,而将剩下的一半药膏给她。这样的人,她何至于无条件的去帮?

“贵妃娘娘定是想好了全身而退的法子。”水清漪捧着手里煮出来的奶茶,浅浅的抿一口,入口微苦,不知什么味儿。将杯子搁在了石桌上,放弃煮奶茶了。

落霞不明白郡主为何突然心硬了,可不敢把自己心里的话直接问出来。只得拐弯抹角的说道:“虞贵妃娘娘昨日里差人送来了一罐腌梅子……”

“好了,我自有分寸。”水清漪打断落霞的话,眉眼间显露不耐。突然发觉落霞太过啰嗦,看问题太浅显,没有绣橘与绣萍好。

想到这两个名字,水清漪心里传来细细密密的针扎一般的疼痛。

东齐国那边的故人,许久都没有消息。她想起的事情只有一小部分,不知他们可会来西越寻她?

水清漪揉着额角,疲倦的阖上眼。

落霞感受到水清漪那一瞬释放出对她的不喜,心中一惊,她的确逾越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瞧见水清漪满脸倦色,转身走出去。

就在这时,含烟焦急的跑来,看着站在门口的落霞,眼底闪过一抹焦虑之色:“郡主呢?”

“睡了。”

含烟没有察觉到落霞的异样,绕开落霞进去,扬声道:“郡主,郡主,东齐国来人了。她们是来寻您的!”

水清漪睁开眼眸,心中震动,她方才想到东齐国,那里的故人便来寻她了!

眼底闪过欣喜之色,起身想要去前厅,可想到她忘记的事情,脸上的笑容缓缓的凝滞。

“郡主,您怎么了?”含烟察觉到水清漪情绪的变化,转念想到什么似的,询问道:“您是怕忘了她们,所以不敢去见她们了?”

水清漪微微颔首,她虽然忘记了一些今生的记忆,可是前世她还认识。看了长孙华锦的那本手册,大约是知晓今世的事情,所以也不会认错人的窘态。

良久,水清漪才鼓起了勇气,去了前厅。

看着一袭火红色大氅,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子时,水清漪嫣然一笑。对她的熟悉,深入骨子里。她张扬明媚的笑容,似天上的太阳,温暖人心。

“珮儿。”水清漪脱口而出。

她想她对长孙华锦的感情太深,太执着,可不知为何却忘记了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只是对他做的事情,都是跟着身体的本能,而不是思维。

可萧珮却不同,见到她便涌出一股子熟悉感,那样的强烈。

萧珮尖叫一声,跑上来抱住水清漪,弄得水清漪一个踉跄。激动的说道:“你这没良心的,来了西越忘了东齐!这么久都不给我写信,我写给你的信也不曾回我……”说到这里,萧珮立即住了嘴,重逢的喜悦尽数敛去,脸色格外的阴沉。

“发生何事了?”水清漪松开萧珮,看着她眼底的落寞,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发生大事了?

“没有,就是因为你快忘了我,我生气了!”萧珮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只是隐隐有着一丝忧伤。

水清漪眸光微闪,心知萧珮没有打算说,便也没有再追问。

“去你院子里,咱们好好叙叙旧。”萧珮挽着水清漪的手臂,水清漪一怔,不自然的想要抽出来。可见萧珮动作这般的自然,想必当初她们应该这般的亲密,她若是挣开萧珮的手,恐怕会伤了她。

“小姐。”

水清漪踏出的步子一顿,微微侧头,看着泪盈满眶的清瘦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丫鬟装,神色激动的看着她。想要上前,又似有顾忌,所以站在原地。

“绣萍。”水清漪这才发现绣萍也一道来了。

萧珮看了绣萍一眼,随即张望了四周,不放心,示意一道去水清漪的屋子。一路上,与水清漪说着东齐国的事物:“至从你失去了联系,你的母亲……姨母,便将你的东西都搬到了镇国公府,绣萍也过去伺候她。不知从何处听到我要来寻你,便央着我把绣萍带过来。说这里的风俗与东齐国会不一样,这边的人怕你用不顺手。”

水清漪安静的听着,她心里并不怨乔若潇。若是没有她,有怎得会有她如今的造化?

何况,这也是一种缘分,做过两世的母女,终究有一份情义在。

“我早就不怨她了,何况那些旧恩旧怨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水清漪看着萧珮手背上的鞭伤,极为的狰狞,虽然已经结痂,依旧可以看到当时伤的有多严重:“你自己是耍鞭子的高手,怎得伤着手了?”

萧珮眼底闪过一抹讽刺,没有开腔。

水清漪便知这又是萧珮的禁忌,恐怕与之前她变脸有牵连。

萧珮突然开口道:“长孙华锦他可有来找你?”

水清漪望着萧珮的侧脸,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颔首道:“他来了有一段时日。”

“他没有把我给你的东西交给你?”萧珮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果然与郑一鸣沆瀣一气,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不过是有话与她的好姐妹说,怎得一个个都防贼一般?千方百计的阻扰她来见水清漪?

“你给我的时候,便给郑一鸣拿走了。”长孙华锦倚靠在阔榻上,手里翻阅着古籍,一会眉目舒展,一会眉头紧蹙,仿佛看着了不得的大事。

萧珮冷哼了一声,将书籍从长孙华锦拿走,随意的翻开了一下,颇为古怪的睨了云淡风轻的长孙华锦一眼。啧啧称奇道:“若在他处见着你,我倒是认不出你来。当初若是嫌弃你长得丑的女人,瞧着你这小脸蛋儿,不得捶胸顿足,悔恨而死?”讥诮的语气中充斥着火药味。

长孙华锦目光扫了一眼萧珮高隆的腹部,淡淡的说道:“郑一鸣不愿你来,怕你忘形,伤着腹中的孩子。”

萧珮脾气火爆,若是得知水清漪失忆了,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郑一鸣这才瞒着她,可不知她在何处听到水清漪失忆的消息,便坐不住了,一心想要来西越国。郑一鸣自然是不乐意,好说歹说,劝她临盆后再来,萧珮没有正面答应。给水清漪写了好几封书信,郑一鸣惊弓之鸟,怕这信落在水清漪的手中,水清漪回信给萧珮,萧珮定会不管不顾的到西越。便将信给拦截了下来,却不知怎得被萧珮给翻找出来,二人大吵了一架。

“你不会赌气来的西越?”水清漪惊诧的看着萧珮,这些事萧珮她做的出来!

萧珮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再如何也知道为孩子着想,如今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怎么能够任性?我写信给你,不过是想要确定你在这边生活的是否如意而已。他太大题小做!我若是不愿意,早就来了西越,还会给他拦截我书信的机会?”萧珮眼底沁出一丝寒凉,森冷的说道:“当初芳姨娘的时候,我便把自己的态度告诉了他。这回大闹一场,他的母亲心疼他,在他母亲眼里我成日里便是没有将郑一鸣当人看,处处使唤他,又怜惜他没有知心的人伺候。我与他吵架后的第二日,不知他的母亲从何处给他弄来一房妾侍。”

水清漪心里不安,萧珮的语气与神态,事情仿佛有些严重。

萧珮眼底蒙上一层薄雾,低垂着头,沉声道:“他母亲为了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一般的女子郑一鸣断是不会要。可这位却是有些来历,她是南宫如烟的妹妹南宫筱。长的与南宫如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身子同样也不怎么好。郑一鸣对她格外的上心,在那个女人算计我的时候,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我。这些我都没有怎么与他计较,他说……”

后面的话,萧珮说不出口。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段感情给弄到这样的地步。

水清漪知道这回郑一鸣是伤透了萧珮的心,所以挺着大肚子来了西越。

“他说的许是气话。”水清漪将手中的锦帕递给萧珮。

萧珮接过帕子,眼泪落了下来。当初她性格直爽,大大咧咧,没有寻常女孩子那般的心思细腻,所以处处被南宫如烟设计,让她对郑一鸣的感情淡了,最后更是南宫如烟,她才离开帝京,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情。

可他怎么能说她心胸狭隘,容不下南宫如烟的妹妹,想要害死南宫筱才罢休?他都不计较她与李亦尘之间的事,怎么能够计较他娶南宫如烟?他给南宫如烟的只有名份而已!

她已经感激他的不计较?不在乎她不是清白之身,将她娶回去,视若珍宝?

可若当真不在乎,又怎得能说的这样的委屈?

在他的眼中,恐怕南宫如烟才是纯净善良的女子。而她心狠手辣,且不自爱自重。得他那般垂怜疼宠,便该知足!

她萧珮纵然有太多的不是,也不能平白的忍气吞声,将别人泼的脏水悉数接受!既然他觉得委屈,她便成全他!

他觉得亏欠南宫如烟,大可与南宫筱再续前缘,也算圆了他心中的缺憾。

“清儿,你不必再多说。若是心里没有这念头,又岂会说的那么顺畅?气话是在失了理智下,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心里不甘,我不是清白的女人,这一辈子只守着我一个人过,委屈了他。”萧珮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心里再痛,她既然做出了选择,都要一步步走下去。

长孙华锦抬眼看向萧珮,幽邃的眸子里闪过暗色。

“只要他与南宫筱没有行周公之礼,那么便是将南宫筱当作小姨子对待。”水清漪想到她与长孙华锦之间的误会,便想着郑一鸣对萧珮的感情,这其中恐怕会有其他误会。若是郑一鸣在意萧珮不是清白之身,便不会迎娶了她。眼下萧珮嘴里反复这句话,她心里定是极为的在意,所以内心才会觉得卑微。与南宫如烟相比,她心里自惭形秽。所以无论郑一鸣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对萧珮心里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

萧珮脸瞬间的苍白,看了长孙华锦一眼,哑声道:“他那日宿在南宫筱屋子里,第二日他带着南宫筱去给他母亲敬茶。”

“你的伤……”水清漪仿佛明白了过来,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即闭嘴。

萧珮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道:“我闻讯赶了过去,他看都不看我,吩咐南宫筱给我敬茶。我当时想要不相信,想要试探他是否真的在意南宫筱。拿着鞭子抽了过去,力道我掌控好了。不过是虚张声势,他若是没有出手,那鞭子伤不了南宫筱分毫。可他不信我,拿着他的玉箫将鞭子甩了回来。”若不是她将手护在腹部,恐怕她腹中的胎儿也是护不住了。

水清漪沉默不语,事情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体会不了萧珮的心情。

当初就是听到长孙华锦要娶别人,她都难受得仿佛要窒息掉。

可谁也没有办法指责郑一鸣做错了,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反倒流传出去,所有人都会指摘萧珮善妒,这样的女人该休了。

水清漪拍了拍萧珮的肩膀,没有再提郑一鸣:“你今后便住在摄政王府,与我一同做伴。”

萧珮摇头:“我来就是看看你,过几日我便走。”

水清漪不放心萧珮离开,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怕她会出事:“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西越,可好?”

萧珮摇了摇头,拒绝。

水清漪轻叹,萧珮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看来萧珮这一回是打定主意不让郑一鸣找到她,当真要断绝往来。

安置好萧珮,水清漪躺在长孙华锦的腿上,环抱着他的腰身,闷声道:“郑一鸣对萧珮的感情不假,他是犯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是说,他本就是与寻常男子一样,都希望三妻四妾?生在这样的世界,不能用别人的做法来衡量、约束任何人。除了接受,便只有改变了自己的夫君,让他心甘情愿的这一辈子只有自己一个妻子。珮儿我很心疼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或是给她任何的建议,如果是我,我可能做的没有她那么的好。”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可怜可悲,与人共享一个夫君,纵容心中不愿,从小的教养让她们选择接受。而我与萧珮却是敢于说出来,可却也是这世间所不容。我不知道你未来是否会始终如一的待我,我只想珍惜现在这段时光。”

长孙华锦手指梳理着她的青丝,神色凝重。他知道这一辈子非她不可,是她让他从无欲无求的人,变得如常人一般有血有泪亦有痛。

她心里替女子低等的地位不忿,可那又能如何?这样的准则已经延续上千年,或许会发生转变,可并不会在当下改变。

“好好睡,莫要多想。”长孙华锦温柔耳语,倘若他当真纳妾,恐怕她会比萧珮还要决绝的离他而去。而失去她为代价的任何事,他想都不会去想。

水清漪点了点头,她相信长孙华锦不会犯郑一鸣的错误。

他性子如此,虽然薄情寡义了些,却对她一人深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缘由,拿自己的婚姻做儿戏。

无论经历了多少的波折,他从不曾放弃过她。

郑一鸣若是如长孙华锦对她一般的对萧珮,恐怕萧珮便不会远走,造成后面的事情。

“萧珮她还能去哪里?她定是去边关。那里战火燎天,她的性子肯定会上战场。大着肚子,怎么能够让人放心?”水清漪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长孙华锦,也算是一种倾诉,将萧珮感染她的负面情绪给渲泄而出。“你有没有法子让她留下来?”

“她不会留在西越。”长孙华锦沉吟了一番道:“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在四国交界处。”

水清漪点头,将萧珮的事情交给长孙华锦处理,他做事,她放心。

的确,那处地方极为的隐蔽,是一处小村庄。由于在四国交界处,那个小村庄不知属于哪一国,去四国的交通也极为的便利。长孙华锦原是想带着水清漪归隐的地方,已经命人在那里建造了宅院。如今只好将萧珮安置在那里!

可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之后,却发生了变数。

萧珮原本想要多住几天,可又害怕长孙华锦将她的行踪告诉郑一鸣。半夜三更便收拾包袱,留下一封书信,带着自己的丫鬟开溜了。

水清漪看完信后,没有让人去寻找。

长孙华锦看着她落寞的模样,温声道:“我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待她落了脚,便会来信。”

水清漪眉眼舒展开来,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散去:“你去打探一下,郑一鸣发生了什么事。”

长孙华锦颔首。

就在这时,黑衣人出现在水清漪的身边:“郡主,安乐菁被二皇子谋害,如今栽赃给南门萱。已经被人通知了宁远侯府,宁远侯没有任何的动静。”

安乐菁死了?

水清漪心中诧异,可想到安乐菁所做的事情,又不觉得意外。

只是二皇子为何突然杀了安乐菁?难道是发现了安乐菁的问题?

“二皇子与袁艺灵早在边城的时候便相识,袁艺灵并不知二皇子的身份。”长孙华锦给水清漪解惑。

水清漪冷笑,二皇子倒是个情深意重之人。为了不委屈了袁艺灵,方才进京便开了杀戒。

“将这件事透露给南门萱与宁远侯。”

二皇子一手好算计,除了安乐菁,又想要借宁远侯的怒火,对付南门萱。南门家再富贵,却是敌不过一个侯府。抵抗不住的时候,二皇子再伸出援手,便收服了南门家。

只是可惜这个心思,他注定无法如愿了。

……

南门府

南门萱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帮了安乐菁一把,却落得个谋害安乐菁的罪名。

南门韵如看着成日里闯祸的南门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叫骂道:“都禁足了也关不住你!这回好了,无事你去招惹安乐菁那灾星作甚?如今你背了这黑锅,宁远侯为安乐菁报仇,你舅舅也救不了你!”

南门萱心中也害怕,她没有料到安乐菁会死。所以才会听到安乐菁被发放到庵庙的时候,便打了她的主意,没有想到她还没有动作,安乐菁便死了,自己还惹了一身腥。

她虽然自傲,目中无人,那是因为南门家的财力,还有从小到达的尊贵生活导致而成。却忽略,如今的身份只不过是低贱的商贾罢了!

“娘,怎么办?”南门萱心中大恨,不知是谁将这盆泼她身上。

“你最后见她在什么时候?”南门韵如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南门萱一眼,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况且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累及南门家。到时候她们母女两定会被南门家的人给交出去,保全根基。

“我昨日把她送到了二皇子府,事先回来了。不是在禁足么?我哪里敢在外耽搁久了?”南门萱心中极为的后悔,怎么就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儿?

南门韵如心里有了底,立即让人去查探安乐菁去了二皇子府,可有从二皇子府离开。

等人叫消息传递回来,南门韵如压制住心里的怒火,急急的去找南门长东。

南门长东早在第一时间听到风声的时候,便让人去查探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的结果是南门萱将安乐菁送到了二皇子府,不消片刻,安乐菁便离开了二皇子府,来了南门府找南门萱,之后便没有了消息。

脸色格外的阴沉,他早就想将南门萱赶出南门府,可耐不住南门韵如的哭诉,将这个祸害留下来。这回倒好,这个祸害这回将篓子捅大了!

“二弟,二皇子简直是欺人太甚!前几日还透露出想要与我们合作,转眼变脸,将这盆脏水泼在萱儿身上!”

“大姐,我早已调查了此事,的确是萱儿所为!”

“二弟,方才我也派人去查探了。这一切都是二皇子所为,他与安乐菁定是发生了争执,错手将安乐菁给杀了。怕与宁远侯反目,想到我们萱儿最后一个见了安乐菁,所以陷害萱儿。到时候宁远侯府与咱们南门府相斗,南门府虽然没有宁远侯府底蕴深厚,却也是一大世家,最后两败俱伤,二皇子若是此时伸出援手助咱们一把,咱们定会感恩戴德。之前拟定的合约恐怕就做不得数,无条件答应二皇子。他倒好,不费一兵一卒,两方都讨得好,占尽了便宜!”南门韵如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却没有想到,完全的说中了二皇子的心思。

“你说你来之前调查了?”南门长东脸色凝重,莫不是当真是二皇子所为?所以之前弄了障眼法,混淆了视听?

而南门韵如得知的消息,与他截然相反。莫不是二皇子的对手,在拆台?

虽是如是想,南门长东却抱着半信半疑的状态,并竟他这个大姐疼爱女儿,他可是全都看进眼里。若是为了庇护南门萱,瞎编胡诌的话呢?

“是。”南门韵如怎么会不知道她二弟的想法?的确,为了庇护南门萱,这样的事情她做过不少。可此次非同小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上面有任何的欺瞒。“二弟还在想大姐为了留在南门府,才捏造谎言?这一回,性命攸关,稍有不慎,咱们南门府的基业便毁于一旦。我再无知,也不敢拿此事做文章!二皇子想要谋夺皇位,招兵买马的时候,顾家如今背离了皇后,皇后失去了靠山。我们南门府能够提供财力,可是提出来的要求却是极为的苛刻。你仔细想想,若是信不过大姐,大可遣人再去调查一番。”

南门长东闻言,心里微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件事情。便也没有多想其他,多派了几个人手去调查。

果然,结果与南门韵如说的一样。

南门长东缄默不语,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墨色。二皇子他这样做,太不厚道。商人本就重利,他表面与自己商谈合作,背地里却是捅了一刀子。若是事成之后,不知他的手段会有多狠唳!

侵吞了南门府都极有可能!

“二弟,该如何是好?当今这局势,咱们唯有投靠摄政王府,方能有一席安身立命之处。”南门韵如这个时候也想不到南门萱与水清漪的恩恩怨怨,那只是个人。而这一回牵扯甚广,也无暇顾及。

“摄政王护女,上回萱儿那般对待福安郡主。摄政王肯帮我们?”南门长东心里怒斥南门萱这不成器的东西,自断后路!没事招惹福安郡主作甚?

南门韵如也知女儿做的那些事,讪讪的笑道:“二弟,日后我定会好好管教那孽障!”

南门长东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南门韵如心中这是尴尬,脸上火烧火燎一般。她本就是腆着脸住在娘家,南门萱不争气,不讨她二舅的喜欢也罢,处处惹是生非。如今不招她二舅待见,更是惹出天大的祸事,她也没脸继续带着南门萱继续住下去。

“二弟放心,明日我会带着萱儿回顾家。”

南门长东脸色稍霁,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孩子不能太娇纵,日后吃苦头受罪的是她。”

南门韵如带着满肚子怨气离开,拿着鸡毛掸子将南门萱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让她将包袱收拾好,明日起回自己府上居住。

南门萱趴在榻上哀嚎,听到南门韵如的话,翻身坐起来,痛得脸色骤变,却是顾及不了这麽多,焦急的问道:“娘,舅舅将我们赶出去了么?”

“是!”南门韵如不耐烦的瞟了南门萱一眼,警告道:“你这没有出息的东西,日后再敢整幺蛾子,为娘就将你卖给人为妾!”

南门萱被唬住,不敢再吱声。

翌日

南门韵如将东西装在马车上,领着南门萱去摄政王府给水清漪赔礼道歉,可水清漪闭门谢客。

南门萱眼底闪过怨毒,尖利的指甲扎刺进手心,心里极为的不痛快!

都是她娘生的事,好端端的偏生要上门自取其辱!

水清漪那贱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送上门来,她怎么会错过羞辱她的机会?

“下回别拉我来!要来你自己来!”南门萱愤怒的瞪了南门韵如一眼,气冲冲的上了马车,等也不等南门韵如,直接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开。

“哎……”南门韵如提着裙子追赶了几步,没有追上,只得重新雇一辆马车回府。心里却觉得这个女儿这些日子变化极大,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当初虽然刁蛮,可却不会对她这个做娘的无礼。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南门韵如的身边。

南门韵如看着马车上的标识,心里狐疑。

顾锦年掀开帘子,对南门韵如道:“侄儿送婶娘一程。”

南门韵如心中欢喜,顾锦年是顾府本家的人,指不定能让他帮持南门府一把。这样想着,便上了马车。

……

二皇子亲自给将军府请期,原本交给媒婆就行了。西北大将军闻得风声,站在府外迎接。

二皇子脸上漾着笑,与大将军寒暄了几句。一起走到前厅,身后的侍卫将礼品摆放在大厅。

“将军,婚事比较仓促,还望您见谅!”二皇子将算好的日子拿给大将军看,满脸的歉疚:“本来打算好好筹办婚宴,可是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怕耽误了袁小姐。”

西北大将军面容严肃,看了一眼日子,就在十日之后,的确很仓促。可这是天家办婚宴,嫁的是皇子,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何况二皇子说得有道理,皇上驾崩,那么他的女儿也就会被耽误了下来。何况,订盟、完聘已经都好了。这一回二皇子亲来,也足以证明了他的诚心。

“一切你们看着办。”西北大将军坐在座位上,端着一杯浓茶。缓缓的说道:“灵儿她不在我身边长大,我一直觉得亏欠了她。若是她有不好之处,还望二皇子能多包容。”

这是场面话,却也是西北大将军的心里话。

二皇子自是求之不得,浅抿了一口热茶道:“实不相瞒,我在边城游历的时候,与袁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她各方面都很适合做我的妻子,极为有自己的主见,不如将军说的这样不好。”

这句话说到了西北大将军的心坎里,他自然希望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好。可偏生他的女儿一根筋,满心满眼只有长孙华锦。

“这样也好,你们之前认识,婚后相处的会好一些。”袁建勇欣慰道。

二皇子看了一眼珠帘,那后面并没有他期盼的倩影,满眼失望。只得说:“将军,母后让我给你捎带几句话,方便移步?”

袁建勇将二皇子带到了书房,二皇子将皇后的一封信给了袁建勇,慎重的说道:“将军,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母后原本全都部署好,怎奈流芳姑姑突然去世,计划被打乱,只得劳烦您了。”

袁建勇心思沉重,皇后这是在试探他啊!

“你让皇后放心,我定会效犬马之劳。”袁建勇为了女儿,终究是豁出去了!

二皇子不放心的说道:“事关重大,若是失败,我们全都会死。”

袁建勇当然明白,谋逆——这可是大罪!

二皇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沉声道:“将军请放心,我若登上宝座,灵儿必定是我的妻,与我比肩而行。”

这是他给袁建勇的承诺,也是定心丸。

“虽然历代皇后出自顾家,可顾家如今并无出色的女儿。大舅已经与我们闹翻,已经绝无可能。”二皇子眸子里隐含着沉痛,幽幽一叹道:“母后极为的痛心,没有想过大舅母会谋害了瑞敏。亲密的一家人,如今相见如仇。”

袁建勇并没有搭腔,反复看着手里的信,提笔写了一封,递给二皇子:“定会让皇后满意。”

话音方落,门扉被打开。

二人目光看向门外,只见一袭嫩黄色衣裳的袁艺灵,手里提着食盒,呆怔的立在门口,似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故人。

的确,袁艺灵认识二皇子,却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如今在书房见到他,便猜测到他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二皇子了。

不过一瞬,袁艺灵醒过神来,踩着碎步进来。欠身行礼,随后对袁建勇道:“爹爹,先把药趁热喝了。”

袁建勇本想推脱,等二皇子离开之后再喝。可袁艺灵坚持,他不喝便不走。

袁建勇想到后面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交代,便赶紧喝完打发走袁艺灵。谁知袁艺灵将碗一收,直接从书架上拿着未看完的书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翻阅。

袁建勇无奈的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失笑道:“今日我便先回去了,其他的事情,日后再商谈。”他前两回也随着媒婆来了将军府,都不曾见到袁艺灵。没有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倒是瞧见了心上人。

袁艺灵至始至终没有看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当初他们能侃侃而谈,如今到如陌生人一般。一想到过几日便能将她迎娶过门,巨大的喜悦掩盖了心里的失落。告辞出来,看着站在庭院里等着袁艺灵的丫鬟,极为的面熟,当初在边城也是她伺候袁艺灵。从袖中拿出七尾凤钗递给丫鬟道:“这个交给你们小姐。”

丫鬟认识二皇子,当初经常来寻她家小姐的公子。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来将军府?随即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脸上堆着笑:“是,奴婢会交给小姐。”

二皇子打算离开,却被喝住。

“且慢。”

听到熟悉的声音,二皇子驻足,回头看向提着食盒出来的袁艺灵。眼底闪过喜色,上前道:“冷么?”穿的这样单薄。

袁艺灵看着二皇子目光极为的复杂,移开视线,落在浣儿手中的凤钗,他是以王妃的身份待她。将凤钗拿了过来,还给二皇子。“你如今没有封号,不符合身份。”

二皇子低笑道:“不妨事,皇子成婚后都会有封号。”将凤钗放在她的手心,如他所想,她的手冰凉。叮嘱道:“多穿件衣裳,染风寒会很难受。”

袁艺灵一怔,她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温柔的叮嘱过。告诉她,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她以为,除了爹爹没有人在意她。

却没有想到,萍水相逢的人,她未来的夫君,会对她极为的关怀。她不知道里面有几分的真心,因为没有爹爹的身份,恐怕她也成不了二皇子妃。

“我没有想到是你……方才你想与我爹爹说什么?”袁艺灵状是不经意的询问。

二皇子眼底含笑,想要伸手揉她柔软的长发,怕惊吓到她。收紧了手指,温柔的说道:“将军让我多包容你,可我认识的灵儿,却是极为聪慧可人的姑娘,并不如将军说的那样任性。”

袁艺灵笑容凝滞在嘴角,脸色冷沉,不悦的说道:“爹爹怎得在外人面前这样说我?”

二皇子听着‘外人’二字,眸子里的喜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我们的婚事这么仓促,是因为皇上等不了了?”袁艺灵突然神色肃静,清澈如水洗的眸子里盛满了认真。

二皇子点头:“我不想委屈了你。”

“是怕委屈了你自己!”袁艺灵突然说话尖锐,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你怕皇位旁落了?所以想要借助我爹爹的势力,帮助你坐稳了那把椅子?”

二皇子震惊的看着袁艺灵,他开始是这样想,可当心里有她之后,便觉得是两全其美。权势和她的份量各占一半,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完全为了皇位才娶她。

“灵儿!”二皇子怒喝一声,眼底跳跃着火焰。厉声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若是为了权势,我何不直接迎娶了福安郡主?那便什么都不怕了!可我喜欢你!喜欢那个和我谈理想的女子!我希望你也是因为对我有爱慕之情,才答应嫁给我。若没有也不要紧,你之前也不知道是我,日后你心中有我便好。忘了他,好不好?”

袁艺灵知道他指的是谁,脸色微微发白。当初她没有想过他会是西越国的二皇子,在长孙华锦成亲的时候遇见了他。那个时候她很落魄,将满腔的爱慕之情,全都倾诉给他。可一来二去,发现他极为的了解她,而且满腹才学。便想着交个朋友,可半个月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

“你放开我!”袁艺灵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我很羡慕他,同时很嫉妒。如今他已经归隐山林,你有你的生活,已经忘了他。”二皇子目光锐利的看向袁艺灵,迫切的想要她点头。他被她的那一句话给激怒了,当他是什么人?若是为了巴结袁建勇,他不过是利用罢了,何须处处亲自打点?他无法忍受她这般的糟践他的一番心意!

袁艺灵看着这样的二皇子很害怕,他喜怒无常。方才还温润宛如谦谦君子,不过一瞬,变得这么暴戾。

这一刻,她退怯了。

心里燃起了退婚的念头,可想到一些事,心里升腾着一股力量。驱使着她抬起头,与二皇子对视。四目相触,碰撞出激烈的火焰。二皇子对袁艺灵势在必得,而袁艺灵却是怒瞪着二皇子,冷笑道:“我还没有嫁给你,你就想要掌控我?我嫁给你之后,是不是所有的想法都要跟着你的指示?”

二皇子心里一慌,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退婚?休想!”二皇子心里意识到自己的错,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与心里所想相反。想要解释,又怕说出更难听的话,抿紧了唇瓣。

“同意婚事,不过是不想爹爹为难。我若是不答应,皇后定不会放过爹爹。至于你说的爱慕你……那得看你的本事了!”袁艺灵推开二皇子,将凤钗扔在地上,带着丫鬟离开。直到走出很远,再也看不见二皇子。袁艺灵浑身虚脱的靠在石柱上,捂着心口急促跳动的心脏。

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知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才说出口。

水清漪说皇后对她有猜忌之心,所以她不能太弱势,顺从二皇子。必须做出对二皇子不满,可嫁可不嫁的模样,屈于权势才答应嫁给二皇子,这样能够打消他们的疑心。

开始她还不觉得,想着水清漪多想了。可经过方才她确定了非常有必要!二皇子虽说如今对她有意,却不是完全对她放心。若是没有今日这出戏,恐怕嫁给他之后,会受到他的监视。

“小姐……”浣儿责备的看着袁艺灵,方才险些被小姐给吓死。二皇子阴晴不定,还敢说一些话刺激他。若是惹怒了,二皇子动粗该怎么办?

袁艺灵双腿有些发软,方才她是硬着头皮,憋着一口气说的。如今冷静下来,想想便觉得后怕。但是想到再过十日与二皇子成婚,每日过着方才的日子,便觉得一阵心累。

“搀扶我回屋子。”袁艺灵浑身的重要靠在浣儿的身上,心里极为的矛盾。毕竟当初她是真心将二皇子当成友人,如今却面临着复杂且尴尬的地位。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婚期。

天未亮,袁艺灵便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木偶一般,被一群人摆弄,上妆,穿喜服。终于忙完之后,涂抹着厚重的脂粉,已经能够看出袁艺灵整个人脸色不好。

她心里很紧张,想要找个人说话,却不知道找谁。唯一想到的人是水清漪,但是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然,所有做的功夫都白费了。

这些日子,二皇子为了弥补那日爆发的脾气惊吓到她的过错。每日准时准点来这里,安静的坐在一边。她若是有什么需求,一个动作他便能猜到,赶忙去给她做。仿佛,这一切都回到了边城那段生活。

她心里徘徊不定,觉得上天爱捉弄人。她可以嫁给任何人,也可以配合水清漪算计任何人。可为何偏偏是他?

即使她从心里恐惧他,依旧不忍心。

她最无助的时候,他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如今却要反过来算计他,有些恩将仇报。

耳畔传来喜婆祝贺的话语,袁艺灵一阵心烦意乱,想要临时怯场。

她清楚的明白这样做之后的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

“小姐,姑爷来了!”

浣儿从外头跑进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伴随着她的声音,外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竹声。

袁艺灵呆滞的看着浣儿,喜婆这时拿着喜帕盖在她的头上:“来,背新娘子上花轿!”

袁艺灵仿佛木偶人一般,被人牵引着。脚腾空,心里霎时空空落落,莫名的恐慌充斥在胸腔。袁艺灵惊慌的大喊:“浣儿!浣儿!”

嘈杂的声音淹没了袁艺灵轻细的嗓音,直到浣儿看到托盘里的大红苹果,这才想起袁艺灵忘记拿。抓着苹果跟上去,塞进袁艺灵的手中,这才发现袁艺灵的手冰冷,湿濡一片。惊觉袁艺灵的异样,浣儿打算掀开袁艺灵的盖头问话,已经到了门口,二皇子被一群人拥簇着上来。

浣儿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便被人给挤开了。

直到袁艺灵上了花轿,浣儿才得空问道:“小姐,您怎么样了?”

袁艺灵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脑子里回荡着二皇子的话:喜堂乱,你紧跟着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怕,不要揭开红盖头,一切有我。

这些日子里,她冷言冷语,冷眼相待,他再也没有发过脾气。

今日这番话,不可否认,触动了她。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皇子府。二皇子牵着袁艺灵的手跨过火盆,一路踏着红毯走向喜堂。

每走一步,袁艺灵心里便纠结一分。

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做!却也清楚的明白,再也做不到按照水清漪之前所说的那样去做。

而袁艺灵却没有想到,与这边热热闹闹的氛围相比,皇宫内外却被重重兵包围,杀气斐然,气氛格外的凝重。

皇后盛装出现在皇子府,亲自主持着婚礼。百官也纷纷来观礼,礼成后,二皇子府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身穿盔甲,举着长矛的士兵,将百官团团围困。

宴席间传来孩童哭啼、妇孺的惊叫声,一片混乱。

袁艺灵想要掀开盖头,双手被二皇子紧紧的握住,他不想要让她看到残忍的场面。想要将她护送到新房,袁艺灵抗拒的说道:“我们是夫妻,共进退。”

二皇子沉吟了片刻,没有再坚持,因为他脱不开身,也害怕袁艺灵一个人在新房会出事。

皇后看着被挟持的百官,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雍容华贵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歉疚的笑意:“诸位爱卿今日对不住了,今日是皇儿大喜之日,请你们来做个见证。另外还有一事,皇上如今身染重疾,毫不见起色,一日不如一日。本想要立遗诏,可皇上如今口不能言,手更不能写。如今几位皇子中,能够担此重任的唯有二皇子。本来不必这么费心,可皇上病重得了失心疯,不认识皇儿。若是诸位能支持二皇子,今日便高兴的喝一杯喜酒回府,三日后参加登基大典。若是不赞同,便随本宫进宫探望皇上。”

众人内心愤怒,皇后这俨然是逼宫!

他们若是同意,二皇子便顺理成章登基。他们不同意,也不要紧,皇后送他们去见阎罗王。

“你这是谋逆!皇上身染重疾,想必早已立了遗诏。皇后只须拿出遗诏,我等遵从皇上旨意,信奉天命!”两朝元老率先发言,宁死不屈。

皇后腥红的唇瓣噙着一抹冷笑,戴着赤金指套的手指,指着他道:“曹阁老说的哪里话?本宫向天借几个胆子,也不敢犯下谋逆的大罪!本宫与皇儿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不正与你的信奉天命一样殊途同归?”

“你……一派胡言!”曹阁老气得不轻,紧紧的按着胸口,脸色发紫。

下面乱成了一团,手忙脚乱的掐着曹阁老的人中。

曹阁老苏醒了过来,便听到二皇子说道;“父王只有三子,大皇兄双腿有隐疾,无法胜任。三皇弟却在游学途中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往后也不会醒来。父皇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曹阁老您说这皇位大统该由谁来继承?”

曹阁老浑身一震!

大皇子双腿残疾,他有耳闻,可三皇子却是成了活死人?

皇室只剩下二皇子一位纯正的血脉,的确如他所言,只有他能继承皇位!

可皇后……

曹阁老沉吟了下来,沉重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龙珏。若是要选择,他倒希望是摄政王。摄政王心怀天下,前面十几年治理江山,他也是亲眼所见,比如今的皇上更适合。而魅王也极有魄力与手段,比摄政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二人不是皇室血统!

龙珏淡淡的说道:“仅凭皇后一人之言,我等怎知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何不给我们探望皇上之后,再商议储君之事。”见皇后要辩驳,含笑道:“皇后何必如此心急?二皇子才大婚,皇室子嗣单薄,开枝散叶才是要紧事。”

皇后脸色微变,冷哼道:“龙珏,你莫要识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窃国贼!给先帝灌了迷魂药,才会放权给你一个异国王爷!皇上能够掌权,你依旧紧握不放,有违先帝遗言。如今你早该功成身退,何必占着权势不放?当年皇上也是登基之后,才有子嗣,暂且不急。”

龙珏恍若未听,手指轻轻的一弹,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寸寸断裂。

皇后瞳孔紧缩,她不曾想到龙珏武艺这般高绝!

二皇子同样震惊,他听说过龙珏武艺高绝,却没有亲眼见识过。原本心想任他武功高强,只要人多也不惧他。可怎知他动动手,便能摧毁刀刃。

心里霎时没有底了,害怕敌不过龙珏。

水清漪给拿着筷子敲了三下碗,站在二皇子身后的袁艺灵,心里微微发颤。拢在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竹筒,就是没有拔开。

“袁将军!”二皇子拉着袁艺灵的手后退,唤着埋伏在外的袁建勇。

袁艺灵心中一惊,父亲背叛了锦哥哥么?

猛然掀开红盖头,看着一片森冷的白光,锋利的刀刃抵在众人的脖颈。袁艺灵脸色发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若是二皇子得势,那么这里的人都得死么?

不!

袁艺灵连连摇头,慌乱的看着胜券在握的皇后,一一扫过宴席上的人。指尖微微颤抖,紧紧的攥着竹筒,犹豫不决。

皇后一挥手:“支持二皇子的全都站到右边,反对者——杀无赦!”

随着一声惨叫,袁艺灵猛然拔开了竹筒,里面的银针刺进二皇子后背。

二皇子睁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袁艺灵。

“皇儿!杀了这个贱人!”皇后看着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射进二皇子的身体里,怒火熊熊燃烧,毁了她的理智。忘了这里大半的兵马是听从袁建勇的命令!

二皇子死死的盯着袁艺灵,仿佛要听她的解释。

袁艺灵脸色惨白,紧咬着唇瓣,眼底布满了惊慌。

皇后见二皇子久久没有动静,扑上来想要掐死袁艺灵,手腕一痛,被一截筷子击中。皇后怒视而去,浑身的血液几乎逆流。

原本架在反派脖子上的大刀已经移开,倒在血泊中的人,全都是她的党派。

视线落在门口的一道明黄色身影上,瞳孔一紧,浑身僵滞的看着他。唇瓣蠕动,声若蚊蝇:“不……不可能……明明快断气了……”皇后嘶声力竭的大喊道:“你们是要造反么?快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哆哆嗦嗦的送袖中掏出兵符,晃了一圈,命令这里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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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当朝国师,高岭之花,高贵神圣不可攀附。

她是罪臣之女,贬为官妓,得他所救成了贴身宫婢。身份卑贱,不敢妄想高嫁于他。

阴差阳错,他与她成其好事。却被义结金兰的姐妹嫉恨,将她抽筋拔骨,落得惨死的下场!

重生后,她家世富贵,亲王嫡长女,有倾国之貌,与他天作之合。

凤瑶笑了,这一世谁也无法阻止她嫁给他!

前有公主虎视眈眈,后有胞妹渣女垂涎欲扑。

她只好袖手道:咱们前仇旧怨一起算!

可奈何身份尊贵,贤名在外。成了贵妇圈里三好儿媳人选,求娶之人宛如过江之鲫。

凤瑶发愁了,望着眼前清雅脱俗的男子,端庄浅笑:“你若是对我有意,看在故交的情面上,我给你插队。”

“我以为……我早已拿了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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