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安排人守在宫门口,若是有人进宫,便立即来告知她。
可去的终究是晚了一些,皇后让人封了口,水清漪的人只看见了顾锦年出宫。
水清漪眉头紧拧,紧跟着另外安排一批人去打听消息,看是否有异样。
可到底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江氏再不待见安乐菁,也得为了侯府着想,将消息给封锁了。害怕安悦欣被害,她生性单纯,所有的心思写在脸上,防止她不经意间将事情泄露出去,便一刻不得停留,将自己的乳母亲自护送安悦欣回偏远的聊城娘家。
就在水清漪松口气,以为偷听之人,没有听到任何重要的消息的时候,接收到一封密信。
看完后,水清漪神色莫测,将密信折叠好,放在烛火上点燃,搁在了铜盆里。
落霞看了后,给水清漪地上一杯红枣茶:“郡主,发生何事了?”
水清漪示意落霞将茶杯搁在桌子上,双手肘撑在桌沿上,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郡主,头痛症犯了?”落霞担忧的掏出药丸,喂食给水清漪。水清漪抬手拒绝了,哑声道:“许是没有睡够。”
落霞眼底闪过焦灼,连忙说道:“郡主快些歇息,熬久了对腹中胎儿也是不好的。”
水清漪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睡的着?推开落霞预备搀扶她的手,看着落霞倔强的模样,只好支开她:“我饿了,你先去备些吃食,之后我再休息。”
落霞立即去小厨房将一直温着的燕窝粥给端来。
水清漪不顾落霞的劝阻,忙到了深夜,外头敲起了四更天,这才熬不住的睡了过去。
转眼间,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
这期间,水清漪接到了袁艺灵的书信,她同时在监督皇后,皇后那边并无任何的动静。与水清漪一样,袁艺灵怀揣着侥幸的之心,那日她们的密谈,并无被透露出去。
水清漪唇瓣掠过一抹苦笑,将书信给毁了。
看着一只雪白的鸽子飞来,水清漪眼底含着笑,伸出手,鸽子落在她的手臂上。抓着鸽子,从它的腿上将竹筒取了下来,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落霞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大皇子怎得询问起欣儿小姐了?”
水清漪狐疑的说道:“那日我们从山上下来后,你可有注意到安悦欣的消息?”
落霞摇首。
水清漪心道奇怪了,难道真如花千绝所言,安悦欣是出事了?
当即吩咐人去宁远侯府去查,看安悦欣是否在府中。
这时,管家进来通报道:“郡主,府外安大小姐求见。”
水清漪一怔,安乐菁?她来作甚?
“请她进来。”水清漪正好可以询问安乐菁,安悦欣可安然在府中。目光望着庭院外不远处的湖泊,边上费心的栽种了柳树。万条碧绿垂落,随风摇曳,为这萧条的冬季增添了一抹绿意。
看着安乐菁身姿婀娜,一袭单薄的粉色衣裳裹身,扶风弱柳。
四下里,冷风肆虐,只见安乐菁盈盈行了一礼,宛然一笑道:“今日我贸然拜访,唐突了郡主。”却丝毫不见为客者的拘谨,反而泰然自若,悠然随性宛如主人一般的在水清漪身旁落座。
水清漪将文书一收,递给身后的落霞,浅笑道:“不知令妹可在府中?她有一物遗落在我这。”
安乐菁一怔,垂目道:“欣儿她被母亲送去了寺庙,让她先稳定了性子,回来后好议亲。”
水清漪一怔,安悦欣议亲?她若是没有错看,安悦欣她中意的是花千绝,她当真会同意宁远侯夫人的安排?
“郡主可以将东西交付与我,我回府后还给母亲。”安乐菁眸光微闪,端着一杯茶水,入手却是一片冰冷,眸光微沉,依旧将冷却的茶水饮下。
日光当头照下,却驱不散遍体的寒意,安乐菁握着茶杯的手,力道之大,恨不能将它捏碎了。
“安小姐,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过?”水清漪所问非答,面目平静的凝视着安乐菁。
安乐菁心里一惊,不明白她说什么。
“安小姐追求富贵,错过了太多,将自己陷入这般地步,当真不悔?”水清漪点破道。
安乐菁抬头,与水清漪四目相对,讥诮的一笑。这世上,有哪一份尊容富贵不诱人?
“郡主,你不过是投生得好。当初你也不是曾追求过富贵?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权势有什么不好?拥有它,便无人该轻贱冒犯我。”安乐菁讽刺道。
水清漪无言相对,的确,就连她都不曾例外。
可她却从来没有因为富贵,而生了害人的心思。
权势,宛如罂粟,妖冶美艳,令人追求。一旦拥有了,便再也离不得,放不开。
他们,终究都不过是凡人罢了。
“即使如此,也不该走了偏道。”水清漪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与周遭冰冷的温度相近,令人心底发寒。
“弱肉强食罢了,我不害人,那些人自然会除了我。”安乐菁不以为意,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与追求,目光灼灼的盯着水清漪,良久才开口道:“郡主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有人给你摘。可我却是要自己努力,可我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都说这世间一切是公平,呸!若是公平,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又为何这么大?我不求其他,不过是想要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可却是这残酷的现实,将我一步一步逼到这等地步!”
水清漪轻叹,话不投机半句多。安乐菁执念已深,无论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
水清漪深深看了安乐菁一眼,终是起身拂袖自去,身后/庭院静谧,冷风依旧。
安乐菁拢在袖中的手紧捏成拳,阴狠的瞪着水清漪的背影。这才发觉她来的目地被水清漪几番打岔,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心下不禁懊恼,蓦然,看见水清漪所坐的位置旁遗落了一枚令牌,弯腰拾起细致的打量一番,眼底闪过兴奋之色,快步离开。
……
城门之外,一道墨色身影,骑着骏马,不做任何停留,似闪电一般进城,快的众人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样貌,直奔宫门而去。
守城门的士兵,举着长矛追赶,一个物件迎面砸来,士兵下意识的接住,看清楚令牌上的字样,士兵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坐立难安,着手命人准备膳食,左右看看,总觉得还是不够。
流芳姑姑看后,笑道:“娘娘已经有近半年不曾见到二皇子了,如今可算是平安进京了,日后再不会与娘娘母子相离。”
皇后娘娘脸上难得的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她与皇儿再也不用相离。
“已经到了哪里了?”皇后眼底眉梢的喜色,掩也掩不住。
“已经进城了,兴许快到宫门。”流芳姑姑脸上露出笑意,不知皇后有多久没有这般高兴了。
“母后。”
随着流芳姑姑的话落,一道墨色身影风尘仆仆的进来,撩开袍摆,跪地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儿快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看看。”皇后娘娘听到这熟悉刻骨的声音,不禁潸然泪下。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抚摸着二皇子的眉眼,哽咽的说道:“瘦了。”
“母后,您大约许久不见,才会觉得儿子瘦了。”二皇子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英挺俊美。捻着袖子,替皇后拭去面颊的泪水,轻笑道:“母后愈发的不端庄威严了。”
皇后嗔怒的瞪了二皇子一眼,看着他与孟纤相似的容颜,皇后悲从中来,带着哭腔的说道:“你妹妹她已经不在了。”
二皇子一怔,皇妹逝世了?
“母后,怎么回事?”二皇子眸子里布满了阴鸷,谁那么大胆,竟敢谋害他的皇妹?
皇后将那日的事情,一一赘述给二皇子,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母后如今只剩下你了,不想你有任何的事情。希望你父皇能够立即立下诏书,册立你为太子,可惜你父皇宁死也不愿。”
“母后何必这样心急?儿子听到一个消息,父皇除了皇儿,这皇位无人能继承。”二皇子自信满满,仿佛皇位已经势在必得。
皇后心中一震,立即追问道:“他发生何事了?”
二皇子自然知晓皇后问的是谁,花千绝如今废物一个,不足为惧。剩下的三皇弟,只待验证这个消息,他便有恃无恐了!
“母后,此事您莫要操心,全权交由儿子处理。”二皇子心中冷笑了一声,搀扶着皇后一同去了偏殿用膳。
而就在这时,一直等待时机的安乐菁在外求见。
皇后目光凛然,这贱人阴魂不散!
二皇子眼底闪过疑惑,询问道:“母后,她是何人?”
此时安乐菁已经随着宫婢缓缓的走来,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愧疚的说道:“皇儿,她是母后替你选的侧妃。”冰冷的手握着二皇子的手,略有安抚之意。
二皇子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示意皇后放心。
皇后心中愈发的愧疚,寻思着日后多赐几房美妾做为补偿罢。
安乐菁眼角余光瞄了二皇子一眼,心如擂鼓,羞赧的垂头,见礼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呈递给皇后:“这是臣女从郡主手中所得之物。”
皇后心中震动,竟是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