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应该推开她，应该冷嘲热讽她多管闲事，然后继续骄傲着。
但是他感觉自己没力气了，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任由自己靠在左冉肩膀上，空就这样看着他俩贴贴，一言不发。
派蒙看看空，又看看左冉，紧张兮兮地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散兵问她:“为什么？”
左冉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为什么要来救他？
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什么不阻止他?
左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这么做了，当然，她的内心还是带了一点报复心理的，这家伙嘲讽她这么久，她觉得经历这份遭遇原来也挺好的。
强力刺激才能冲刷执念，不然，散兵永远放不下。
纳西妲的话语插进来，暂时缓和了一下这份沉默:“我触碰「博士」确认他是否消除所有「切片」时，从他心中读取了这一段记忆。对你而言，应当算得上真相吧。”
散兵站起来，离开左冉:“这算什么？这有什么用，这根本，毫无意义......”
空:“知晓一切对你来说，怎么能算是毫无意义呢，至少，你被人爱过，不是吗？”
散兵握紧双拳，眼底思绪翻涌，是啊，有过，是有过，然后被他毁了一切。
他冷静下来，看向空，左冉和空都谨慎起来，毕竟这个样子散兵看起来太不正常了。
他说:“你们要找的信息没有档案，不过，我可以给你们透露一些，你的妹妹之所以被记录在世界树内，或许是与坎瑞亚有关。据说，她最初降临到这个世界就是出现在坎瑞亚的国土上。”
“而且,是因为「天空」回应了召唤,她才降临至此世，这是「丑角」亲口所说，不会错。他曾经是坎瑞亚的宫廷法师，跟你妹妹一起生活过。”
“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信与不信随便你，只能说，我不打算拿这件事骗你。”
空一愣，显然没想到能有这个意外之喜，他看着散兵，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之后他们就被散兵残存的神力关了起来。
左冉叹气，总算还是来了。
散兵眼里有着不顾一切的希望，声音清晰且坚定地问:“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存在「历史」被改变的事吗?”
左冉:“有。”
空:“没有。”
左冉和空:“......”
散兵:“......”
空看着左冉，眼里满是以为啥要说实话的意思，左冉没有回应他，看着散兵，难得生气了:“所以呢，你打算做什么，你不在了，这个事情就会变好吗？愚人众对稻妻虎视眈眈已久，五百年了还在觊觎，你怎么确定，你不在了一切都会好呢？”
散兵轻笑:“你看啊，你又知道了。”
左冉:“是啊，我说了，你是我最后的愿望，达成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散兵:“为什么是我？”
左冉:“我也不知道，碰巧就是你了。”
空:“散兵，实话告诉你吧，你就算打算去改变历史，凭你自己也做不到。”
散兵垂下头，好像失去了生气，连隔音屏障都维持不了了。
左冉靠近他:“散兵，谁也回不到过去才是正确的，不要试图破坏规则，尤其是破坏规则之后还没有奖励。”
空拍拍左冉的肩膀，指了指上面，左冉语气温柔起来，小心地拉住散兵:“走吧，丹羽后人还在等你。”
散兵这才有了反应，但不是顺从，而是开始反抗。
左冉猝不及防被一招打中，空来不及帮她，眼疾手快抓住即将跳进世界树里的散兵，纳西妲赶紧把他们拉了出来。
散兵看起来疯狂得很，左冉忍着疼痛把他按住，万叶走了过来，总算是正式打了招呼:“或许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但我还是打算这么说，初次见面，倾奇者先生。”
散兵看向他，和丹羽长得一点也不像，只有那撮红色的头发有点相似。
万叶看着他，说:“我们能谈谈吗？事关我家先祖，我有很多问题想知道。”
散兵没有回答，左冉帮他答应了:“好，我们坐下谈吧，我可以旁听吗？”
万叶笑着点头，空自然要留下，纳西妲也不打算离开，原班人马换了个地方坐着，听万叶和散兵交谈。
说是交谈应该不恰当，简单来说是万叶在问，散兵绝大部分时间在沉默，回复偶尔也有，不过都是些“哼，呵”之类的鼻音。
但这对万叶来说已经够了，他本就不是真的追求答案，只是希望散兵冷静下来。
关于过去的真相，基本已经锁定了，雷电五传的敌人是愚人众，稻妻的敌人也是愚人众。
散兵迟早也会明白的，现在是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散兵被人围着，左冉的肚子还在微疼，但还在仔细观察着散兵的反应。
说实话也不怪他，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冷静不下来。
......或许艾尔海森是个例外，但左冉希望他一生平安，不要有这种经历。
散兵经过时间的安慰，看起来好点了，他看向左冉，问她:“你说，我是你的愿望，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左冉看着他，反正已经这么疯了，再疯一点也无所谓了。
左冉:“希望你和阿影和好。”
散兵看着左冉，好像她才是一个疯子。
散兵:“呵呵......哈哈哈哈，左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左冉抓住他，一字一顿地回答:“知道，她在等你。”
散兵愣住。
左冉看着他:“你不是想要证明什么吗？不是一直怨恨她抛弃你吗？那为什么不回去问问呢，告诉她一切不好吗？”
散兵站起来，缓缓后退，但身后不远就是墙，他跑不了:“左冉，你真的疯了。”
空叹气:“她没有，她在你还没醒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一切，万叶也好，我也好，包括雷神，她每一条路都去试探了。”
左冉看着惊魂未定的散兵，再次微笑:“和我回稻妻吧，答案在等你了。”
散兵是没有心脏的，但这一刻，他好像听到了自己胸腔在振动。
或许，这是人们说的心累。
或许，这是人们说的期待。
散兵觉得自己应该是累了，累到不想反抗，反正结局不会更差了，或许，回到最初的起点也不错。
左冉看见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看向她，回答说:“好。”
这一刻，万叶，左冉，纳西妲和空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左冉，原本熄灭的疼痛又死灰复燃了，这一次，空终于上来帮她看看了。
散兵看着她们，又看了看万叶，最终还是站在一边。
纳西妲来到他身边，说:“别担心，相信左冉吧。”
散兵看着那个因为疼痛而哼得像猪叫的女孩，沉默着。
相信左冉吗？
曾经的信任是一场实验，现如今的信任，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