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喜将汶定侯府的情况禀告给秦牧隐的时候,秦牧隐正在书房看书,闻言,挥了挥手,“夏青青情况怎么样了?”
“夏小姐什么都不肯说,除非见着侯爷您的面了。”夏青青像是知道绑架她的人是谁,全喜领着人去的时候夏青青错愕了片刻,确是没有挣扎。
“先晒着她,偷偷将韩蒙与夏青青的事告诉韩阁老,试试韩家人的态度。”韩蒙在今日的事情当中定然是知情,韩家人,就看韩阁老自己的意思了。
全喜称是转身退下,秦牧隐在书房坐了会,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才起身去产房。
屋子里亮着灯,秦牧隐在门外徘徊了一会,紫薯站在门边,不明白侯爷为什么不进去了,夫人睡之前还问起侯爷来了,紫薯想要出声提醒的时候,秦牧隐抬起脚迈了进去,步伐犹豫,紫薯别开脸,从而看向院子里的夜色。
黎婉已经睡下了,侧着身子,后脑勺朝着外边,秦牧隐慢条斯理上前,瞄了眼木床里的唯一,闭着眼,睡得安详,他走到床边,脱了鞋,听到动静,黎婉转了过来,秦牧隐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唯一闹人没?”
黎婉撑起身子,皱了皱眉,秦牧隐的模样分明要在这睡觉,她看了眼外边,“侯爷要在这睡?”
夜里黎婉要喂奶,秦牧隐翻身进了里侧,躺好,手揽着她的腰,黎婉挣扎了一番,秦牧隐闷声道,“睡吧,守着你们我睡得踏实。”
听出秦牧隐声音里的低落,黎婉不忍撵他走,靠着他睡下,靠在他肩头,秦牧隐摸着她的头巾,心底落寞,“婉儿,今日你们娘两受委屈了,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黎婉猜不着发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她相信秦牧隐,“我相信侯爷!”
全雪将夫人和小主子换下的衣衫送去浣衣院回来,正欲进屋检查小主子是否尿了,唯一洗完澡过不了多久就会尿,不给她换了尿布,她睡不踏实,总会哼哼嗯嗯许久。
紫薯一手拉着她,指了指里边,“侯爷也在,有什么事侯爷会吩咐的。”
紫薯清楚侯爷和夫人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全雪愣了会,两人左右站在一侧,没过多久听到黎婉唤人,全雪踏进去一只脚就听另一道男声响起,“我来吧……”
全雪迟疑地收回了脚,侯爷不合规矩,妇人产房血气重,侯爷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屋,随即想到侯府老人不少,张妈妈李妈妈都没说什么,全雪不好意思出声了,紫薯将她拽到一边“全雪,你先回去睡着吧,有我呢。”
全雪招呼小主子尽心尽力,这两日也是累得不轻,尤其今日。
“不用,我们一起守着吧。”
紫薯见她态度坚决,也没继续劝说了。
黎婉听着唯一的声音估计她尿了,秦牧翼立即翻身下床,脱了唯一外边的小裤子,还真是尿了,黎婉让秦牧隐拿起唯一脚边粉色的尿布,“侯爷,叠成长长的一块给她垫着。”
秦牧隐照做,有担心尿布不够厚,又给她垫了一层,黎婉侧着身子,看秦牧隐动作虽然笨拙,唯一却是不哭不闹,而且,换了尿布后,人立即安静下来了,黎婉心里好受许多,“侯爷,可觉得唯一像谁?”
秦牧隐盯着唯一的小脸,现在看她,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了许多,想起刘氏见着人大呼小叫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噙了笑,“岳母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夫人倒是什么也没说,不过,像你也好,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黎婉能猜着刘氏夸张的神情,她让紫兰全雪看过,紫兰说孩子小看不出来,全雪眼睛尖,说眉眼像秦牧隐,眼睛像黎婉,都是桃花眼,黎婉抱着唯一的时候多是唯一吃奶,她闭着眼,黎婉都不知道自己女儿长了双和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秦牧隐将尿布放在盆里,端到门口递给全雪折身回到屋里,唯一醒了,一双眼睁开了一条缝,秦牧隐笑道,“唯一的眼睛像我。”
黎婉好笑,全雪说了眼睛像她,不过,她和紫兰看得一样,唯一太小了,像谁根本还看不出来,黎婉给唯一喂了奶,秦牧隐抱着孩子拍着后背,黎婉问他,“今日的事,侯爷准备怎么做?”
“之后你就明白了,对了,皇后说会册封唯一为郡主,孩子太小了,我担心折了她的福气,等百日后抱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看,那时候再说,你觉得呢?”唯一是他的孩子,身份尊贵他心里边自然欢喜。
黎婉点了点头,唯一打出嗝了,秦牧隐将人放下,黎婉挣扎着不让他碰。
“别动,有肉也好看,只要是你,什么样子都好看。”秦牧隐闭上眼,忙了一天,他的确也累着了,况且,之后京里边还有不少的事呢!他琢磨着夏青青的目的,夏青青的心机只怕早有准备,这次,他不能放她跑了。
翌日一早,秦牧隐睁开眼的时候,听到唯一恩恩啊啊的声音,原来是全雪给她洗澡,蹬着小腿好不高兴,黎婉的手撑着身子,看得津津有味,秦牧隐心里别扭,想看一眼唯一,又不想被全雪看见了,闭着眼,直到黎婉和全雪说了两句什么,后者退下了,秦牧隐才睁开眼。
黎婉坐在床上,撩起衣衫,唯一的小手拽得紧紧地,捏着她胸前的衣衫,明显是饿了,黎婉顺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别急,慢慢吃,小心噎着了。”眉眼是秦牧隐从未见过的温和,秦牧隐坐起身,黎婉侧头一看,“侯爷,您醒了?”
黎婉昨晚是想将秦牧隐撵出去的,担心府里的人说三道四,谁知道秦牧隐不一会就睡着了,半夜,全雪进屋给唯一换尿布他都没醒,黎婉不忍心,此时,秦牧隐睁了眼,黎婉就抱怨起来,“侯爷,今晚可不能胡来了,为着您好,左右还有二十多天了,做完月子我就抱唯一回正屋陪你。”
秦牧隐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就传来全安着急的声音,“侯爷,宫里边不好了,锦太妃和韩贵妃将昨日的事高到皇上跟前了,皇上让您现在进宫。”
全安瞄了眼还在门口站着的公公,事情紧急,韩蒙说侯爷抓了他夫人,韩贵妃一伤心太医说动了胎气,锦太妃朝皇上发了一通火了。
黎婉疑惑,昨日的事怎么和韩贵妃有关?
秦牧隐不疾不徐地叫全安备马车,随后,在黎婉额头落下一吻,黎婉早上醒来还没洗脸呢,当然往后躲得厉害。
“你别操心,好好做月子,我去趟宫里立马很快就回来。”秦牧隐穿衣服动作缓慢,举手投足间和全安的急不可耐形成鲜明对比,全安在门口真的急了,要是韩贵妃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怪罪在侯爷身上,弄不好,还会说成是小主子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秦牧隐洗漱好了,黎婉见他头发还乱着,招了招手,“侯爷,过来妾身给你弄头发吧。”
秦牧隐想的是出去找全安,黎婉有这个意思他心里欢喜明春,抿唇一笑,坐在床沿上,黎婉跪起来,拿过梳子,小心翼翼给他梳着头发,秦牧隐头发浓密,黑由粗,黎婉头发太细了,看上去没有他的黑亮,不由得感叹,“希望唯一的头发像侯爷就好了。”
“像你的就好,我的太粗了,对女儿家来说,死气沉沉,不如你的有活力。”黎婉将秦牧隐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之后,插上玉钗,身形玉立,五官深刻,黎婉不由得失了神。
秦牧隐将侧目,黎婉一眨不眨盯着他,好似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由得失笑,“好了,收了梳子,我让紫兰传膳,陪你们吃了早饭再进宫。”
韩蒙和韩贵妃所倚仗的不过是以为他不敢将夏青青的身份公布出来,灭九族,北延侯府也在夏家九族中,然而,韩家人怕是忘了,韩蒙可是娶了夏青青。
全安听秦牧隐的意思还要吃了早饭再入宫,没法子,退到院子外边,笑盈盈看着公公,“公公不好意思,小主子受了惊吓,侯爷怕是要等张大夫看过小主子情况再走,不若您先回宫,侯爷忙完了黎婉就进宫。”
公公是锦太妃娘娘身边的人,闻言,鼻子里哼了生,不屑道,“侯爷真是好大的架子,咱家亲自来请都请不动,还是回宫请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亲自来一趟吧,北延侯府,咱家是得罪不起咯。”
全安送着人出去了,全程赔着笑脸,等李公公上了马车,立即换了嘴脸,学着刚才公公的模样,手指缱绻成兰花指,“哎哟,北延侯府咱家是得罪不起了,知道得罪不起还来还赖着不走干什么哟……”
按理说宫里边来了人,全安都会帮秦牧隐打赏,今日遇着这位李公公一文银子都舍不得,侍卫听着全安阴阳怪气的声音好笑不已,被全安扭头看见了,怒斥了一声,“笑什么笑,以后没逮着是宫里的人就往府里边放,我看不怀好意的人多着!”
侍卫们知道全安是借题发挥,不与他计较,况且,今日这位公公难缠,不让他进府估计能在门口嚷嚷方圆百米之类的人都听到,不得已才将人放进去了。
黎婉吃得清淡,除了少许的盐,其他什么味道都没有,秦牧隐尝了口她的汤,笑了笑,“你出月子了,我从外边找两个巴蜀之地的厨子进府,你想吃什么他们都能给你做。”
黎婉光是想着巴蜀的麻辣就流了流口水,最终摇了摇头,“侯爷,要喂奶,出了月子也不能味道重了,我能吃,唯一却是不能吃的。”以前能由着性子来,现在却是不能了。
“我一时忘记了,拿给你找个南边的厨子。”秦牧隐搁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瞅了眼天色,估计宫里的两位煽风点火差不多了,才悠悠走到木床上抱起唯一,黎婉哭笑不得,“侯爷,唯一没吃奶呢,你消食唯一却是不需要的。”
秦牧隐身子一僵,“我待会要入宫,好几个时辰见不着唯一,这不多抱抱她吗?”
黎婉啼笑皆非,她才不信秦牧隐的说辞呢,不过,黎婉仍是高兴,秦牧隐走之前还特意给黎婉找了两本书出来,“这是全康从外边搜罗来的,你应该感兴趣。”
黎婉扫了两眼,果真眼神亮了起来,讲的不是其他,一本是婴儿成长录,还有一本是生完孩子后减肥的法子,秦牧隐将书递过去,提醒她,“不过,不能看久了,月子里还是要多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侯爷。”黎婉现在正需要的就是这个了,腰带勒得紧,用不了几天就没效果了,黎婉翻开书,里边是画的画,旁边注释了,竟是一套动作,而且,只在床上可以做的动作,黎婉翻开就入了神,好一会,听到头顶的咳嗽声,黎婉抬起头,秦牧隐还站在床边,一动不动,随即,反应过来,招了招手,秦牧隐蹲下身子,黎婉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后者唇角才绽开了笑意,“你顾着唯一,我先进宫了。”
黎婉摆手,目送他穿过屏风了才将视线重新落回书上。
而此时,李公公回到昭阳殿说明了侯府的情况,锦太妃气得脸色铁青,不过,面上却隐忍不发,说起了其他,“皇上,牧隐和你从小亲如兄弟,你器重他哀家明白,牧隐对皇上也衷心,哀家看啊,不若改日升了侯府的王爵,还北延侯府一个清白。”
仁崇帝扫了一直捂着肚子的韩贵妃,锦太妃话里的意思仁崇帝哪会不明白,她以为自己对北延侯府不过是愧疚,刚登基,被大臣们逼得没了法子撤走了北延侯府的王爵。
“母妃,这件事朕心中自有主张,牧隐做事稳重,朕相信他,再者,昨日的事的确是陈家二房做得过了,好好的洗三礼被她们闹得乌烟瘴气,韩贵妃说牧隐抓了韩家五夫人,其中怕有什么误会……”
秦牧隐做事向来有理有据,即便真要收拾谁,也不会叫人留下把柄,况且,今日的事情,只有韩蒙进宫和韩贵妃闹了起来,不见韩阁老影子,其中怕是有隐情。
锦太妃养的儿子什么性子多少清楚些,一时之间,不料仁崇帝会反驳她,皇后忤逆她不把她放在眼里,皇上也相信秦家人多过她,锦太妃脸色一暗,耐着性子道,“其中不管有什么误会,终究是牧隐过了,好好一届妇人被她抓了起来,没了名声,丢脸的也是韩家,连带着对他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说着,见仁崇帝蹙了蹙眉,锦太妃明白仁崇帝在意的是什么,叹了口气,继续道,“牧隐那孩子是秦老夫人手把手带大的,性子是个好的,他来了,皇上也别质问他,好好和他说,你们多年的情分可别因着这个就没了,不过一个无知妇人,牧隐真要想接回府里就随了他……”
仁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韩贵妃在旁边配合地哭泣了两声,仁崇帝瞪了她一眼,一直以来韩贵妃就不是个省心的,当初要不是念她小产没了孩子,也不会给她贵妃的品阶。
秦牧隐到昭阳殿的时候,锦太妃和韩贵妃已经移了话题,说起韩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来,秦牧隐上前给三人行礼,锦太妃急忙摆了摆手,语声亲切,“牧隐来了,礼就免了,多少年了,现在为人父了,哀家也替你高兴。”
“谢锦太妃娘娘挂念。”
秦牧隐不卑不亢,仍给三个人行了礼,仁崇帝的眉头才舒展开,叫公公赐座,直接问秦牧隐韩家五夫人的事,秦牧隐摇头,“微臣没见过什么五夫人,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说是微臣做的,微臣和韩家甚少走动,韩阁老心里边有数,韩家五夫人没了问微臣要,贵妃娘娘不怕毁了韩家的名声吗?”
仁崇帝和秦牧隐想到一块去了,韩贵妃在旁边嘤嘤哭泣,“侯爷,你别说我冤枉你,韩家的人可是看着五夫人被侯府的人抓走的,难道韩家的下人还能说谎蒙骗我们不成?”
秦牧隐这才将目光冷冷落在韩蒙身上,韩蒙今年三十三岁,身形偏瘦,皮肤透着不自然的白,眼神凹进去很深,黎婉见着了只怕会吓得不轻,“韩少爷一口咬定是侯府的人?”
锦太妃面上愁眉不展,循循善诱地开口,“牧隐,刚才哀家和皇上还说起你来呢,成亲有些年头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竟然又是个女儿,哀家想着秦家子嗣重要,让皇上下旨在宫里办场宴会,好好给你挑两房小妾……”
秦牧隐面无表情,语声疏离冷淡,“多谢锦太妃娘娘好意,微臣家里人口单一,老侯爷那时候就不纳妾了,内子跟着微臣受了许多苦,老夫人还叫微臣千万别辜负了她,府里边有了小主子,别说老夫人,下人们脸上都高兴,那时候,内子亏了身子微臣都不曾纳妾,何况现在有了孩子。”
锦太妃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韩贵妃手捂着肚子,轻声嚷嚷,“侯爷,你把我嫂子放了吧!”
韩蒙坐在一旁不说话,秦牧隐也不接韩贵妃的话,不过,看韩贵妃的样子,秦牧隐善意提醒旁边站着的太医,“当时内子怀孕后,因着心绪不好伤了身子,前三个月一直在床上养着,我瞧着贵妃娘娘脸色不太好,太医,你赶紧给贵妃娘娘看看吧,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仁崇帝对韩贵妃不耐烦,挥了挥手,“来人,将韩贵妃送回寝宫,什么时候肚子不痛了再出来!”说着,朝锦太妃看了眼,“母妃,儿臣和牧隐送您回去歇息吧,至于韩爱卿,加紧人手,好好寻寻。”
韩贵妃本来脸色尚可,停了仁崇帝的话脸色真的白了,韩蒙阴狠地瞅了眼秦牧隐,秦牧隐当做没看见,韩蒙今日回韩家,身份只怕不如之前了,韩蒙是庶子,韩老夫人不会放过打压他的机会。
锦太妃也不说话了,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她现在在宫里边处境不好受,上边有太后压着,下边秦籽韵丝毫不给面子。
送了锦太妃出来,仁崇帝瞥着秦牧隐,“现在说实话吧,昨天的事是不是韩家五夫人背后搞得鬼?”只有这样,秦牧隐才不会放过她,不过直接把人抓起来这种事,一点不像秦牧隐的手段,“你怎么想着把人抓起来?”
秦牧隐边走边漫不经心道,“皇上不觉得这样更省事吗?关了人,甭管她还有什么主意都没用了。”当初,他对夏青青就是太仁慈了只想着以牙还牙。
一时之间仁崇帝找不着话来反驳,的确,将人抓起来自己看管比什么都省事,“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要不要朕出面……”
“多谢皇上,这是私事,微臣想自己解决,况且,皇上要是出面,锦太妃那里皇上不好做人,锦太妃好不容易看着皇上出人头地,您要是忤逆她了,只怕锦太妃娘娘伤心难过。”
这句话说到仁崇帝心坎上了,母妃的性子变了许多,以往的锦妃娘娘在仁崇帝心中是体贴善解人意,从来都温和着脸,对谁都笑意盈盈,不巴结不奉承谁,便是对先皇,也不如贤妃绞尽了脑汁讨先皇开心。
叹了口气,仁崇帝拍了拍秦牧隐的肩膀,“还是你过得自在,你的官职我已经想好了,别急着拒绝,这次的官职该是和你心意的,是个闲职。”仁崇帝明白秦牧隐的意思,现在为人父为人夫了,肩上的责任由不得他冲动,仁崇帝私心里也不想秦牧隐再拿命去拼。
秦牧隐快到昭阳殿了,将韩家五夫人的身份透露了,提前与仁崇帝说声也好,总比锦太妃娘娘先知道要强,仁崇帝听后一怔,没想起来是谁,秦牧隐提醒他是靖康王府里的侧妃,仁崇帝目光变得奇怪起来。
“当时的确没有抓着她的人,她怎么和韩家人走到一起了?”仁崇帝比秦牧隐想得多,夏文邦和官员勾结的事又浮现在他脑海里,夏家如果和韩家勾结。
“皇上,没有你想得复杂,夏青青是冲着我和内子来的,当年的事情你该也听说了些,是婉儿害她掉下水没了名声,之后,我又雪上加霜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一直怀恨在心,和韩蒙走在一起,只怕是发现韩蒙还没娶亲才钻了这个空子。”秦牧隐目前要防范的便是锦太妃,话语间不难听出她对皇上偏心的不满,至于韩家,他还要好生查查。
“这件事怕不如表面简单,牧隐,你好生查查韩家,韩贵妃在宫里是个不省心的,又有母妃护着,朕不想母妃也被她蒙蔽了。”仁崇帝沉着脸,黎婉和夏青青的恩怨他是清楚的,她不能有一丝怀疑秦牧隐,先皇的失败就是太过疑神疑鬼,他和秦牧隐光明正大大被逼得成了后来的样子。
“微臣心里明白了,昨日和婉儿说过了,孩子百日的时候就抱进宫,到时,皇上可不要吝啬……”
仁崇帝一扫脸上的阴郁,皱了皱眉,“朕都把礼物准备好了,就等着那天了。”
秦牧隐笑着退下了,出宫后,秦牧隐上了马车,在大街上拐了两圈,全安发现后边有人跟着,秦牧隐笑了笑,“走吧,去看看夏青青怎么样了,待会,你告诉全喜,找两个人盯着韩蒙,有什么,直接上前将人捆了。”
全安没明白秦牧隐的意思,可秦牧隐不说了,他只能自己揣测。
夏青青被关押在一处铺子后边,秦牧隐在铺子里逛了一圈,掌柜的领着他去了后边院子,小声道,“夏小姐在里边,她不用饭。”
秦牧隐看了看日头,冷冷道,“两三顿不吃又饿不死,她不吃就撤走。”
屋子里积压了许多货,光线暗,夏青青被绑在凳子上,不能动弹,秦牧隐在旁边的桌前坐下,夏青青冷笑了一声。
许久不见,秦牧隐愈发有气质了,不同于清冷的气质,浑身温和了许多,五官也柔和了,眉眼比以往更好看,夏青青别开脸,“怎么,还以为表哥你不来见我呢?”
秦牧隐没说话,掌柜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秦牧隐摆手让他退出去,“什么时候认识韩蒙的?”
夏青青昨天和秦籽凰商量出了对策,秦籽凰走后不久,下人来禀告说车夫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夏青青以为秦籽凰打什么鬼主意,留下丫鬟,自己去了门口,没想着被人抓来了这里。
夏青青顾左而言他,“表哥,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着也是背后偷袭的小人,你的行径不知道黎婉知道了会怎么说,不过,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也喜欢暗地里偷袭,难怪你们成亲了……”
比耐性,夏青青怎么斗得过秦牧隐,他动了动手腕上的镯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之前在靖康王身边出谋划策的便是你吧。”所以,靖康王才差点将他置于死地,“永平侯府势力大了,靖康王不敢跟他们作对,只好牺牲了你?”
秦牧隐像是再聊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夏青青却是拽紧了手,脸色苍白,终究,再怎么学秦牧隐云淡风轻冷嘲热讽都是枉然,她很早就和靖康王有了协议,要是嫁给秦牧隐会帮靖康王夺得太子之位,那时候,秦牧隐和承王走得近,靖康王想从夏府入手,抓住了夏文邦的把柄胁迫她顺从帮他卖命,夏青青眼底,承王并非表面看上去正派,嫁到侯府去了自是能劝着秦牧隐和靖康王府来往的,谁成想,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偏离的正道。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抓了我来,韩蒙不会放过你的。”
秦牧隐相信黎婉这句话不是胡诌的,在昭阳殿,韩蒙看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韩蒙的前几任妻子全都死于非命,你跟着他,前边的日子怕是不好受吧,亏得你能忍气吞声……”
夏青青脸色又一变,韩蒙性子狠厉,尤其床事之间,她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受不了,还是后来虏获了韩蒙的心,慢慢引导才将他暴戾的性子扭了过来,夏青青愣了愣,“先苦后甜,吃的苦中苦方为人,表哥不会连这些都记不住了吧?”
小时候,夏青青崇拜秦牧隐,老夫人担心秦牧隐出事,寻了夫子来侯爷授课,夏青青去侯府的时候遇着秦牧隐没下课,她就偷偷趴在窗户上,听夫子讲课,其中就有这句话,夏青青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夫子念完这句话打了秦牧隐板子,她在旁边看得也吓着了,跑到老夫人跟前告状,老夫人笑着说,夫人是举个例子,板子打得不重。
秦牧隐搁下茶杯,视线落在夏青青瘦骨嶙峋的脸上,“我会派人送你离开京城,以后,不用想着回来了,至于舅舅的私事,我会想法子查清楚的,比如,戚柯到底是谁的儿子。”
夏青青身子一颤,秦牧隐知道他果真猜对了,他杀了戚家人不是秘密,夏文邦后来看他的眼神始终透着股恨意,要不是黎婉说起,秦牧隐也不会怀疑这件事。
戚家人很少进京,夏文邦怎么和戚家人搅到了一起,而且,戚柯和戚大将军是不清楚这件事的,将军夫人临死的时候也没求他留下戚柯的孩子,如果戚柯是夏文邦的骨肉,秦牧隐思忖片刻,或许,他会留下一个孩子。
“你不能送我走,我还没有看着你和黎婉遭受报应,我不会走的。”夏青青顿时张牙舞爪起来,凳子固定在柱子上,夏青青挣脱不开,声音大了起来,门口的掌柜往里边瞄了眼,侯爷的意思是送夏青青去寺庙,他多看了夏青青两眼,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的确是该送去叫大师好好感化。
外边韩蒙刚欲进铺子,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五爷,总算找着您了,老爷子正发着火呢,让您赶紧回府。”
韩蒙当下明白了是秦牧隐的轨迹,小厮和周围的人对看一眼,往韩蒙身前走了一步,小声道,“五夫人已经回了韩家老爷子才那么生气的。”
韩蒙狐疑地看着小厮,小厮低着头,将五夫人的身份说了,韩蒙明白他说的实话,忘了眼铺子,转身走了,谁知,刚进韩家的大门就被人抓了起来,“父亲,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子。”
韩阁老怒不可止,和靖康王府的侧妃苟合,不说夏青青是戴罪之身,光是侧妃二字就能要了韩家人性命,韩老夫人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一直不喜这个庶子,要不是有宫里那位帮忙,韩蒙哪有今天?
韩蒙还在叫嚣,韩阁老已经吩咐人将他关押起来,“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将五爷放出来,什么时候他想清楚了再说。”要不是北延侯府派人来说,他还不知道这个逆子在外边藏的人是夏青青,瞒着说什么成亲了他可以不过问,哪户人家的闺女他可以不过问,可是,靖康王府的人全是罪人,韩蒙这次是想将整个韩家都拖下水么?
韩老夫人在旁边冷眼看着,韩阁老没好气地倪了她一眼,“当时不是说见过蒙儿媳妇了,就是这么见的?”
韩老夫人悻悻然,张了张嘴,没吭气,一个庶子要在外边自立门户她高兴不得,巴不得人不在跟前晃悠怎么还会无趣上前过问,她心里边巴不得韩蒙找个青楼女子才好,韩家的几个庶子除了韩蒙都听话得紧,一切,都怨着宫里那位,最后肚子里的胎儿也保不住才好。
韩贵妃是韩蒙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本以为承王是个没福气的,没成想,韩老夫人唯一后悔的便是这件事,当时就该将自己膝下的女儿嫁过去,而不是一个姨娘的孩子。
韩蒙被人关押,夏青青没了靠山,秦牧隐吩咐过两日将人送出京城,全付领命退下。
之后,秦牧隐哪儿都不去,便是尚书府它都不去了,每天都在屋子里陪黎婉和孩子,黎婉照书籍上的动作做了几日,身子轻松了许多不说,腰上腰带明显没有之前紧了,她还担心腰带松了的缘故,解开,叫紫兰换了新的来,结果真是瘦了,她练习动作,秦牧隐就在旁边看着,不时趁唯一睁眼的时候打趣,“唯一快看娘亲,正在瘦身呢,以后,你可不能学你娘亲,肉肉的才好看呢。”
黎婉在床上听着这句话差点没破功,什么叫肉肉的好看?穿衣服腰间掉着一圈肉不说,依着秦牧隐,往后睡觉的时候,不玩她头发了,改捏她的肉,黎婉想着那时候!巴不得身上的肉和秦牧隐一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