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掌门可真宠着你。”李承泽见不相关的人都走干净了,将那杏花瓣放进口中嚼着,又顺手牵住慕白鱼的衣袖笑着道。
慕白鱼看了看李承泽春花般的笑脸,接着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那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仍旧如影随形,李承泽的异样也印证了这一点,她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于是慕白鱼便任由李承泽牵着,走动间隔着衣袖甚至能感受到李承泽的体温。
“你可知为何?”。
“自然是因为师尊厉害呀,掌门才对师尊另眼相看。”李承泽理所当然地道,崇拜的语气仿佛慕白鱼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
唯一想纳入心头的光。
“非也。”慕白鱼摇了摇头,“即便是你独自前来,也不会受什么责罚。”
“掌门不大待见我......”李承泽声音低了下去,淡金的瞳孔却看着慕白鱼,“我也不奢求掌门看护,因为我有师尊了,师尊定然不会让弟子吃苦的。”
“师尊护着我,掌门又护着师尊,那我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怕的?”李承泽说着语气又飞扬起来。
他们在这一瞬间走出会客厅,暖人的阳光便洒在他们身上,消退了所有的阴凉和黑暗。
九十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
“傻子,师尊自然会一直护着你。”慕白鱼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说不清是杏花太香,还是阳光太好。
她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
但有些时候,谎言比真相更能让人沉迷。
“便是师尊不在了,掌门、你师姐师兄也会护着你的。”慕白鱼又补了一句,声音悠远如天光。
“弟子只要师尊,才不要旁人护着呢。”李承泽却是不悦,拨浪鼓一般摇着头,眼睛里盛着满满的阳光。
慕白鱼看着李承泽的眼睛,像看到一湖波光粼粼的清泉。
“绛仙派啊,实力平平,也没什么唬人的名头,但有一点好。”慕白鱼眼里笑意更甚,也只有在李承泽面前,她才能这样放松。
“什么呀?”李承泽其实并不关心,但慕白鱼说了,他也就捧场地问。
“护犊子。”
慕白鱼用未被李承泽牵住的那只手,揉了揉李承泽的发顶。
慕白鱼带着李承泽回了藏华峰,堪堪才在厅堂里坐下,太玄仙尊就领了数个身着金边白衫的弟子鱼贯而入。
这位老黄瓜刷嫩漆的进了厅堂,便毫不见外地坐在红木椅上,拿起李承泽没来得及端给慕白鱼的茶水一饮而尽。
其余弟子则是恭恭敬敬立在中央,俱是低首敛眉的乖巧模样。
慕白鱼打量着这位爷豪放的坐姿,从主座上冲他昂了昂下巴:“你怎来了?”
太玄仙尊翘着二郎腿,一身的金衣比此前林璧所穿还要耀眼几分,更甚过外面的金乌。
他双眼炯炯有神,手里的长萧转个不停,说话的语调更是不似个老者,反而很有几分少年人的张扬:“师姐啊,方才掌门师兄传音于我,道是此次试剑大会由你全权负责。”
“师弟知晓你并非熟手,定然心内惶惶。这不,我给你送些帮手来。”
慕白鱼看了眼厅中站着的众人,微微颔首:“你费心了,我正要回禀掌门师兄。方才是因外人在场,急促间掌门师兄才拉了我撑门面。我不如你多矣,此事本该由你主持才是。”
“别别别,千万别。”太玄把手里的茶杯一放,连忙摆手,“我整日里忙得跟山下村里的狗一般,哪腾的出手管什么试剑大会。师姐你亲传弟子仅三人,平日里琐事也少,这试剑大会你来负责正是合适。”
“至于厅里这些人,你让他们洒扫藏华峰也罢,安排试剑大会相关事宜也成,总之他们是你的人了。”
“这里还有一份书简,乃是些注意事项,空了你看看,于你安排试剑大会多有好处。”
“行了,东西给你了,人我也带到了,届时掌门师兄问起,也算有所交代,我这便先行离去,不叨扰了。”太玄仙尊一口气说完,不给慕白鱼反应的时间,便一溜烟地御风走了。
背影同先前无墨老人如出一辙。
都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太玄仙尊一走,厅里便安静下来。
站着的弟子们不敢言语,坐着的慕白鱼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大殿里只闻外头的鸟鸣风语。
“承泽,将那书简拿来。”慕白鱼暗自叹气,没去管弟子中偶有些探头探脑打量她的人,只对着李承泽道。
她本想自己用灵力将书简卷过来,但她才被罚了一日不得使用灵力。
尽管无墨老人这惩罚极轻,但仍旧是给她加了禁制的。
慕白鱼这一日里便连储物袋都打不开,便只好让李承泽跑跑腿了。
李承泽极为听话地应声,步伐轻盈地走下玉阶,将太玄仙尊留下的书简拿在手上,背对着慕白鱼,恶狠狠地瞪了正偷看慕白鱼的弟子们一眼,转身时又挂上笑脸,献宝般把书简递给慕白鱼。
慕白鱼接过来随手翻开书简,入目的瞬间,白玉面容就涨了个通红,眉心那点朱砂更是几乎滴血。
有些泛黄的书页上勾勒出两个正搂抱在一处的人。
香汗淋漓间,巫山云雨时。
两人的面容都十分模糊,但销魂的神态却跃然纸上。
拿着书简的手像是被业火灼烧,慕白鱼额上甚至渗出了细汗。
“师尊?可是那林璧伤到了你?”李承泽时刻关注着慕白鱼,立时察觉了她的异样,担忧地问道。
慕白鱼神智被这声呼唤拉了回来,手下用力,将书简重重合上,又不敢放下,害怕被李承泽拿去看,只好死死抓在手里。
葱白的指尖用力太过,一丝血色也无。
“无事。”
“尔等先在殿外洒扫,稍晚只会有人去寻你们。”慕白鱼对殿内的弟子们道,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安排这些人,便都打发了出去。
“承泽,去告诉你师姐,这些人今后都归她管。”
“是。”李承泽也应声,但还是并未离开,而是凑到慕白鱼面前,红通通的眸子打量着慕白鱼:“师尊,我瞧你面色实在不好,要不让太宇仙尊来一趟?”
“不必,你先去吧。”慕白鱼低垂着眼睛,不太敢看李承泽,手里的书简快要被她捏碎。
李承泽呼吸间带出的热气扑在慕白鱼面上,慕白鱼不自觉咽了口水,身体却僵硬着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