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尊若是有事唤一声,弟子立刻就来。”李承泽的目光极为隐蔽地落在慕白鱼拿着的书简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退后几步。
“嗯。”慕白鱼点头,只当没看见李承泽的眼神。
那是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
她知道李承泽误会了,以为自己藏了与通天大会有关的重要事情不告诉他,防着他,所以他定会找机会来看。
可这种事,又不好明说。
慕白鱼看着李承泽走出大殿,这才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居所去。
她现在不能用灵力,这书简又是特制的无法轻易毁损,便只有先藏在旁人寻不着的地方。
尤其是不能被李承泽找着。
慕白鱼一路上脚步匆匆,她平日里御风惯了,足不沾尘,猛然间连走路都要亲力亲为,倒是出了一层薄汗。
等到了居所,慕白鱼利索地关上房门,在自己屋里找起藏东西的地方。
慕白鱼的目光在梨花木桌上扫过,摇了摇头。
桌下太过显眼,李承泽定然会瞧见。
她又往书桌处看去,略微有些犹豫。
书桌上也不保险,若李承泽借口要在她这里看书就露陷了。
慕白鱼走到床边,看了眼自己这寒玉冰床,想将东西放到床下......但床是实心的,并未留下缝隙让她藏书,现在她也搬不动,只得作罢。
寻了一圈,慕白鱼竟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堂堂太华仙尊的屋子竟然这般小,小到一本书简都无处可藏。
真是悲哀。
最终,慕白鱼在深深的悲哀里将书简藏在了自己枕下,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冰凉的玉床慢慢消解着她体内躁动的暖意,慕白鱼又运转着清心诀,呼吸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长这么大,从未于女色男颜里寻过欢乐,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就是原主偶有所感,也是拂去尘埃般运转清心诀。
今日蓦然见了这样冲击的画面,倒是差点暴露她的青涩。
这边慕白鱼闭着眼想要清心寡欲,却不知那边自己的几个弟子已经暗戳戳开始谋划起了怎么从她这里套口风。
“承泽,如今师尊待你十分亲厚,你若问,师尊即便不事无巨细与你说明,也会透露一两分的。”穆贺年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承泽,原本虚弱的身体经过这两日的修养,也算是恢复了许多。
“师兄,此事分明就是那人心怀不轨要离间我等,怎你还当了真?”李承泽满不在乎地给穆贺年掖了掖被角,仿佛照顾孩童。
“我的好师弟,离间计就是不明不白才会生效。如今事关我三人生死,若不同师尊问个明白,闷在心中,那才是真的中了离间计,让亲者痛仇者快。”穆贺年凑在李承泽面前,伸手要去顺李承泽的头发,却被李承泽一扭头躲开。
但他却又毫不尴尬地将手搭在李承泽肩头,丝毫不在乎李承泽嫌弃的样子。
“既如此,你去问师尊便好了。”李承泽挣扎几番,没能将穆贺年的手从自己肩头扯下来,便将自己的手伸到他腰间,极其轻微地挠了挠,穆贺年便如同炸了毛的老虎般大啸一声触电似地躲开李承泽。
“我去问,师尊不得将我打出来啊。”穆贺年涨红了一张脸,离着李承泽远远地坐着。
“师尊才不会呢,师尊是个极温柔的人。”李承泽得意地看着他落败的样子,反驳道。
“那是现在对你。”穆贺年叹气,“你满绛仙派打听打听,谁敢说师尊温柔?”
“师尊这几日,确实变了许多。”苏清茗看他们打闹,将穆贺年喝完的汤药空碗放在桌上,也有些困惑地道。
“不弄明白这个事情,我心里总不踏实。”穆贺年很认同苏清茗的话,那日他伤重头脑不清醒,躺了这几天倒是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哦。”李承泽不为所动。
“师尊有所变化,罗圣山又说那样的话,实在不行,还是喊掌门试探试探?”穆贺年哪里知道李承泽早就投敌了,还在和他探讨着该用什么办法。
“嗯......嗯?师兄,这事还是咱们自己先确定好了再说吧?否则被师尊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这样,你坐着,我先去问问师尊罗圣山的事。”李承泽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他得维护好慕白鱼的秘密。
穆贺年坐在床上和苏清茗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繁杂无绪的迷茫。
在李承泽推门进来的一刹那,慕白鱼就有所感应了。
换个时间,她定然会起身与李承泽聊上几句,但今日她的枕头底下还藏着不可告人的书简,她半点不敢移动,只能躺在床上装睡,等着李承泽自己离去。
慕白鱼闭着眼,神识的感知却比寻常还要强上几分。
她分明感受到了李承泽进来时的踌躇,以及见她闭目躺在床上后松了一口气的开心。
于慕白鱼而言,李承泽进入她的寝殿,并不是什么冒犯的事,只是李承泽此时的情绪却很不对劲。
尽管自家的孩子怎么看着都好,可慕白鱼对李承泽却也是了解的。
他是个活得像太阳一般的人,情绪从来都是炽热灼人的,不会有半分掩饰。
但现在李承泽明显是掩藏着什么,见她睡了,才有些放松。
会是什么呢?
慕白鱼躺着也是无事,索性琢磨起了李承泽来寻她的缘由。
只是她才理了个头绪,就听李承泽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脸侧也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热气。
这股气息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慕白鱼的神识告诉她,身侧这个人是她的弟子,但慕白鱼的感官却告诉她,这股暖湿又夹杂着甜丝丝的气息,快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