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没待多久，沙悟净知道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倒是很善解人意地送人离开。
她一走，猪八戒就笑眯眯地捧着那碗桃花羹出来，被琉璃盏一直浸着看着和刚端出来一般：“这是公主在你走后送来的，专门给你留着的。”
他甚至都没问放了多久，还能不能吃，直接端过来开舀。勺子发出一点点碰壁声，咣啷响。
猪八戒逐渐沉默：“……”
见他吃完，猪八戒准备主动递过来，却没想到孙悟空竟直接收了放进收纳袋中，连同着勺子一起。
八戒咂舌，心想着恋爱脑果真是不一样，这一操作让他大吃一惊。
琐事说完，就是正事。悟净看了会儿有意思的，多多少少也带了些笑意，问了目前的要事：“大师兄，可有什么进展？”
孙悟空恢复冰冷如霜的表情，但是言语之中也有安慰，把目前所有的答应一一说了，包括怀疑的对象。
沙悟净吃惊：“怎么会是她？她当时是最难过的，并且一直对公主施压，让我入狱。”
“施压”两个字，孙悟空不太听得惯，况且还是对灵珠。他眉头微紧，脾气上来了。
他整个人的面色不太好，随意靠在椅子上，努努嘴到底没开口。
八戒聪明，出来缓解气氛，眉飞凤舞：“谁说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是假象。”
——
上大夫府邸里，青莲沉默寡言，偶尔也会给父亲顺顺背，喂他喝口茶，主打的就是贴心。
上大夫推开她的手，眉目严厉，有了几分探究：“阿沫的事……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青莲手指微颤，又不经意地收回手来，重新端坐好。原来在父亲心里她就是个会残害亲妹妹的人。
她的面容僵硬，咬住唇说不出话来。
上大夫也发觉自己的话错了，转瞬而道：“去看看你母亲吧，你们也许久没见面了。”
“诺。”
青莲果真去见了母亲，上大夫对二夫人算是优待，特意为她修建一所佛堂。虽不大，但也请了一尊菩萨来供奉。
她轻车驾熟地跪在蒲团上磕头，双手合十，念着自己的愿望。
二夫人将点燃的一炷香递给她，两人没说话，待上完香后，二夫人才扶她起来去了里室。
这里是私人所待的地方，所以没了那些规矩，两个人的表情霎时间也松缓许多。
上大夫家的二夫人与大女儿一向信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二夫人嗔怪道：“你每次来总要上香求愿，其实一切顺其自然才好。”
“顺其自然？”她漫不经心地拨弄茶盖，又是很淡然的语气：“阿沫如今身亡，想必母亲也听说了吧？”
“阿弥陀佛！”二夫人闭眼按着佛珠，惋惜又心疼：“那是个聪明的孩子，竟然无端出了这种事，你父亲肯定难受得很，你要多去陪陪他。”
“父亲可不需要我陪，他眼里只有阿沫那个女儿。”青莲的手微微用力，自嘲道：“方才还问我阿沫的死是不是跟我有关。”
二夫人睁眼皱眉，一本正经地分析：“那怎么可能？你素来温和，虽有些小性子，但也断然不会做那种事。”
“母亲说的是，女儿自然不会。”青莲笑得温婉。
“我得去找老爷好好说说。”她还是很着急，急匆匆地出去。
青莲重新回到佛堂，再次跪下朝拜。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画面来。
她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前，阿沫在对面的亭子里弹古筝，父亲时不时地夸赞，眉飞凤舞。
青莲会不嫉妒吗？当然会。只是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与妹妹交好。谁让母亲没地位，父亲宠小女儿，她只是个庶女呢。
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许多年前父亲陪阿沫过生辰，忽视她的学业。他总说阿沫从小没有母亲，得宠着才行。就因为这个原因，甚至连她自己的生身母亲对她的关怀都少了不少。
青莲叹了口气，心中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地准备关住窗户。至少可以不再看见那惹人厌的一幕。
只是用力之际，窗户纹丝不动，她微微皱眉，来了气。
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人，那人一身黑衣，周围散发着与仙界不同的气息。
她也会术法，见此便想出手抵挡。那人却轻轻挥手，施展一个定身术将她控制住。
“恨吗？嫉妒吗？”柳岩一步一句，掰着她的头让她去看父女情深，“我可以帮你，不需要你付代价。”
青莲眨眼，她这是同意了。
定身术被解开，她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魔族，天生见不得这种情感。”
青莲信了，她将柳岩给的砒霜和槐桉一同放在清茶之中。阿沫是那么的信任自己，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谢谢，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她眉眼弯弯，又倒了一杯捧到青莲面前：“姐姐也喝。”
青莲后悔过吗？或许有吧，那瞬间她是动容的，可是一直过不去心里的坎，嫉妒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再次睁眼，眸中已然带泪，她伸出手抹了一把，朦胧中是扎着羊角辫的阿沫在唤姐姐姐姐。
内心挣扎不已，外头派人过来让她去厅堂一趟，说是那群人又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青莲检查了一番仪容仪表，由小丫鬟扶着自己去往厅堂。她内心从容平淡许多，或许早已知道结局。
果不其然，上大夫严词厉色：“跪下！”
青莲也不多问，直接跪下，立起腰身，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她的旁边还跪着一个小丫头，她认出那是阿沫房中的，此刻红着眼身子颤抖。
她微微一笑，那日应该是被看见了吧。
“你还不认罪？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恶毒的女儿，阿沫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她从小对你尊敬有加，我又有哪点亏待过你……”上大夫喘不过气来，是被气的：“小雨亲眼看见你把药下在茶和糕点中，哄骗阿沫吃下。还不承认是吗？”
“女儿认罪。”她只有这么一声，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