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云似笑非笑地道:“不好好侍候你们家小姐,这么晚,去了哪里?”
媛儿看见此人竟是南云,心下一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南云背着手,围着媛儿缓缓转了一圈。
少女的幽香有着淡淡的兰花的味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南云以玩味的口吻道:“是不是去私会情郎了?”
“才没有!”媛儿立即分辩道。
南云借着明朗的月色,缓缓靠近媛儿。
媛儿心头鹿撞。
南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瞧着媛儿:“好香!擦的什么香粉?”
媛儿涨红了脸。
俊秀的男主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近,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并没有擦粉,是我头上簪了一朵兰花。”媛儿低低地回答,并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南云微笑道:“那朵花,能够被这样美丽的姑娘看上,真是它的运气。相比那朵花,我倒不如了。”
媛儿躲闪着南云的眼光:“姑爷取笑了。姑爷的福气,谁也比不上。”
南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颏,嘴唇几乎要靠在她的脸上:“姑爷有没有福气,也采一朵花?”
媛儿惊慌地后退。这样挑逗的语言,让她恐惧不安。
“姑爷!”媛儿闻到了南云身上浓郁的酒气。
“姑爷喝了酒?”媛儿立即为南云找到了一个理由。
在她心中,文质彬彬的姑爷,若不是因了酒的缘故,是不会说出这样出格的话的。
南云的确酒涌心头。
和几个旧友喝得不痛快,再加上被母亲训斥了一顿,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美丽的夜晚,遇上这个中意的小丫鬟,他心底里压抑的狂野与劣性,再也忍不住了。
如今的他,再也不必偷偷觊觎邻家女,再也不必压抑年轻的欲望。
这样美丽的艳遇,他唾手可得。
只一把,纤瘦的媛儿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媛儿使劲挣扎,嘴里不断地叫道:“不可!快放开我!使不得!”
媛儿迅速地拾起地上的包袱,慌不择路的逃了开去。
南云看着媛儿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小东西,不怕你飞出我的掌心。”他冷笑道。
忽然之间,他发觉,自己已经变得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这个发现,令他呆了片刻。
冷风一吹,树影摇动,花枝婆娑,环顾四周,竟有些狰狞的意味。
南云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是由于酒意,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心里的那团火,越发燃烧。
二
媛儿挟着包袱,在门口站了好久,才稍稍平复心情。
刚才的事情,太突兀了,简直像一场仓促地梦。
但是,媛儿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甜蜜的美梦。
南云宽阔的怀抱,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自从第一眼见到他,这个玉树临风一般的男人,就已经成了她梦里的主角。
从此,少女怀春的模糊影像,有了鲜明的五官。
媛儿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又羞又喜。
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纵然是吃糠咽菜,怕是也心甘情愿吧。
可是,他是姑爷,是小姐的丈夫。偏偏这个小姐,对她恩重如山。
自己,怎么能夺她所爱。
小姐若是知道,还不得伤心死?
苦命的小姐,好不容易才觅得如意郎君,自己,应该为她高兴才对,怎么能做出背叛小姐的事情来呢?
况且,姑爷也许只是多喝了几杯酒,一时失控而已,再说,男人三心两意,哪里会有什么情意,对她一个低贱的丫鬟!
明早起来,睡一觉,姑爷也许,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忘记了。
算了,还是别多想了。
媛儿使劲甩了甩头,仔细检查了自己,没有什么破绽,于是,轻轻地推开了门。
“小姐,我回来了。”媛儿道。
沈青萝斜斜的依靠在雕花的木床上,出神的想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媛儿进来。
媛儿放下包袱,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缓缓地来到床前,递给沈青萝。
“小姐,还没有睡?”媛儿轻声道。
沈青萝这才发觉媛儿,她接过水杯,轻轻啜了一口,借以掩饰失神的样子。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沈青萝道。
“啊哦,是这样,老罗有些事耽误了些时间,送来的晚一些,我就在门房多等了一会儿。让小姐挂心了。您放心吧,都是上好的丝绵,绝不会错。您要不要看看?”媛儿道。
沈青萝有些疲倦地道:“明儿再看吧。我有些累了。你也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回娘家。”
“是。您早歇着吧。有什么事叫我。”媛儿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退去,并且仔细的,为沈青萝掩上了房门。
媛儿的卧房,就在沈青萝隔壁的左侧耳房里,右侧耳房,住着小容。作为贴身丫鬟,分别与沈青萝只有一墙之隔,为的是,方便沈青萝夜里使唤。
沈青萝体恤下人,夜里,从来不会使唤丫鬟,偶尔有时候用些茶水,自己就做了,因此,作为丫鬟,媛儿与小容,是很轻松的,可以高枕无忧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往常,媛儿会陪多小姐一会儿,但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巴不得小姐早些休息,她好早些回房,理理自己纷乱的头绪。
她还需要细细回味那个美梦。
三
推开虚掩的房门,媛儿还没来得及跨进屋,就被黑暗中蹿出的一个人影紧紧抱住,拖进了屋里,并迅速关上房门。
媛儿惊呼道:“谁?”
那人立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叫,是我。”
媛儿心里一颤。
是他。
他还是来了。
她隐隐知道,今夜,是躲不过去了。
黑暗中,他低低地道:“进了南家的门,你就是我南云的人。你要是声张起来,你家小姐第一个怪罪的,就是你。”
媛儿哑口无言。
勾引姑爷的罪名,小姐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媛儿失去了抵抗力。
坦白说,她压根就没有想要拒绝。
她渐渐环抱住他粗壮的腰身。
媛儿在这一刻忽然想道,这是属于小姐的男人,这一刻,应该属于小姐。
可是,她鸠占鹊巢,抢先了小姐的丈夫。
小姐倘若知道,情何以堪?
一行清泪从媛儿脸颊滑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世上,她最不愿伤害的,就是小姐。
可是她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她说出口的,却是:“好好待小姐。”
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