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钦朝并没有立时出手,此时表演不过才刚刚开始,他想看清楚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被她盯上的这位学子,苏钦朝来时就看过他的影身和大致资料,这些东西这次出任务的金吾卫都有。
他的这份如今就贴身放在怀里,因为这几天被他经常翻看,页尾都有点卷边了。
这位学子姓赵名谕,字少屿,祖籍随州,自幼成名,性情看上去孤傲冷淡。
年仅18岁便连中两元,也是这次秋试的热门人物之一。
按理他这种性格,应该不屑来这种地方才对,苏钦朝眸光微闪看着楼下:
那女子刚刚想贴到赵谕身上,给他喂酒,果然被他抬手推开了。
“滚——”赵谕冷冷的瞥了一眼,被他推开的女人,从袖袋中掏出锦帕,仔细的擦了擦被女人触碰到的地方。
随后扔掉帕子,表情十分厌恶的,将那女人碰过的酒杯扫到一边,才抬手召了站在一边等待召唤的小厮。
“换套新的来。”赵谕清淡的眉眼微皱,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秋试了,他可不想闹出什么难听的传言。
最近连续有好几个出类拔萃的学子出事,原因似乎很有争议,都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他怀疑是有人故意想针对他们这些人,让他们无法顺利参加今年的秋试。
而且他家中已为他定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本来就不想来这种地方。
奈何实在推拒不过同乡的盛情邀约,说是只在披香楼大堂喝酒欣赏才艺,他才勉强现身。
“是,您稍等。”小厮眉开眼笑的跑过来拾起银锭,细心的将桌上的酒具收走,转身便又重新送了一套过来。
这位公子坐在这快半个时辰了,期间除了偶尔与一边的公子们说话。
便就只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上的歌舞表演,脸上根本看不出喜不喜欢。
他在披香楼呆了这么多年,看过的客人数不胜数,这种类型的客人,他也是见过的。
一年总有那么几例,大都是被朋友硬拉着过来的,性格也大多冷峻,对这里的姑娘不屑一顾。
是以,也没几个姑娘敢上来自荐,这会不知道谁在自找没趣。
小厮一边往回走,一边好奇的看着另一侧的女人,这位好像有点眼生,难不成是楼里新来的姑娘?
没听说过啊,啧,脸皮还挺厚,都被人公子给嫌弃了,还不肯走。
长的挺好看,可惜脑子不好使,有这功夫,再找一位捞钱不香吗?
这边小厮尚在腹诽,那边已经悄声隐在二楼阴影里的苏钦朝,则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的招数被打断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再行动。
苏钦朝一瞬不瞬的盯着,待过了好一会,才总算看到那女人动了。
很明显这女人并不打算放弃赵谕,仍旧往人家身边凑。
不过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只一瞬,他就看见赵谕原本冷峻的眉眼,顿时温柔生动了起来。
竟脸色微红,含情脉脉的看着那女人,不多时,两人还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越凑越近。
苏钦朝努力的分辨两人的唇语,本来按这个距离来说,他是能听清楚的,可惜太吵了,让他不得不另换一种法子。
他在说什么?幼鱼?这赵谕是被下了迷幻药吧?他好像将这女人看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啧,说的话还怪酸人的,什么远上瑶台逢君处…什么斗转星移终不悔…
那女子估摸着也是听的受不了了,在劝了几杯酒之后。
便打算扶起半醉的赵谕上楼,没想到却又被赵谕给推开了。
“幼鱼,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们俩已经过了明路,却还没有正式成婚,不能这样的,会坏了你的名声。”
赵谕避开那女子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幼鱼,少屿送你回家。”
赵谕的这番动作,自然也引起了一边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书生的注意。
“少屿你醉了?”其中一个眉眼清俊,月白长袍的书生走过来扶着他。
“没醉啊,何渊兄,你看幼鱼来了。”赵谕抬起手指了指一边的女人。
“这哪是临小姐,你看错了。”何渊看了看一边的女人,摇了摇头。
赵谕的未婚妻临家嫡长女他也是见过的,尊贵大方,聪慧过人,哪是此间这种青楼女子可比的。
这少屿真的喝醉了,尽说胡话,何渊正准备扶着赵谕回去,没想到赵谕非拉着那青楼女子不放,还一口一个幼鱼。
最后何渊只得叫了其他几个同伴,一齐架着赵谕走了,徒留下手指捏的死死的,脸色略微有些狰狞的女人。
看来今天的蹲守又泡汤了,苏钦朝看到此处,在心里叹息一声,马上就快宵禁了,这女人没机会出手了。
估计又得再等一天,不过好在知道了这女人什么模样,容易盯的多。
这时的苏钦朝还不知道,事情根本不会朝着他以为的方向发展。
这化作女人的黑影,自从这夜来过披香楼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直让他后悔没及时抓住她,又浪费了一个功劳,让蹲守在别处的同僚白白捡了漏,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嗷!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落枕了,脖子好疼。”早上天边泛起一丝光亮的时候,沈邕终于睡醒了,他一边揉着后脖颈,一边哀嚎。
“应该是吧,咳。”苏钦朝凑过去,面不改色的,将手放在他后脖子上慢慢揉捏。
“我刚刚怎么睡着的?”沈邕纳闷的微侧过脸,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还在揉眼睛,下一瞬便意识全无了。
难不成自己竟然累到那种地步了?不应该啊,前两年陛下万寿节的时候,他还能连熬几个晚上呢。
“不知道啊,我当时正在观察周围,没有注意你。”苏钦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真是脏死了,身上全沾上了脂粉味。”沈邕抬起胳膊,皱着眉头嫌弃的闻了闻。
“要不,你先回家洗个澡再来?反正白天守也是白守,这地方白天又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