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目前不愿担负造反之名,行造反之事,怕害了百姓,只盼着赵佶老儿早死,从众皇子之中挑选可否有英明君主,中兴大宋,若有这等人物,李牧之愿提前结果了赵佶。
见徽宗天子潇洒风流去了,太师蔡京甩袖而去,只是闷闷不乐,心中寻思:
沧州盐山关系太子,老夫拿你不下,太子可未必。
“老夫不与你这等下贱武夫计较,告辞。”
太师蔡京便悻悻而退,三司使刘桐准备随行,去被李牧之叫住:
“刘大人,我知你恨我,不过牧之无畏,你且记住,若是牧之下死手,将恒瑞当铺质物被我扣押的事情透露半分,恒瑞当铺立时破产,还不谢我?”
“哼!”
三司使刘桐拂袖而去,在折返的路上,思来想去,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因其商贾世家,思虑问题比之一般人长远,处置问题比寻常圆滑,最后还是堪堪咽下了这口气。
回到府中,刘骁急忙上前询问:
“叔翁,那李牧之可是死了?”
刘桐看着刘骁那急不可耐表情,不成器的样子,一股无明业火冲上顶门,对其呵斥道:
“你这蠢物,当人家李牧之什么样人?”
“今遭我算是瞧得明白,那李牧之能文能武有勇有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竖子无谋,沾一样成不的大事,关键李牧之那厮还识得能屈能伸之理,虽非英雄,实乃枭雄也!”
“我刘家自前五代吴越王钱镠时发迹经商至今,好不容易累下万千家业,封侯拜相,在太子登基之前,只当是隐忍蛰伏,以待天时,李牧之之事就此便罢,一来不可告知你姑母刘皇后,二来不可告知你表弟太子,三来为避免你落得高衙内下场,半年之内不得出府,如若违背这三件,给我刘家造下祸根,我定不饶你!”
刘骁连连叫苦,心中恨透了那李牧之,万分不解:
“叔翁,咱俩刘家势大,又是皇亲国戚,为何偏要对李牧之这等下贱武夫退让?孩儿不明白,死也是这般想。”
刘桐看着把头一歪如孩子气性十分不服的刘骁,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打醒,到底是三十多岁的男子汉,也须给些面子,便耐着性子道:
“我刘家虽然是皇亲国戚,看着势大荣华,贵不可言,实则都是虚壮,水中花镜中月,说败也就败了。”
“不等太子登基,一切都是水中浮萍,你是个富贵公子,我可是朝中隐相,得罪了李牧之,担着干系的不是你,你若想不通,也不需再想,凡事听我的,便不会错,下去吧。”
刘骁自然是还是嘴硬心痴,出府堂时,便是一脸的不悦,回自己屋子时更是一脸的憎恨,嘴里不是颇有微词,而是怨气极大:
“我呸!李牧之什么猪狗一样的东西,我刘家可是出了皇后、太子的宗族,何等的荣耀,换做哪朝哪代不是人人拜服,怎到了李牧之这鸟人现世,老爷我莫说隐忍,竟然还须避让,老爷心中千百万个不服!此仇不报,何为好汉?让我似受气的怨妇,万万不能!”
刘骁怀着冲天的怨气左右睡不着,托人叫来外宅粉头这才欢喜起来,将一身的怨气化作棍棒敲打粉头一夜,粉头苦不堪言,倒也欢愉,如此不在话下。
李牧之自出了艮岳,折返府邸,罗丑奴早就叫了心腹五十人在府门口等待。
罗丑奴随着李牧之来到密室之内,打开了三十箱雪花纹银,灯火之下,照的满屋光亮,似十五的月盘洒在了满地。
李牧之又掏出了曹达华当家私得来的四十万两银票,对着罗丑奴兴奋不已,李牧之淡然道:
“金钱乃人世流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得其所,方为无价至宝,不得其所,铜臭如粪土。”
“且不说沧州盐山每月收益,但是这些银两也足以干出一番大事,今遭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劫难,没说的,这就展开天罗地网之计!”
罗丑奴感慨万千,一者这些钱财赚(骗)取不已,可谓是杀富济贫,二来李牧之个人担着杀头灭族的风险,三来换做常人得此富贵,哪肯舍得全部拿出,自然是独自受用了,李牧之奇计冒死在前,高风亮节在后,志不在升官发财,心在天下。
似此等人物,此时跪地仰头一看,屋内昏暗灯火,李牧之如阴鸷一般,隐乎黑暗,志在青天,端的是天下第一奇男子,果然是大宋当下第一臣!
三个响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罗丑奴更是钦服,甘愿为李牧之肝脑涂地,火来火里去,水来水里去,恨晚逢明主恩公,只把李牧之当做天下志在报国征战沙场武夫的苦海明灯。
磕头之后,罗丑奴只是哽咽道:
“恩相辛苦!”
“哈哈哈哈!为天下苍生,只当为天下先,且起来。”
李牧之搀扶起罗丑奴,命令罗丑奴将密室内的十九万白银带人搬回皇城司,又将二十万银票交出,命其明日一早钱庄换了白银,仍旧搬回皇城司,另外十万两银票留作急用,再有九万两李牧之留下周济百姓,再有一万两赏赐皇城司兄弟日夜辛苦。
蔡太师府上,蔡太师急唤来在汴京的三个儿子长子蔡攸,次子蔡鯈(tiáo),三子,蔡翛(音xiāo),以及家中亲眷,汴京亲族,齐聚一堂。
太师椅上蔡太师拄着拐杖严苛命令府堂内外二百多人,先是将李牧之智取盐山、讹诈刘桐的事情说了。
这蔡京的三个儿子不似三司使刘桐的侄子也不似高太尉的螟蛉之子高衙内。
听说了之后,无不啧啧称赞:
“这李牧之好生厉害,端的好手段,日后还须防备隐忍才是。”
太师蔡京听了点头欣慰,到底是奸佞之后,毕竟是书香之家,文人底蕴还在,如那长子蔡攸历任龙图阁学士、淮康军节度使、宣和殿大学士等职。
三子蔡翛,任礼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其余几子,外放州府长官。
蔡氏一门发迹不易,自知宦海沉浮,变化莫测,故此十分明白,对待李牧之这般人,只能智取。
太师蔡京又严令所有人不得开罪跟李牧之、皇城司所有相关之人,害怕沧州盐山之事再现,他们蔡家私产遍布四海,故此低调行事,将所有地契、房契等等准备藏入枢密院库房,不信李牧之还能抢夺不成?
蔡氏上下仍旧深以为然,最后蔡京感慨着说了一句:
“老夫为官三十余载,似李牧之这等圆滑的为官之道还真少见,不过无妨,天让其亡,必让其狂!”
“天之将明,其黑尤烈,飓风过岗,伏草惟存,孤石万仞,自有草木依附。”
“我敢断言,一年之内,李牧之必作茧自缚,以何道升天,必以何道坠入黄泉。”
“尔等皆听我言,不可争一时气盛,须徐图缓解,明刀杀人容易躲,暗箭袭人不能防!”
蔡府之内,上下无不拜服,以此行事。
往后三日,倒也安静,偌大的汴京城热闹归热闹,如静湖平浪,再无波澜。
李牧之却不敢怠慢,有了金山银山,做起事来也没有手脚桎梏,和罗丑奴精心挑选了上百聪明伶俐的细作安插在汴京官员身边,再派人从宋辽国境、宋西夏国境挑选会党项语、契丹语、甚至是女真语、吐蕃语、鞑靼语的年轻后生。
准备精心培养训练,组建影密卫,命令他们深入西夏、辽国、女真部落等等,不论手段,挥霍金银,成为高官,隐忍蛰伏,亦可发展下线。
这些影密卫只作蛰伏,密语联系,寻常不启用,打探军情国政还是皇城司之前那些细作。
李牧之和罗丑奴忙的不亦乐乎,三司使刘桐的侄子刘骁却无聊的紧,他已被困在府中三日,怎可忍受汴京热闹繁华,百般诱惑,随美人在怀,两,日之后,便也腻了,寻思着想办法出府耍子。
傍晚求了叔翁刘桐,可刘桐坚决不允,刘骁无奈,只能后花园喝闷酒,正喝时,从管家嘴里得知三司使刘桐出门会客办事去了。
刘骁便来了机会,死活非要出府门,管家哪里争执的过,这刘骁虽然无能混账,但是刘桐平日十分爱惜他,管家是个精明人,最后只说让刘骁赶在老爷之前回来。
刘骁千恩万谢,骑了快马,直奔东宫太子府,一路思忖:
李牧之,不杀你,我如何出的胸中无穷恶气!我不教你死,便是你生的!
东宫太子府,太子赵桓正在府中宴饮,两列歌姬争相妖娆现舞技,左右乐师卖弄手艺相弹奏,前后宫娥察言观色伺候斟酒,陪同属官喝酒饮乐。
殿外黄门通禀召唤,刘骁这才入得宴席,赐座太子赵桓之旁。
歌舞畅饮之间,刘骁怕坏了太子赵桓雅兴,便只在一旁同饮同乐。
少时,只见太子赵桓依靠在椅座上妄自叹气,缺食少乐,满盘珍馐不曾动弹,只是不断饮酒苦笑。
刘骁这才询问道:
“太子殿下在上,多日不见,如何这般惆怅?眼前舞姬各个容颜姣好,身姿曼妙,菜是珍馐,酒是美酒,为何只顾吃酒,容颜不展,可是兄弟来的不是时候,致使太子殿下少了雅致?若是如此,小人告退便好。”
太子赵桓先闷闷不乐饮了一口酒,摆手难过道:
“表哥何出此言?不干你事,东宫内外乐师歌姬,皆是百里挑一,极会讨我开心,只不过今日乃是拜谢之别,此番过后,各自散去了,我如何不忧心?”
刘骁十分不解:
“太子殿下贵为我大宋神器,干系国本,莫说朝中权臣,就是其他九位大王,见到太子也是陪着小心,眼前歌姬乐师恨不得长在太子府内,左右属官也是机灵之人,不会为太子分忧?小人不信。”
太子赵桓喟然叹息,拉着刘骁的手,指着眼前妖艳歌姬哀伤道:
“我虽贵为大宋太子,可不是金山银山,权利也横行在太子府内,朝廷乐府尽是我父皇享用,哪里轮得到我,且看眼前歌姬乐师,虽比不得乐府,倒也在汴京拿得出手,这些男女皆是我出资邀来,已然陪我数载。”
“可不知怎地,娘舅刘桐昨日派人与我说,未来一年要断了孝敬,又说盐山之事作罢,休要再提,日常花销,自己不够,如何养得起这些男女?”
刘骁摇头笑道:
“太子殿下逗弄小人,太子自有俸禄,何时缺了花销,小人更是不信。”
太子赵桓叫苦道:
“以前有娘舅供养,倒还济事,如今断了供养,又无盐山之利,我那点俸禄看似虽多,可为了讨好父皇,学做父王日常,每月挑选上等文玩字画,精绝笔墨纸砚,样样件件,哪个少了万两之资?每月俸禄大半都孝敬了父皇。”
“郓王得宠之前,两班文武,哪个不敢孝敬我?那时倒也过得滋润,无比受用,自打郓王受宠之后,旧人哪及新人美?那些臣子给的好处日渐少了,近些年全靠娘舅刘桐支持。”
太子赵桓又拉着刘骁指着那些尽心欣赏歌舞宴乐的太子属官:
“朝中大臣都懒得睬我,更别说这些猪狗之人,你说对了一件事,这些属官早就心猿意马,看在这我曹营,心却在郓王那蜀汉,恨不得立时去给郓王当牛做马,仅供驱策。”
太子赵桓松开了刘骁的手,端起金杯玉盏,喝了一杯玉液琼浆,不尽惆怅洒在了满桌,与这欢乐艳丽的歌舞却是两般。
刘骁跟着点头道:
“原来这般,怪不得太子殿下愈饮愈闷,好似半晴半阴中憋的霹雳,真是旱地枯苗等着焦雷,小人亦是太子娘家族弟,却不想太子过得如此清苦,说句实言,不分轻重,托大的话,愚兄的一身富贵皆系太子殿下身上,一向是爱惜太子,如今见太子如此穷苦中作乐,实在心中不忍。”
太子赵桓只顾吃酒,言语间皆是愤懑,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