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纤仪面无表情地看着即将走来的卫君临,喊了句吉年,“吉年,过来。”
吉年走上前去。
储纤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吉年说道:“吉年,待会我无论说什么话,你只管沉默就好,不要说话,还有,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姐。”
吉年虽疑惑小姐为何要这样,但吉年向来最听小姐的话,乖乖照做,“是,小姐!”
纤华和纤喏两个小肉团一见到储纤仪就粘在她身上,两人各抱紧她的两边大腿,仰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储纤仪。
储纤仪低眸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了笑,柔声道:“纤喏,纤华,乖,你们去一旁玩去!”
储纤仪抬头看向即将走来的卫君临,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低着头,眼泪婆娑,气若游丝地低喃道:“殿……下……,纤仪……有罪,请容纤仪跪见圣上,赐纤仪……死罪!纤仪身怀绝症,全身力如绵柳,大夫断言纤仪绝活不过半月,已不能率十万大军攻打沙北……”
吉年听见储纤仪这话,瞪大了眼睛,吉年一直伴随小姐身后,最近从不曾见小姐唤过大夫来,何来身患绝症,断言活不过半月呢?
李娲一听自家女儿身怀绝症,顿时脸色惨白,急忙跑过来,情绪激动,“纤仪啊,你胡说些什么呢?你这……声音怎如此软绵虚弱,你莫要吓娘啊!”
卫君临赶紧扶储纤仪起来,柔声道:“是啊,纤仪,你这好端端怎会身怀绝症呢?那大夫定是庸医!我这就差宫里的张太医为你仔细诊断诊断!”
卫君临瞥向一旁的贴身侍卫裴伍,命令道:“裴伍,你速去把张太医请来!”
“是,殿下!”裴伍恭敬地应道,便快马加鞭去宫里请张太医。
卫君临见李娲满面愁色,安慰道:“储夫人莫着急,定是那庸医医术不精,待张太医为纤仪诊断无恙后,我定将那庸医捉拿归案!”
看似温柔善良的卫君临忽然让储纤仪觉得心中发笑,上一世的她还真是愚蠢啊!能齐得皇上,皇后,太皇太后,朝中众多重臣宠爱,稳居太子之位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心思纯善之人呢?
但储纤仪尽管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可他的太子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卫君临迟早有一天还会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所以储纤仪这一世要做的就是,带着家人远离这满腹算计,人均八百个个心眼,食人不吐骨头,用皑皑白骨堆积起来的恶魔皇城,远离利欲熏心的卫君临。
可是储家世代在朝为官,效忠天子,储纤仪的兄长更是在三年前死于边关,尸体被掳,而储老将军于摔下城墙,至今昏迷不醒,想要逃离这皇城,哪有那么容易,储纤仪和卫君临之间迟早还会兵戎相见。
并且,这一世,她会更加憎恨卫君临。
储纤仪忽地皱起眉头,口中吐出一大滩鲜血,随即昏倒在地,吉年本来以为储纤仪只是假装生病,但储纤仪这般凄惨情景,着实把吉年给吓坏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李娲更是被吓得面色惨白,卫君临赶紧抱起储纤仪,把她放在卧室床上。
卫君临一直握着储纤仪的手,视线一刻未曾离开过她,满头白发的张太医随裴伍匆匆赶来,裴伍一路驾马把他带来,他这把老骨头已经被马颠得气喘吁吁,但他的医术极好,宫中都称他为张老神仙。
张太医隔着丝巾为储纤仪诊脉,不一会,忽地神色骤然大变,惊恐万分。
李娲见状急问道:“张太医,纤仪她究竟是怎么了?!”
张太医深沉地叹了口气,却迟迟不敢开口,因为储纤仪作为圣上亲封的荆威大将军,要率十万大军攻打沙北,可储纤仪如今这般,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卫君临观张太医的脸色,心中顿感不妙,皱着眉头问张太医,“张太医,您有话不妨直说?储将军……她究竟是怎么了?”
卫君临特意加重了“储将军”这个称呼,以此来警示张太医千万要谨言慎行。
“储……储将军她……”紧张得连额头都出了细汗,“近日来,寒风凛凛,连连突降大雪,储将军不慎感染风寒,身体虚弱,才致吐血,老臣……老臣……”
张太医越说声音越小,卫君临急忙打断他的话,“那张太医快去开药方,我去取药材,让吉年煎好,给纤仪服下!”
卫君临和张太医出了储家门,卫君临停下了脚步,盯着张太医质问道:“张太医,纤仪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张太医面色凝重,“储将军她得了一种名为蒲柳病的罕见绝症,发病之人全身力如绵柳,时常会出现吐血后昏厥的症状,生命如蒲柳般脆弱,转瞬即逝,得此病之人最忌受凉,劳累,情绪激动,且多则能活三月,少则只有三日可活!”
卫君临大惊,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纤仪她怎会得如此怪病?张太医,纤仪她前几日还好好的,你莫不是诊错了?”
“太子殿下,老臣绝不会诊错!此病症潜伏期很长,短为四月,长为十年也不是不无可能,这期间会与常人无异,等到发病之时已是无力回天,老臣年少时曾听闻此病在商朝国盛行过,究其原因,却无人知晓,但后一神秘巫师做法,竟让此病消失了,或许,储将军的病与她两年前前往商朝国寻找兄长的尸体有关……”
卫君临眼前一亮,“那张太医你快去请那巫师来为纤仪做法!”
张太医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开口道:“殿下,老臣年少时那巫师与老臣已是一般年纪,现下恐怕早已离世,老臣也未曾听说那巫师有子孙后代,或把一身本领传授于何人,所以……”
卫君临紧锁眉头,满面惆怅,“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张太医忽地抬了抬遮住了大半眼睛的年迈眼皮道:“或许,有一人可能有办法……”
“谁?”
“七皇子!”张太医答道。
卫君临十分惊讶,“自小就住在冷宫的七弟?”
张太医顿了顿,娓娓道来,“七皇子的娘亲舒贵人是商朝人,因得怪病被佛光寺无禅大师断言此病是因腹中胎儿才得的此病,是不祥之兆,腹中胎儿更是留不得,圣上念及往日旧情,将舒贵人打入冷宫并留舒贵人腹中胎儿一命!”
“入冷宫时舒贵人即将临产,后来七皇子在刚满月时,夜里高烧不断,舒贵人前来找老臣求药,老臣见舒贵人有些虚弱,便询问几句,才发现舒贵人与蒲柳病的症状无异。“
”但那时距巫师在商朝国做法已过去三十多年,老臣也无能为力,本以为舒贵人时日无多,却不曾想,直至七皇子十五岁时,舒贵人才离世。”
“老臣猜想舒贵人定是一直使用神秘药物,此药物虽不能彻底根治,但定能续命,否则生产时的虚弱,舒贵人绝对承受不住,还存活于世这么多年!”
“而七皇子与舒贵人相依为命十五年,定然知道那药究竟是什么,若能把七皇子请来,虽不能彻底根治储将军的病,但也能保她十几年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