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一一没随上这个。
云昭又和他下了两盘棋,看他满头汗水的,拿着沾了水的帕子擦了擦,这才牵着他的手回屋子。
外头热,日头也大,但总是在屋子里闷着也不好。
过了会,素昔带着几个小宫女来上膳。
用完膳,云昭牵着他去园子里走了两圈消食,这才抱着他去侧殿休息。
看着人睡下了,云昭打了个哈欠,也觉得困,便拿了个枕头在旁边睡。
她这一觉睡得沉,等醒来时,就觉得天色似乎有些暗。
身边还有极清淡的香气,因为太过熟悉,她便转身往他怀里一扑。
萧长胤身体不自觉僵住,随后颇有些珍惜的将人揽住。
不过很快被抱去旁边睡的萧言棣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云昭听到这动静睁着眼,顿了顿迅速起身,轻咳一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她起身去披上衣服,然后打开窗户,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微凉的风。
萧长胤将儿子抱在怀里,也不要下人上前伺候,拿了沾了水的帕子就往他脸上一抹。
萧言棣被亲爹一点都不轻的力道抹的小脸通红,眉头也蹙起委屈巴巴的样子。
偏偏他又不说委屈,就显得愈发受了欺负一样。
云昭看得一阵安慰,转头却直乐。
皇帝出宫去新建的园子那休养身体,哪怕那园子距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于是云昭这一天下来,光顾着要应对来访的人了。
皇后见她那边忙得团团转,便让人一起去永宁宫那说话。
云昭也松一口气,省得这些人过来,有时提起一一,还要让素昔去将一一带来。
虽说可以用旁的理由给推脱了,但一两次推脱还行,每次都如此的话,外面定会传些有的没的。
人来的太多,皇后索性叫人在亭子那边摆了膳食,四角放了冰块,又有宫人打着扇子,倒也不算热。
后宫嫔妃也有过来的。
因着在宫里无趣,皇后又向来对她们宽厚,她们便来凑一凑这热闹。
平妃不在其中。
她这会子,正在宫外的园子里。
她是这么想的。
太子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皇帝一离开皇宫,前朝便是太子做主,而后宫皇后早已经带着太子妃熟悉宫务。
更有京中朝臣的夫人们,想方设法的到宫中奉承。
平妃想着,若是出去碰见了哪个,哪个再回忆起她原先的身份。
哪怕是没有恶意的,都要感慨一番她这运道差。
她不愿意叫人揭开她的伤疤,更不愿意那些人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至于八皇子……她也一并带着了。
其实她本来不想带着的,只是这宫里没人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
平妃养这孩子十分的尽心,确实有些真情实感在里头。
所以犹豫了许久,便给带上了。
左右在明面上,八皇子就是陛下嫡亲的儿子,任谁也改变不了。
她手握这一个皇子,日后过得必定不可能差。
想通这一点,平妃在园子里住着心情好了许多。
当然,她也没那么蠢,将八皇子带到皇帝面前晃,若是打听皇帝在哪处赏花赏景,她带着八皇子出去,便刻意避开那地方。
她避嫌和小心都很是妥当,但碍不住皇帝多想。
这回出宫寿安虽说跟着了,但大部分都是站在外面守着,里头伺候的是李德。
寿安身边的小太监多有不平,寿安轻飘飘一句,都是奴才,所有一切是陛下所给,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便将这些不平给赌了回去。
他不在意,这些小太监也不敢再说闲话。
到了时辰,申迌亲自过来。
寿安看着人手里的盒子,前前后后围着的二十多个禁卫,几乎将人围成粽子一样。
他便上前接过,而是领着人进去。
到了门口门打开了,寿安眼见着人进去,门紧关上,随后门又打开申迌从里面出来。
寿安本来想将人送一会,就见那二十多个禁卫又围了上去。
于是他顿住脚步,神情很是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有小太监勾着脑袋好奇的问,“这申大人隔几日就过来,还捧着个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啊?”
“说起来,申大人入朝为官似乎不大上早朝,也没见过他在国事上有过什么贡献。”
寿安皱眉,脸色冰冷,那小太监见状慌得连忙要下跪。
这要真跪下来,动静闹到里面反而不好,于是寿安抬着下巴指着远处,“去那边站着。”
寿安手底下还算管的宽松的,难得露出一个冷脸,叫这些人都慌得不行。
还是见寿安之后便站在那一言不发,他们观察了许久才安下心。
接下来数个月,申迌风雨无阻的每隔几日就会过来。
几个皇子都没他来的勤。
太子要监国,手底下的事情一堆,自然不可能常常来看皇帝,其实他就算闲着,心里也不大想过来。
也确实是按着心里想的那样做的。
其他几个皇子见皇帝住在外头,便猜测他们父皇这身体,怕是好不了。
他们得在太子登基之前,给自己的以后找一份保障。
于是皇帝刚在外面住的那些天,几个皇子来的特别勤快。
起先皇帝还为他们的孝心感动,等到后面愈发嫌烦,索性一个都不见了。
几人见状,顿时着急起来。
但也没有办法,皇帝让禁卫守着不给他们进去。
他们若是硬闯,知道的是他们孝顺关心父亲,不知道的,还当他们要谋逆呢。
于是几人很是可惜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们开始想别的办法。
太子……说实在的,几个兄弟明面上相处的倒还算是和谐,但背地里各自算计各自的。
关系好的也不例外,而且还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监国掌权的是他们,别说是给这些曾经给他使过绊子的兄弟未来荣华一生,没报复都是心地善良了。
所以他们再怎么想办法,也不会去从太子那入手。
思来想去,几人倒是想到了一块。
让皇子妃去东宫。
先前他们是想过送个绝色美人什么的,或是容貌有相似者,被驳回来训斥了不说,差事还变得艰难和琐碎起来。
他们没道理在同一个坑里,掉进去两次。
云昭那边来多几个人,也没什么差别。
大部分时候,是都在永宁宫里,小部分时候,云昭就叫人端来点心和茶水,放在御花园南角的亭子里。
她勉强听着那些恭维的话,不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去一边待着。
江氏跟着走过来,手里还很没形象的抓了一把瓜子,“干脆弄个戏班子好了,省得两三句话没说呢,就开始问东问西。”
江氏是来凑热闹的,左右她在府里待着,也没什么事情。
她这人就爱看热闹。
云昭手里抓住一边袖摆上缀着的穗子,说道,“一次两次倒还好,若是次数多了,传出去成何体统。”
江氏嗑着瓜子,点头说,“也是。”她同情的看了云昭一眼,“我府里那些已经很吵了,每每所有人在一块,我都恨不得将耳朵给堵上,你这里竟比我那吵十倍不止。”
来的有年纪不小的,云昭也不会管着不叫谁说话。
再者要是管得严了,不叫谁说话了,那气氛就更尴尬了。
有夫人说着话,余光还打量着云昭的。
其实她们先前私下里,说闲话时没少提及这位太子妃。
原因都是说烂了的,不过她们一致觉得不可能。
都是从年少过来的,夫妻也有过恩爱时光,独宠虽然少,但不至于没有。
只是日子长了,恩爱也随着时间的消逝一点点消散。
所以她们面上殷羡,心里却不以为意。
觉得一是因着身份,二是太子原先就是个重事业的性子。
没见从前太子没娶妻,后院里也没妾室吗。
只是如今不少日子瞧过来,她们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在她们看来很荒谬的事情,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嫁了人的女子过得好不好,端看她的气色便知。
众人看了一会,就忍不住叹气。
说羡慕……肯定是有的。
要不然太子一旦出个宫门,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佯装不小心的样子撞过去。
其中身份尊贵的不是没有。
只是太子身边总有护卫,没一个能扑成功的就是了。
羡慕之余,却也没太多的不甘了。
女子要防着夫君纳妾,能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若是太子妃想发设法的不让其他女子进东宫,她们倒是可以一试,可阻止东宫进人的是太子殿下,而非太子妃。
她们心里的念头再多,也没用。
又过了半个时辰,宫人送这些夫人出宫。
云昭疲惫的坐下来,素昔过来给她按了按肩膀,“不如明日找个理由推了,这一天天的,总是过来谁能受得住。”
云昭以手扶额,轻声说,“这倒不用,还是让人做些可口的点心,明天我过去见一面,见完便回来。”
素昔点头,“这样也好。”
素昔手下使着力气,好奇道,“太子妃,奴婢在云国时,也没见那些夫人总是来找皇后娘娘啊。”
云昭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父皇做得好,还有……”
她顿了顿,补充说,“哥哥的处境也极好。”
素昔一下子没听明白,不由得挠了挠头,不过她也没细问下去。
萧言棣几个月里个子长了不少。
云昭日日相处的不觉得,有次她带着一一去太后宫里,太后都没认出来。
自打皇帝出宫后,太后那颗心就又安分了下来。
太后面上带着笑,心里对萧言棣其实算不上多喜欢。
不喜欢也不厌恶。
因为不是她的亲孙子,二则她先前带八皇子留下了心理阴影,哪怕是再乖巧的孩子,她看着都嫌烦。
当嫌烦之余,她还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想个妥善的办法。
她没亲儿子,母家那边又是个废物,没几个中用的,不给她惹麻烦都是好的,更不指望他们能是她的依靠。
太后也想过要不然出宫,找个寺庙住着也算自在。
但她实在是舍不得这宫里的荣华富贵,去了寺庙住着,哪还能有这么多的宫人伺候,打扮上也不能尽兴。
留在宫里吧,她心里又怪忐忑不安的。
这一纠结,就是小半年,太后也没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过年皇帝也没回宫。
太子领了几个皇子和朝臣去问安,皇后没过去。
朝臣起先还担心,陛下久久不回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监国,他们要是来见皇帝,指不定要被人觉得他们是对太子有不满之处。
所以这些人心里都担忧着。
不过这点担忧,等亲眼看见皇帝,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皇帝气色好得很,面色红润有光泽,瞧着竟是年轻了七八岁一样。
但众人放心的同时,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
陛下身体看来已经是好了很久了,怎么还让太子监国,自己在这里待着的。
他们忍不住看太子,也看不出来太子不准陛下回宫。
要是真不准,陛下方才就应该当着他们的面说回宫。
所以只可能是殿下不相回,就这么让太子监国下去。
甚至有可能,是准备给提前将这江山交给太子,陛下则做太上皇。
其实这未尝不可,太子年纪是轻了点,但才能上远超过陛下,而且于女色上……
总之这点也比陛下好。
从前他们担心后宫女子太多,后面就谏言让陛下莫要再大选。
这么选用的银两,省出来不知道能做多少大事了。
只是陛下压根不听,这就导致后宫的妃嫔多的数不清。
先前陛下出宫,他们瞧了一眼来送陛下的嫔妃们,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眼里花里胡哨的,完全看不见底。
太子膝下的子嗣是少,后院也没其他的妾室,确实是不妥。
等太子正式登基,他们再谏言也不迟。
主要是,小殿下他们也见过,聪慧的很,在外的名声半点都不虚。
而且瞧着比起从前的太子殿下,竟还要更稳重些。
此子必可以成大器。
有了一个能成大器的,他们也就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