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帝住的园子那出来。
一边人想着陛下大抵再过不久,就得将江山交给太子,他们得早做准备。
另一边想着,陛下先前病的那样重,说句冒犯的看着就跟要病死了一样,这才过了多久不,健康如初不说,竟还显得年轻许多。
他们早听闻陛下请了不少道士炼丹,其中还有闻名天下的谁的,他们也不大记得那人名字,只听说活了很久。
虽说他们确实觉得长生永生这一说法很是荒谬,但如果事实摆在眼前,又叫他们不得不相信。
申迌一次两次的,也觉出这些偶遇他的人的意思了。
他干脆不躲,应着邀请去最近的酒楼吃了一顿。
他身边有侍卫,邀请他的几个臣子看了好几眼,心里都有了点数。
这些侍卫,是陛下派来的。
这便让他们觉得难办起来,于是几人想方设法又绞尽脑汁的用关心皇帝的方式来探寻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申迌一眼看穿,淡淡说,“不过是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只是外头传的稀奇而已。”
众人:“……”
陛下先前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们不是没看见。
从半死不活到精神抖擞,哪是一个简单的固本培元能解释的。
但几人也不好过深的询问,只得笑笑招呼申迌喝酒。
之后各自分开,申迌回了自己府邸。
时间过得快极了,云昭站在桃花树下,伸手接了几朵花,听着秋月说要将这些花摘下来,清洗干净做成糕点吃。
“待会一一下了学,顺便带过去。”
萧言棣连带几个皇子的子嗣,差不多的年纪的就都在宫里念书。
“这都快一年过去了,也不知……是个怎么意思。”
云昭手里拿着篮子往膳房走,吩咐着做糕点时多放些牛乳进去,等人都离开了,才和秋月说,“姑姑倒是提醒我了,过两日也该带着一一去那探望。”
秋月点头,“正是呢。”
她顿了顿又问,“要不要奴婢出宫同其他几位皇子妃说一声。”
云昭道,“去说吧,人多过去也热闹一点。”
这回过去时,云昭看见一个眼生的,还盯着看了一会。
江氏用手肘捣了下云昭的胳膊,又对她眨眨眼,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五皇子府的侧妃。”
“容氏……之后,陛下后头不是赐了一个过去吗?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总之那位不大得宠,说是宠妾灭妻也不为过。”
“所以才有今日这一遭。”
云昭恍然大悟,倒没多看一眼,只是她想了想,又问,“待会请安,父皇瞧见了要是没认出来还好,要是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总归亲儿子,做的再过分,大部分时候也是能原谅的。
被亲儿子不成体统宠着的侧妃,怕是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
江氏也觉得是,不过她又说,“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呢。”
这话也是,云昭牵着一一的手继续往里走。
寿安在门口瞧见,脸上堆着笑,早早的就走过来迎接。
寿安话说的好听,但一直在她们前面……像是拦着不让她们进去一样。
云昭觉得怪,正要问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女子娇笑的声音。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寿安这会也不同挡在她们面前拦着了,只走到檐下轻咳了声,“陛下,太子妃和几位皇子妃前来探望。”
过了会,门从里面打开。
先是出来一个几人都不认识的女子,随后寿安在前面领着,让她们进去请安。
云昭抬头看了一眼,男人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几人依次请了安,便将孩子留在里面,她们则在外面等着。
寿安说道,“这园子打理的好,可以一观。”
过了会,寿安远远的守着,江氏才走过来,眼睛嘀溜嘀溜的转,“刚才那女子,你可看见了?”
云昭正看花呢,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便说,“看见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氏对她挤挤眼,“你就没发现,那女子眼生的很吗?”
云昭:“……”
怎么说呢,后宫嫔妃多,她看哪个都蛮眼生的。
江氏一看她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指不定其他嫔妃也不认识。
便提醒了一句,“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那女子,没有封号,也不是从宫里出来的。”
听到前面半句话,云昭还以为是生的出挑齐整的宫女被选上了,这也不是多罕见的事。
再听到后半句话,很是沉默了会。
“这是怎么进来的?”
江氏压低声音,拿着一柄团扇掩唇,还看着四周,这才说,“听说陛下出去了一趟,看见了一个卖身葬父的,这就给带回来了。”
“真是好一朵解语花呢,她来了,旁的娘娘就完全没地位了。”
云昭:“……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
江氏撇撇嘴,摇了摇扇子,“还不是我家那位爷……”
提起萧长策,江氏都想翻白眼,“他倒是好意思说旁人带卖身葬父的姑娘回去,说的好像他没带似的。”
江氏又叹气,“其实也好,后院里多些有才有艺的,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的。”
云昭神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六皇子这姑娘带回去,到底是给自己的,还是给江氏的了。
“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便是了。”云昭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旁的地方,可要记得祸从口出。”
江氏点头,“我知道的。”
几人没在这里待上多久,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寿安和几个小太监就带着她们的孩子过来。
出了园子,又各自分开。
“娘……皇祖父,对我说了几句话。”萧言棣走了一会,被抱上马车,说道。
云昭诧异的看他,“问了什么?”
萧言棣眼神清亮,“皇祖父说,子不孝,父该如何?”
云昭心里一咯噔,脸上笑意都散了不少,她紧张的握紧了手,“一一,你怎么说的?”
萧言棣歪了歪小脑袋,很是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并说,“一一不知。”
云昭刚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就听他继续说,“一一不知做父亲的是否仁善和慈爱。”
云昭愣了许久,才笑了笑,“一一回答的很好。”
这个孩子的优点,便在于他看事情是出于平等,身份上的平等,和关系上的平等。
哪怕血缘至亲,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
眼见着皇帝快一个时辰坐在那不动了,也就中途喝了两三次的茶水,寿安不禁着急起来。
“陛下?”
皇帝抬手,皱着眉示意他出去。
他在回想一一那句话,半晌才闭了闭眼,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
哪怕他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苗子。
几个孩子一起在书房念书,渐渐的就远远拉开了距离。
书房的几个先生聚在一起想了许久,这才一起去拜见太子,说了他们教不了一事。
萧长胤如今还是忙碌,为着皇帝修建皇陵的事。
这其实在十年前就开始了,但先前出了一些事情,导致一角塌陷,正在修缮中。
他将折子放下,淡淡说,“无碍,就让他在那边,你们教旁的孩子什么,便也教给他什么,不必特殊对待。”
其中一人犹豫了许久,往前一步拱手作揖,“殿下,臣等认为,将小殿下和其他孩子放在一起启蒙念书,是在耽误他。”
萧长胤神情没什么变化,拿着狼毫笔在折子上做了批注,“他喜欢。”
话音落下,木易便走过来,笑着说,“奴才送几位大人离开。”
几人见状,只能先出去。
等离开东宫了,他们才四目相对,颇有些不解,“殿下方才那句‘他喜欢’是何意思?”
听了这话剩下的人齐齐摇头。
他们哪里能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
不过君臣之分,主子的意思在上头,哪怕他们再是觉得不妥,那也只能闭上嘴。
皇帝这身体一有好转,后宫不少嫔妃便坐不住了。
尤其嫉恨先前跟着去的。
现在她们再想过去可就难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一个都没跟过去,或者说跟过去的都是高位的嫔妃,那她们心里还能平衡点。
可她们记得,最初跟着陛下一道出宫的,位分高的并不多。
加上跟过去的人不多,一个月下来总能分到个一两日。
于是没过多久,就有嫔妃找上了皇后。
皇后正听着冯嬷嬷说卖身葬父的姑娘,冯嬷嬷说完末了还补充,“奴婢没亲眼看就知道,这定是瞧见陛下穿的富贵,所以故意贴上去的。”
皇后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他要是不想让人贴,那姑娘再是使什么法子都没用。”
冯嬷嬷一默,这话确实是这样。
不过大抵遇上这种事情,总是推给另一方说对方勾引,而非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主仆两正说着,就听外头传禀,叫了一串名字。
皇后听了还想了下日子,今日又不是逢年过节,她已经免了请安的,过来做什么。
还是成群结队的。
皇后让人去准备茶水点心,一边叫人迎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