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书房内。
父子俩相对而坐,广平侯江世豪手执黑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原本优势明显的白子瞬间便像是被掐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广平侯世子江闵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变化,眼神灼热。
江世豪并未因为黑子反败为胜就停下来,他又从罐中取了一枚白玉棋子,十分随意地放在了棋盘上。
刚刚还动弹不得的白子,立刻便重新生龙活虎了,气势汹汹地像是下一刻就要将黑子赶尽杀绝。
江闵看着这顷刻间形势就已变幻数次的棋盘,胸中热血沸腾,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呼唤,“父亲。”
广平侯看着棋盘上又建立了新的平衡,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坐着的儿子缓缓开口,“周鼎和那边若是迟迟没有进展,你就帮帮他。”
“是,父亲。”江闵恭敬应下,面上不显,心中却颇有微词:周鼎和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他手底下养的那些个蠢货,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找到证据,早知道他们这么没用,当初就不该只给个线头,而是直接把证据砸他们脸上去。
当然,这话江闵是不敢跟他爹说的,否则一定会被骂。
父亲向来觉得他容易冲动,没有妹妹沉稳,可他觉得,父亲和妹妹有时候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广平侯府都还在原地踏步,不能更上一层楼。
若换做是他,不管是陈留还是陈皓,他早就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解决了,哪能留他们到如今,还让他们蹦跶得那么欢。
广平侯不知儿子心中所想,难得的夸了他一句,“这些年,你倒是日渐沉稳了,以后我也能放心将广平侯府交到你手上了。”
江闵眼中孺慕之情更甚,“儿子不敢居功,都是父亲教导有方。”
父慈子孝,好不温馨。
……
陈留并不知道广平侯父子悄悄躲在阴暗处借着周鼎和搅风搅雨,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宣德帝的病情。
昨日大朝会,好些大臣当场晕倒,到了今日,告病的大臣更多了,就连周鼎和也称病在家。
昨天他放了那么大一个雷,结果放完之后,他自己倒是躲起来了。
宣德帝瞧着空了好些位置的大殿,眼中闪过嘲讽,这些人打得什么算盘,他又哪里会不知道?
宣德帝是铁了心要立陈留为太子,但也知道真的要办成这事并不容易,这朝堂虽然看上去是他的一言堂,但那是在没有涉及到那些人的身家性命、切身利益的时候,一旦涉及这些,他们就没那么听话了。
更何况,现在陈留的身世还被捅了出来。
可想而知,他想要做的事情,阻碍只会越来越大。
宣德帝没打算妥协,昨日急匆匆退朝,也是因为身体不济,当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再待下去,难保他不会当着朝臣的面倒下去。
这种时候,他可不想将自己的健康状况暴露人前,否则,那些人要更加肆无忌惮了。
若是让他们得逞,以后陈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宣德帝心中明了。
陈留也有顾虑,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世,而是他那还没了结的命劫。现在父皇强硬推他上位,即便这事成了,但若他注定活不过二十二岁,到时候又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