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如果他们大张旗鼓去接人,爹还怎么凄凄惨惨地第一时间进宫去父皇面前卖惨?
余笙原本也不明白她爹的用意,但今日听说了他爹昨天的所作所为以及昨晚南安侯府的热闹之后,她就懂了。
景弘不死心,余笙让他去问爹,他就真的去问了,然后毫不意外地,他的外裳上,屁股那块儿就又收获了一个新鲜的脚板印。
看着儿子毫无心眼的样子,景荣心中叹息,让他进龙隐卫,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余笙紧赶慢赶回到家的时候,陈留已经回来了。
天气渐冷,余笙已经重新搬回了招风堂,这边是主院,铺了地龙,等到了冬天,舒适度可比碧水居要高不知道多少。
余笙进屋,一眼便看到了软榻上的陈留,他斜斜地坐着,手支着脸颊,侧头望着窗外。
一阵风过,窗外金黄的落叶飘飘洒洒,看起来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余笙无心欣赏美景,她脚步轻缓地走过去,才发现陈留木愣愣地,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笙不在,陈留不习惯留丫鬟伺候,此时桌上的那杯茶早已凉透。
余笙没有出声,只轻手轻脚将茶重新换成了热的。
陈留以为是哪个不听使唤的丫鬟,张嘴便要训斥,回头却对上余笙一双满是关切的眼。
余笙今日回侯府他一早就知道,原以为她吃了晚饭才会回来,此时乍然见到,陈留的眼中瞬间溢满惊喜,“这么早?”
“嗯。”余笙一边应着,一边也脱了鞋上了榻,强势窝进了陈留怀里。
两人就这样抱着,如老僧入定般,没再说话,也没有动,偌大的屋内,便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陈留才在余笙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父皇病了。”
“嗯。”还在侯府的时候,余笙就已经猜到了,“病得厉害吗?”
陈留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余笙这个简单的问题。
据太医令说,宣德帝得的这个病叫“晕症”。
这病说凶险那是相当凶险,起病的时候毫无预兆,且能让人瞬间毙命,即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即便病发了,养养也就好了,凶险程度甚至比不得普通风寒。
因病因不明,发病毫无规律且凶险程度因人而异,“晕症”也成了目前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十大疑难杂症之一。
余笙不是医学生,无法从陈留简单的描述中猜出这究竟是个什么病,但原剧情里,宣德帝在陈留假死两年之后病倒,之后迅速撒手人寰,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病。
这事的确是十分棘手,宣德帝是他们最大的靠山,若他没了,那他们这一群人是不是还会走上原剧本里炮灰的老路?
余笙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
陈留不知余笙所想,感受到她突如其来的战栗,以为她是冷的,便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两人各怀心事,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余笙冷不丁开口问他,“你知道父皇发病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留得知宣德帝得了“晕症”,已经事无巨细问过了。
“昨日岳父进宫,可能因江南的事顺利得超过父皇预期,所以晚膳的时候便多喝了两杯……”
都是寻常事,同以前并没有多少区别。
余笙听得认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父皇平日里喜欢吃什么?”
帝王的喜好是秘密,别人不清楚,陈留这个宣德帝最喜欢的儿子却隐约是知道的。
“酱肘子、红烧肉、水煮鱼……”陈留报了一堆菜名,这些都是父子俩在宫外私下会面时,宣德帝自己常点的。
余笙听下来,发现竟然全是些油腻重口的荤食。
想到现代人因为生活条件好了而成功收获“三高”,宣德帝会不会也是“三高”一员。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因为陈留说宣德帝虽然十分偏爱这些重口味的吃食,却也只是偶尔出宫的时候才会吃到,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不对!
余笙想起她刚嫁给陈留的时候进宫给宣德帝请安,被留下来一起吃了午饭的那天。
当时余笙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仔细一回想,那天的宣德帝对那一桌子的吃食可半点没有“一碗水端平”的自觉,他筷子夹得最欢的就是那些重口味。
至于那些清淡的,余笙因为胃口小吃得少,剩下的大部分毫无疑问都在不知不觉间进了陈留的嘴里。
投喂得如此娴熟,可见平日里这种事情宣德帝没少做。
余笙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陈留,陈留拧着眉,越想越觉得余笙分析得很有道理,“明日我再仔细去问问福海。”
余笙虽然并不清楚这“晕症”究竟和“三高”有没有关联,但若宣德帝的饮食习惯真的有问题,继续放任自流不加以纠正,后果可想而知。
余笙按照之前从网络上得来的信息,又总结了几条建议,让陈留再进宫的时候一并转告给宣德帝,“总之,除了饮食均衡,父皇也要适当运动才行……”
“我爹现在瘦了些,人瞧着都精神了不少……”
“还有还有,最好能避免大喜大悲,情绪太激动对父皇这病也没好处。”
陈留听得认真,随着余笙小声的絮絮叨叨,他悬在半空惶惶不安了半日的心终于缓缓落到了实处。
几家欢喜几家愁。
招风堂的气氛逐渐温馨;
南安侯府也不遑多让,昨晚没来得及的庆祝,今晚补上了,整个侯府都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南宁王府则是愁云惨雾,因为陈皓又一次被变相禁足,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低气压中,后院的女人们就连说话都只敢悄悄的,生怕声音大一点惹了王爷不快;
相府以及其他陈皓的追随者府中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各个都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而今日早朝上,一直没有表态的广平侯府,则又是另外一番完全不一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