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愕然止步,有些慌张的看了看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
不过到底是江边长大的孩子,不怎么怵生人。很快就把手中的东西往萧悟空眼前一提,爽爽利利的答道——
“乌龟嘛,难不成还是个包包?”
那只龟有饭盆大小,被男孩掐着脖子提在空中,四条小短腿原本正没命的挣扎。
可萧悟空一开口,它便立时安生了下来,泄了气般耷拉在男孩手里。
“哎呦要坏,死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啦!”
男孩晃了晃手里的龟,觉得大事不妙,慌慌张张的就要往邮轮跑去。
“小伙子等一下!”萧悟空笑了起来——
“你的乌龟是要卖给船上厨房的吗?卖给谁不是卖啊,不如卖给我吧。”
男孩猛地停了下来,脚底板在地上滑出老远,踌躇着回过头来——
“你出多少钱啊?”
“你想要多少啊?”
萧悟空懒得还价,几个男孩却犹豫了起来。他们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依旧把打头的男孩推了出来。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萧悟空的目光有些躲闪——
“这龟挺名贵的呢!好像是叫做金寿绿毛龟。我听我太爷爷说,搁在以前,这样一只龟一头整猪都换的来。”
“就是就是,听说它的裙边还是药材,药铺里按克收的……”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帮腔。
“我觉得它……怎么也值个游戏机的价钱吧。”
男孩小心翼翼的抛出了自己的报价,有些紧张的看着萧悟空,做好了随时打折的准备。
萧悟空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这是他最近碰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行,那就给你个游戏机。”
他把手往怀中摸去,然后身体就是一僵。怀里头除了四神将留给他的那一袋值钱的物件,竟是一个钢镚儿都没有。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萧大少,船边处方才那一家三口正在办理登船手续。那个背着包的小男孩正呆呆的看着船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这么没完没了的玩Switch,这孩子就完了 ”
萧悟空心想我这也算帮他一把,他把神识往男孩的背包里一落,再收回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某样东西。
“呶,你要的游戏机,附送贴膜和皮套,预装了好几十个游戏。”
萧悟空笑嘻嘻的把Switch递了过去,赢得了对面的一片欢呼。
几个男孩虽然觉得这位叔叔从怀里往外拿东西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是狂喜之下哪还顾得上管这些。
当下把那只极名贵的龟往萧悟空手里胡乱一塞,顺着山路转眼跑了个没影儿。
拎着这只重礼换来的乌龟,萧悟空快步往船舱走去,心想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只怕就真的只能拿去做汤了。
这只龟却像是缓回来些,在萧悟空手中很不消停,甚至作势想要咬他虎口。
直到萧悟空在它壳上重重敲了一记,这才算老实下来。
这一人一龟一路上被好些老年游客围观,又被船上服务人员委婉提醒本邮轮不得食用野生动物。
等回到自己舱房后,萧悟空先是挥挥手布下一层结界。然后踩罡踏步,在房间内用身法画出了一个简单阵法,这才将那乌龟放入阵中。
萧悟空挥手一道法力注入,一阵白光闪过,那乌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日见过一面的横水帮帮主禹夜。
此时的禹夜,已经没有当天的英气勃发。
她身上处处都是伤痕,有两道伤更是在胸腹之间形成了重创。可见对手无法攻破她背部的防御,便把攻势集中在了她的身前。
“我们横水帮这般命贱之人,不稀罕你来救!”
禹夜化成人形之后,态度依然是杠得很。
夷陵之战后,白露曦身死,女龙神退去,横水帮失去了背后的靠山。
赫有羊瞅准这个时机,集结帮中力量对横水帮展开偷袭,禹夜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帮中损失惨重。
她自己也被赫有羊带着几名好手围住,一番苦战之后身负重伤。
最后凭借龟族天生的惊人防御勉强逃回江中,却连再度化为人形的力量都已经没有。
“我如果不救你,你活不过三日。你如果死了,横水那帮兄弟一定是群龙无首,只怕日后都要受直水帮欺压。”
禹夜冷笑道——
“不是受直水帮欺压,便是受别人欺压,这种日子横竖没个头儿......再说我伤成这般模样,你又有什么本事救我?”
萧悟空闻言站起身来,禹夜还以为他被自己激怒。心想自己眼下没有丝毫自保之力,他只需一击掌就能取我的性命。如此倒也很好,省得自己重伤之余再受他人折辱。
等到果然看见萧悟空伸手向自己探来,她心中更是冷笑。心道纨绔就是纨绔,果然受不得激。
于是昂首便向他的手掌迎去,心中一片黯然。
不料萧悟空的手掌刚一触及她的头顶,掌心处传来得却是一阵清凉之意。
再看萧悟空已经轻踏罡步,围着她转起圈子来。
他步法不紧不慢,意似旗飘,气似云行,疾若龙游,静若鱼浮。围着禹夜转了一圈又一圈,手掌始终不离她头顶。
随着萧悟空一圈一圈的转下来,此处的空间宛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四周天地元气缓缓的吸聚而来,经由萧悟空的手掌传入禹夜的百会诸穴。
她身上生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水中一样。她能感受随着萧悟空的施法,她体内多处淤血正缓缓归于经络之中。
“这是什么功法?”禹夜忍不住开口询问
“太白湖绝技鱼龙十三变,你竟然不知道么?”萧悟空悠悠答道。
“萧神君凭着鱼龙十三变打服了长江上下,我自然知道这项绝技,只是.......”
“只是第一没想到我也会,第二不知道鱼龙十三变除了克敌,也能用来疗伤。”
萧悟空替她补上了未说完的话,脚下步法一刻不停——
“鱼龙十三变能攻能守,即是身法,也是心法。真要细说起来,甚至心法更重于身法。
用于自身可以精进修为,用于他人就能疗伤,这是应有之理。”
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脚下的步法却越来越重,一步步的踏踏有声,恰如一阵阵密集的涛声。
禹夜听了这脚步声,就如同回到江河湖泊之畔。虽然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不要睡去,但片刻后仍然坚持不住。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体内伤势几条受损的主要经脉竟然已经竟然修复的七七八八。
而萧悟空此时正盘坐于房间地上闭目入定,头顶上蒸汽缭绕,脸色苍白憔悴。
想来刚才那一番施法,对他的损耗也是极大。
“这人倒也不是个纯粹的纨绔!”
禹夜披衣而起,心中对萧悟空的感观已经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