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拼死抵抗,就连伤者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也前来共同御敌。
副使身中数刀,用尽了力气大喊着:“兄弟们一定要撑住,就算破了城门,咱们也要宁死不屈,和他们战到底!”
鼓声敲响,号角响彻苍穹。
援军至今未到,要是今日城门破了,即便到了也为时晚矣。
身形高大的几名蛮子借力助跑,随后奋力地撞向城门,城门后的士兵不堪巨力冲撞,眼看着城门打开一条裂缝,摇摇欲坠。
刹那间,炽热的力量昏黄的天空,长箭裹挟着火球,准确无误地射向蛮子。
却被一只身穿铁甲的巨手迅速抓住,然下一刻,火球迅速膨胀爆炸迸裂,落在身穿铁甲的蛮子身上。
顷刻间便燃起熊熊大火,铁甲里传来蛮子的惨叫声,一个个身形巨大的火人应声倒下,很快就被烧成一堆灰烬。
“援军,是援军来了!”
城楼上的士兵们兴奋地高呼着,手中的长枪刀剑也挥舞得更加卖力了。
铁笼中的周易安看着前方的火人,他用力的抓住铁笼,瞪大了双眼,五官接近扭曲。
“是她,是她来了!”
“哈哈哈,代王殿下,这场战争,你和北境赢不了的!赢不了的!”
周易安兴奋而狰狞地大笑着,代惊棠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闭嘴,本王让你闭嘴!”
周易安面色铁青,眼看着就要因呼吸不畅而窒息,代惊棠却又猛地松了手。
一个个火球从远方砸过来,生生在将军面前筑起了四五米高的火墙将其隔绝。
周易安认得那火,是那个女人的拿手本事。
夜幕降临,战事将歇,火墙还在燃烧着,似乎怎样都不会熄灭。
一支五万人的军队悄悄进了城,副使带着所有还能站立的士兵在城门口迎接。
高头大马上,战甲铮亮,分明明眸皓齿,朱颜如花,身姿纤细,没有半分从军之人的磅礴气势。
却无端的让人臣服恐惧,她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大端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皇帝,白婳。
分明是个女人,然而这一刻却让将士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两两相望,副使一个大男人很不争气的空了眼眶。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那都是屁话,男人怎么了,谁规定男人就不许哭了?
“末将镇疆副使石大力,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副使双膝下跪,身后跟着的士兵们也都纷纷下。
他们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再向一个女人下跪行礼。
白婳翻身下马,看到了他们身后满地的尸体,这里充满了阴郁死气,无数孤魂游荡。
她抿紧了唇,走到副使面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
那双手白皙干净,本该在皇城里煮茶弄花,却要到这里来同他们一起手握长枪弓箭,沾满敌人的鲜血。
虽不满女子为皇,可光是凭借着她这番敢于亲自带兵出征的勇气,副使也得向她低头。
“孤都已经来了,还哭什么?”
副使连忙擦了擦眼泪,声音却还是带着哭腔。
“是末将没用,没能保住太傅大人,就连周将军也被敌军抓了去。”
“孤知道。”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
用自己去交换俘虏,不知道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目的,他那样的人,不知道白婳去信任。
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朝东洲赶来,好在不算太晚,东洲城也勉强守住了。
“陛下,东洲现在所有能上战场的兵士,不足两万,蛮子凶猛,咱们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且他们还有北境朝的巨弩。”
一支重工巨弩可破万敌,城墙上那些裂缝就全都是巨弩留下来的,如果援军再来晚一步,城墙倒塌,东洲倾颓,万民必遭遇屠杀。
不过三四天,东洲就只剩下一万多的兵士,而她也只带了五万来,但铁达尔有北境朝。
北境,云昭,大端并列诸国之首。
而北境最大,位于极寒之地,从那里出来的兵士,个个骁勇善战。
那北境朝的皇帝更是个人人惧怕的暴君,以残暴手段治国。
“铁达尔有北境,你们有孤,怕什么?”
白婳盯着副使,明明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却让副使心中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末将不怕!我东洲军民也不怕!”
“我们不怕!我们不怕!”
他们大喊着,也许这个时候他们只有无条件地相信白婳,才能打赢这场战争。
有些时候,女人并不见得柔弱。
军营里的生活本就不见得好,但副使还是努力给白婳找了一间不错的屋子,铺上了凉快的竹席。
白婳扫了一眼,虽然简陋,却也面面俱到。
副使没见过这么漂亮美丽的女人,夜深人静,她就安静地出现在满是泥泞水坑的院子里。
副使窘迫地抓了抓脑袋说:“这是咱们这里最好的一间房了,还望陛下莫要嫌弃,先将就将就吧!”
毕竟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金枝玉叶,又从小得了先皇疼爱,哪里睡过这种床?
他倒是不知道,白婳以前是睡山洞的。
“其他将士们睡的都是什么地方?”她问。
“都是凑合凑合睡的,先前他们的投石机砸坏了城中好多房屋,所以都是临时搭建的。”
只有这里清静些,不管怎样,总得给陛下一个睡觉的好地方,不能亏待了。
“把东西都撤走吧,如今天热,大多将士们都身上有伤,本就疼痛难忍,天气一热就更是难过,所以……”
白婳顿了顿,非她心善,只是知道战争的残酷,死人堆积如山,蚊蝇乱飞,想要他们信服,就不能让自己有特殊待遇。
“把这个东西拿去给有需要的人吧,孤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娇气,莫说硬板床了,山洞我都睡过。”
副使呆了呆,陛下还睡过山洞?
不过东西还是撤走了,她一路快马加鞭地赶来,身体到底还是有些吃不消,她刚挨着床就睡着了。
东洲很闷热,尤其是夜里的时候。
窗轩大大地开着,却一丝凉风都没有。
一丝熟悉的气息轻轻飘了进来,屋子里的人儿睡得正好。
额间传来冰冷之感,像是指腹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