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们回来了!”钉子机灵腿快,第一个冲上前来,老宋和金丰来也随即快步跟了过来。
“怎么样?”杨天宁一边言简意赅地问道,一边站起身迎了过去。
“查到了!”钉子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些小乞儿都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什么!?”在场几位面面相觑,明显都大吃一惊。
“锦衣卫!?这是为什么?”杨天宁忙问。
“这……”钉子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金丰来便接过了话头:“还是我来说吧,少主,我们三人去了钉子所说的那个地点,果然不见任何小乞儿。我想到那地方离凌欢阁不远,可能会有人知道原因,便直接去了凌欢阁,结果一问守门的龟公,果然有了线索。他们说今天这条街上来了几波锦衣卫,把所有的小乞儿都抓走了。”
“我担心这是西二街的个别情况,那没准这事会跟我们这些人有所牵连,所以就急忙叫上老宋和钉子,三人分头去查看别的几条街巷。结果这一查,我们很快发现,这附近所有的街巷都没有小乞儿的踪迹。我猜测他们所有人都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这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于是,我打算回凌欢阁和云舞坊,跟老宋交接完账目后,就赶紧回来跟您汇报情况,结果也是巧了,我在凌欢阁门口遇到了季缇骑。”
“季缇骑?可是五短身材,鼻翼上长着一颗大痣,看起来贼眉鼠眼又极其好色的那位?”
“是!”金丰来忍不住笑了,敬佩地看着杨天宁,“就是他,少主,您记性真好。哪怕只听我说过一次,都能记得如此之详细。”
杨天宁丝毫不谦虚,摇着川扇儿,从容地一笑:“那是必须的!不然怎么能冒充你而不被别人发现呢?”
“哎,也是!”金丰来低低地叹了一句。
“那后来呢?”章叔焦急地问道。
金丰来连忙继续道:“我见季缇骑神色不虞,便忙叫了春熙姑娘前来作陪,又给他上了一坛五年的金华陈酿,陪他喝了几盅。他开始跟我抱怨,说捉了一天又臭又脏的小乞丐,要是夜里不来凌欢阁喝喝花酒,这小乞丐身上沾惹来的臭味就没法子消除掉了。”
“我忙问为何要抓小乞儿,他一开始只说是上头吩咐的,还说他们北镇抚司几乎所有的锦衣卫都出动了,把全城的小乞儿都抓了个遍,牢房都快关不下了。我又敬了他好几杯酒后,他方才偷偷跟我吐露实情。”
“他说今天早上,巡查北街的孙百户和汤百户路过一家当铺,看见当铺的掌柜正拿着扫帚赶一名老乞丐,那老乞丐一面喊强盗一面喊杀人,死死抱着门柱不肯松手。汤百户就上前问那老乞丐谁要杀人,那老乞丐就开始哭诉,说他来当铺典当珍宝,结果这家当铺的掌柜不仅贪了他的宝贝,还只给了他十个铜板就赶他出门,这不就是要杀人越货么。”
“汤百户就好奇了,一老乞丐能有啥珍宝?于是就问他拿了什么东西去当?结果旁边的掌柜听到这里,脸都发绿了,一面上前打着哈哈,一面塞了五两银子给那老乞丐,让他赶紧走人。”
“孙、汤两位百户见状便起了疑,定要查看那老乞丐典当的珍宝,结果那掌柜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实话,被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以后,他才哭着交代,说老乞丐拿来了两颗大明珠来当,他见财起意,不但不愿如实出价,还想用十个铜板打发他走人,所以才会有了老乞丐在门口哭闹的那一幕。”
“孙、汤两位百户听了便在当铺中搜出了那两颗明珠,果然硕大无比,极为罕见,根本不可能是个乞丐能有的。于是他俩就把那老乞丐抓回了北镇抚司,严刑审问。那老乞丐吃不住痛,很快就交代这些明珠是从一个不明身份的小乞儿身上拿到的,但是那个小乞儿很快就离开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至于剩余的明珠,他藏在了住处的墙壁缝隙里。”
“紧接着,两位百户果然就从老乞丐所说的地点,找出了十几颗同样罕见的大明珠。这玩意儿太显眼,两人不敢私吞,立即呈报了上头。彼时,陆统领去了皇宫面圣不在司里,而当值的指挥佥事王扶升王大人则立即下令,全面彻查此事,于是北镇抚司里能出动的锦衣卫都出动了,开始全城搜捕小乞儿。好容易忙碌了到傍晚,眼见着小乞儿都抓得差不多了,他们这些人才被允许回去休息。”
“小乞儿?明珠?”杨天宁心中微微一动,低头思索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看向章爷,“章叔,我记得明月这丫头,当初也是穿着一身乞儿服想混出城去的吧?”
“没错!”章爷点点头。
钉子听了,更是激动,大声道:“爷!何止呢!夏姑娘那身乞儿服又臭又脏,她下了马车以后,我还特意将她坐过的地方用清水擦拭了好几遍呢!”
“少主,您是说夏姑娘会跟这事有关?”金丰来会意,连忙问道。
“不错!”杨天宁拿起桌上的一杯清茶,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永庆寺行智大师曾说过,他将夏相库房中的一批珍玩交给了夏雨樵。可刘光炎那些人当初在夏家却什么都没有搜到,所以我猜测夏家的宅子中必定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藏有这些珍玩。”
“毕竟能让锦衣卫眼馋的明珠肯定不会是凡物,别说乞丐了,一般平民百姓家都不可能会有。那老乞丐又说自己是从一个小乞儿身上拿到的,结合到明月这丫头当时一身的装扮,我怀疑这事与她必定脱不了干系。”杨天宁娓娓道来,一番话说得条理极为清楚,又很合乎情理。
章爷点头赞道:“嗯!有道理!”
“对了,夏姑娘人呢?叫她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刘大伯忽然说了一句。
“都这个时辰了,夏姑娘应该早就歇息了,我们也不方便现在就去打扰人家。”刘大娘淡淡地说道。
“那就明天再议!”杨天宁一锤定音。
几人相继离去歇息,很快整个宅子便重归夜晚的宁静幽暗,只有陈少轩所在的书房,始终亮着灯烛,一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