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反攻
“将士们！他来了！”
贾珣只带了管三刀并百骑铁卫，余下的兵士和眷属皆交由乾德帝照看。
百骑进入杨师桂的叛军大营，杨师桂身着戎装，热情宣告了他的到来。
跟随叛变的新军依然阵列严整，装备齐全，完全是一支虎狼之师，他们用呐喊声和枪火齐射的爆破声欢迎这位新军的缔造者之一，年轻而极具图腾意义。
贾珣下马，缓缓走过新军的壁垒，直面这位王府的侯爷。
“你来了！”
“我来了。”
杨师桂诚恳道：“你应该能看清楚，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你的父亲为这个朝廷、为皇帝付出了一生，却换来了什么，若非怀玉确有才能，恐怕免不了晚景凄凉，今日之贾平汝，便是明日之贾怀玉，你未必能有一个比得上你的儿子，凭什么他们永远是皇帝，而我们却要一直衰落下去，甚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贾珣反问道：“所以杨侯要换一个皇帝，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杨师桂却道：“皇帝是谁不重要，没有皇帝很重要。”
这的确十分大胆，贾珣问：“这就是你们的目的？水溶知道吗？”
杨师桂不屑地笑了，说道：“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这么多豪商巨贾，源源不断地为义军提供军需，他们要的是什么，他们要的不是平衡，不是刚长出一个角，就要被削平，创造了新党的皇帝，如今正成为新党和新政的掣肘，这就是大势，而开启这个时代的你，注定了不是忠臣，而是帝国的掘墓人。”
贾珣道：“我从没有开启过一个时代，我的想法，我想做的事，都像是飘摇的落叶一样，只有附着在车马之上，才能到远处，陛下就是这辆帝国马车的驾驶人。”
“你来做什么？”杨师桂冷漠地问。
“劝杨侯归正。”贾珣平静的说。
杨师桂冷笑道：“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你开玩笑了。”
双方没有交兵，杨师桂知道自己还需要新党和新政的大旗，而贾珣虽然根基不是最深厚的，但名声却足够大大的，此时若杀他，引人猜疑，于军心不利。
贾珣也知道事不可为，但君子凛然，不可轻犯。
杨师桂还是给了他尊重，没有关押，但是被派兵看住了。
是夜，喊声大作，但实质性的交战并没有发生。
在叛军内部，分成了两个主要派别，一个是以北静王等勋贵为代表的，目标是先决胜负，正位以号令天下。
另一派则是以豪商支持的新党为代表，目标是分治以固根本，避免大而无用，甚至提出了撤回南方，南北分治的观点，他们认为即便获胜，国内的局势也不可能稳固，届时北疆边事，还会带来巨大的财政压力，不如养着旧朝，由其守卫北土，还能不断进行贸易，以维持其政权。
北静王虽然具有了法理上的领袖地位，但既不具备军事强权，又不能彻底掌握财政，因此免不了妥协，在大决战的目标未能当即实现后，战事迁延已经成为必然之局，因此诸多豪贵之家，商议之后，决定派遣一支军队，一支暗卫往京城接来家人眷属。
回到王帐，北静王问贾赦道：“赦叔为何支持南下，这不是咱们勋贵的利益，只有发生大战，军权归于我等，方能让这些豪商成为听话的钱袋子，而不是跟我们平起平坐，还要作主子。”
贾赦道：“王爷勿忧，你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们自然也该想到，目前最重要的，是足够团结，鸟聚之众，需先凝其心，咱们这样做，也是先安他们的心，至于打不打，或许由不得我们决定，皇帝强横之人，又岂会坐视我们这些反贼占据他半壁江山呢？”
水溶道：“赦叔糊涂了，我们不是反贼。”
贾赦笑道：“太祖皇帝，也曾是反贼，我并不讨厌反贼的身份，相反，我喜欢这个名号。”
水溶心里冷笑，面上却道：“赦叔豁达，非我所及也。”
“王爷如今身份不同，不可再过于随和，这些贪利无得的豪商巨贾，不怀德而畏威，可不慎哉！”
水溶点头称是。
贾赦辞了水溶，再要去和各军的将领深入交谈，固其信心。
贾赦和杨师桂的谈话结束得很快，但两人心照不宣。
事实上，贾赦才是真正说服了杨师桂的人，而他说服杨师桂的理由也很简单，世镇山东，军权永固。
在密谈之后，听闻贾珣被关押在营中，贾赦特意去看了一回。
“贾珣，皇帝待你如何？”
“贾赦，听我一句话，你们成不了事。”
贾赦笑道：“我素知你巧言，必有怪论以乱我心，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高见。”
贾珣笑道：“和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谈的。”
“阶下之囚是你，而不是我。”
“我虽然看起来是阶下之囚，但只是暂时的，你虽然看起来春风得意，也只是暂时的，我们形势转换的一天，来得不会晚。”
贾赦忽然坦诚道：“我们是一家人，林丫头还是我外甥女，何必这样敌对。”
贾珣闭上言，好像想通了，点点头，说道：“但跟你合作，我就成了叛军了，玉儿还在皇后那里呢，若是她出了事，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所以你也承认了，皇帝拿林丫头做人质了。”
“我们道不同，话自然说不到一起去。”
贾赦忽然惋惜道：“老实说，我很久没见过像你一样的青年才俊了，上次见到，已经是好多年前。”
“你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贾赦会心一笑，离开了。
贾珣无法保证自己和家人不会受到半点威胁，他能做的就是，伤害他获得的利益要远低于承受的风险和受到的报复。能够对他造成伤害的人，总会知道一些权衡，哪怕是他脑子发热，他手下的智谋之士总会有所提醒。
因此，他将包括蒸汽机在内的专利与人分享了，虽然留了一手，但也不多，在产业链上分出了大量的利益。
接下来两日，都很平静。
终于在第三天，大战爆发了。
这场大战的开端，起源于原本叛乱的边将忽然反正，截杀了来自南方的粮食补给，一时间叛军首尾交困，人人自疑。
在这样的局势中，乾德帝第一次作为前线统帅，指挥了反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