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必理会
“贾珣,你求我,这事我帮你!”
刘泽原本强烈的抗议,却忽然转了性子,急忙赶着和贾珣一路走,连王府的亲卫都被甩在了后面。
贾珣却没什么好脸色,淡淡道:“王爷还是把心思放在做事情上头吧。”
刘泽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本王还没有纳侧妃呢,听说这薛家有个姑娘到了待嫁的年纪了,曾送过选,却因他故落选了,要是本王纳她为妃,想来不管她本人,还是她家里,都会感恩戴德吧。”
贾珣盯着刘泽,笑道:“智者激怒别人,是为了让他犯错,而非树敌,王爷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我也奉劝王爷,不要小瞧了小人物。”
刘泽道:“正是你这样的想法,才让你总是那样局促,小人物的想法,其实没那么重要,甚至不能算人。”
见贾珣并不与之辩论,刘泽偏要论说道:“商君变法有言‘民不可以虑始,而可以乐成’,《左传》记载:子产相郑,而郑人谤之,孔子也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例证皆在书传,难道通辽伯以为,自己比此数位先贤,知道得更多吗?”
贾珣道:“王爷试图说服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时候,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刘泽笑道:“那是因为通辽伯不是小人物。”
贾珣摇头道:“王爷还不到另立山头的时候,过犹不及。”
“通辽伯的建议,深得我心。”
正在两人说笑之间,一队车轿从后面行来,引起两人的注意。
却是贾雨村从轿中出来,翻身上马,跃马上前。
“见过王爷,通辽伯。”
“贾大人。”
贾雨村笑道:“此次度田,还要王爷和通辽伯通力合作,任重道远,本官也甚是惶恐。”
贾珣道:“不然,贾大人上的折子我也看了,甚是详细,老成谋国之良言。”
刘泽道:“你们也不必互相恭维,都是父皇的好臣子,本王年轻,不敢随意,总之好生合作,将事情办得漂亮,有什么本王能帮得上忙的,只管说来便是。”
贾雨村想了想,笑道:“有王爷这话,下臣敢不尽力,让王爷在陛下面前,也有面儿。”
刘泽道:“是极,贾大人和通辽伯还是本家呢,但比起通辽伯来,要通透不少。”
“不敢,伯爷可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本官佩服得很。”
贾珣道:“文人的讽刺,还真是比刀子还割人。”
几人同行了一段后,便分道扬镳。
贾珣仍回到河间府,贾雨村则是去了保定府。
刘泽却带了亲卫,趁着春雪初融的时候,去游玩一番,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人影。
……
河间府,指挥使军帐。
贾珣以河北路桥处置使、河北防御使的身份召集了河间、真定、保定、天津、顺德五府团练使议事,各知府并派了扈从官员前来听取具体安排。
而关于路桥建设的规划,贾珣已提前开了数次参谋会议以及工商联合会议,拟定了规程。
首先规划的第一条东西向主线路,西抵太行,由真定石门起,东至渤海,石门可由娘子关穿越太行山,直抵太原。南北向的主线路自京师起,走保定、河间直入顺德。
众人大致看了工程规划后,贾珣道:“第一期要先将保定、真定、河间三府邸打造成贸易三角,相互之间的路网全面打通,分别承接西、北、东、三面的商贸往来,在这三地,立刻便要行动起来,划定路线,置换土地,各府团练要提供预备队,一旦有不轨之徒阻碍建设,要及时应对。”
“天津、顺德两府一方面要专人来学习经验,为后期建设做储备,另一方面,也要提前将线路走向划定明白,随后我会派遣专业小队,前往检查记录。”
河间府团练使慈溪提了个问题,道:“目前尚没有这么多筑路工人,工程浩大,具体到地方,谁听谁的,出了问题,该怎么报,府衙和将军府有冲突的时候,又当如何?”
贾珣道:“问题提得很好,我再说明一下,目前,我是以河北防御使的身份向各位发令,也就是说,各位的主要责任,是防范别有用心的人和势力生乱,一旦出现意外,要及时平息,此其一。”
“其二,工程规划之所以在此展示,是为了各位清楚布防重点,以及各位知府大人的使者,也要传达好本官的意图,配合置换土地,大家都好,当然,具体到民政的事,自有陛下派遣的度田使来协调。”
“其三,一切建设相关的问题,会走路桥建设公司的账目,不必诸位费心,诸位若是心中不平,觉得自己费了劳苦,却沾不着油水,就只能说声抱歉了,不过有了这次合作打底,以后机会还多,有能力的人不用去追逐金银,财富是追着你来的。”
不少人被贾珣的直白逗笑,但也有人面含忧虑,终究没有多嘴。
送走各州府的来人,丘温道:“各府团练吃的都是地方豪强的粮食,到时候别说帮忙了,不添乱就好了。”
贾珣道:“事情要多方面去验证,人也是一样的,他们中有死硬派的,也有中间派的,终究许多出生穷苦的人,努力让支持我们的人更多,让敌人更少罢了。”
“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总要给人弃暗投明的机会。”
“哪里就明和暗了,我去护路军驻地,这边的事交给你了。”
丘温不满道:“俸禄都你拿了,事情都留给我来办?”
“等你以后做了主官,也可以使唤人了,再说了,别不拿事权当权力,这是信任。”
丘温气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贾珣道:“也不必这样客气,朋友之间,说多了感谢,生分得紧。”
……
到护路军驻地,现场并没有整齐的队列和军阵搏杀的训练,而是分成小队,各自学习铁轨铺设的各项技术。
见贾珣来,典莫终于有机会问道:“伯爷,咱们这究竟是培养工人呢?还是在训练军人?”
“二者都有,他们既是工人,也是军人,他们既要学会生产,也要学会战斗,他们将成为真正的‘神速营’,出敌不意,转移迅速。”
典莫道:“这些时候,我也学了些简单的,届时也去建一段。”
“自然是要的,我也去。”
贾珣在驻地呆了三日,一则熟悉工军的整体氛围,二来作为主帅,也和大家相熟一番。
军中也以极大的热情欢迎了这位年轻的主帅,但这融洽的氛围被一场突然的刺杀所破坏。
在专门训练的测绘队中,贾珣和所有以新兵一样,在大帐中听着特派的讲师讲解,在一卷精细舆图的卷末,一个木讷的年轻人藏了一把匕首,刺杀贾珣。
这人的功夫并不深,唯心思简单,骗过了周遭之人,得了这样良机,但经过这些年不懈的训练,贾珣武学根基早已蜕变,刺杀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
反倒是身边的其他新兵学员,在慌乱之中伤了三人,其中一个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主帅而伤。
这一刺杀事件的谋划者是谁,随着刺客服毒身亡而扑朔迷离。
更直接的影响是,让原本和乐的军营气氛,出现了紧绷感,尽管贾珣并没有在军中大肆搜寻可能的同谋者,但怀疑还是在战友之间蔓延开来。
县城的一座小院子里,贾珣正挥舞着棕熊剑。
简昧急匆匆赶来,贾珣拄着剑,笑问:“兄长什么事,这么着急?”
简昧道:“伯爷离开这段时间,军营里逐渐有流言散开,军中人心不定,原本的计划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阻碍。”
贾珣请他坐下,将剑挂起来,问道:“是什么流言?”
“主要有这么几个:一是说伯爷受了刺杀,对护路军已经有了偏见,在这军中,以后恐怕只有苦,没有功劳了。”
贾珣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简昧接着道:“二是在传,军中一定还有同伙,相互之间越发疑神疑鬼,需要合作的项目都推进艰难。”
“三是传伯爷怕了,因此躲了起来,事情也该办不成,不少人都有了离意,但一直咱们的军饷都是按时发的,因此虽然有疑,但真正离开的很少。”
停了好一会儿,贾珣方如梦初醒般问:“没了?”
简昧点头:“没了。”
贾珣道:“一起吃个饭吧。”
“吃过了。”
“流言不用太理会,这种事说不清的,你越是解释,人越怀疑。”
简昧摇头道:“也许真的是境界的不同吧,我这里都急成什么了,原以为跟你讲了,会立刻去处理,结果却不当回事,我却是不明白。”
贾珣道:“并非要瞒着兄长什么,请兄长且观后效吧。”
“随你吧,只要按时给钱,我还是有把握稳得住的。”
简昧离开后,初晴将饭菜端来院子里头,又指挥着两个婆子,推着一辆小车过来。
“爷,这就是研究所送来的蒸汽车模型,果然能自己跑吗?”
贾珣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翻看着说明,操作起来,只见雾气蒸腾,车却不动。
初晴道:“爷,它好像不跑。”
贾珣道:“刹车还没放下去,你瞧!”
小铁皮车在院子中的石板路上,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
初晴拍着手,大笑道:“它跑出去了,真的耶。”
“呀,它撞栏杆上了,不会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