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百花
刚喝了一盏酒，湘云便提议让笑话逗趣。
贾珣推不过，说了一个，迎春和宝钗还好，湘云直笑倒在宝钗怀里。
忽的辛姨进来，略带歉意道：“原是不该打扰了，但陛下派人来请伯爷入宫议事。”
湘云嘟嘴道：“却是这样不巧的。”
宝钗笑道：“原是正事要紧，也不当什么。”
贾珣起身道：“陛下有召，不敢耽搁，姑娘们自作耍吧，别太早走，我也给你们备了礼物，等我回来再给你们。”
“你快走吧，难道少了你，咱们便不乐了？”黛玉故作嫌弃地挥了挥衣袖。
贾珣只得离了这里，跟着宫人去见乾德帝。
含元殿，西暖阁中。
有两个大臣坐在一旁。
一个是许铎，还有一个便是贾雨村了。
贾珣一入内，行礼之后，也赐了坐。
乾德帝正看着折子，待贾珣坐下，方笑道：“这么急着赶回来，不来汇报情况，却窝在家里作乐，到底家事重要，还是国事重要。”
贾珣回道：“家事国事都重要，臣肚里虽不有多少墨水，也听过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帝后情深，正是天下臣民之所仰所向。”
“你小子，还没成婚，说什么伉俪情深的话。”一边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他。
贾珣看了一遍，这折子是贾雨村上的。
才看了一小半，贾珣却着实吃惊。上面的内容主要有三点：
一则是为修路置换土地的问题确定了赔偿标准，可以算是很良心的价钱，却试图用道路将庄园分成破碎的地块。
二是要实施经济封锁，凡是不配合田税改革所在，控制盐、铁、茶、丝出入，凡私售卖者，以走私罪。
三是要调动军队，胁迫闹事佃农转移，正所谓民可以乐成，不可以虑始，只要秉持公心，骂名便由他贾雨村来担。
看罢，贾珣将折子递回。
“爱卿怎么看？”乾德帝问。
贾珣思忖一会，道：“尚书大人所虑甚详，臣无异议。”
这法子是能办事的，贾雨村此举，也为了夺权，只要不从自己身上拿，贾珣是无所谓的。
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血腥的，隔岸观火正好看个热闹。
“如此，许阁老和他说道吧。”
许铎应了，对贾珣道：“是这么个事，天津港的事你也知道，后来左绍青去查了，却和一个叫百花会有关。”
贾珣见许铎停下，问道：“这个百花会，我了解得不多，阁老可否详细说说。”
许铎道：“这百花会以女人为主，号召均地、均财，不设婚姻，凡所生育之子女，皆共养之，据传，这百花会的总舵主原是个青楼花魁，每天至少要十个男人伺候。”
这话从这位正经的阁老口出说出，贾珣说不出的怪异，笑道：“这是真的？还是有心去编排的。”
许铎道：“我犯得着骗你？何况陛下跟前，至少得到的情报，就是这样的。”
“倒也奇特，可曾闹出过大动静？”
“时不时蛊惑难民闹事，一旦出兵，又跑的很快，曾经在山西闹得很大，安县伯还带京营大军去平乱过，不过到半路，这百花会便销声匿迹了。”
贾珣自琢磨着，这百花会的确透露着诡异，似乎也没什么担当，却能蛊惑这许多人，倒也不能说是全没本事的。
贾珣复问道：“和天津港的事有关，所以呢？”
许铎道：“说明工人正和难民一样，变成了一个不安全的火药桶了，目前朝堂上对于拆解大工厂的声音很大。”
贾珣道：“这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仍需注意的，工厂一旦拆解，这些小作坊会再度变成庄园的附庸，会极大阻碍改革。”
乾德帝道：“这事朕心里有数，也是给你提个醒，要当心些，主持路桥建设，协调的工厂有很多，朕不想再出一次这样的事。”
贾珣应了。
乾德帝又道：“今冬之后，两位贾卿要通力合作，为河北的寒冬打开新的局面，可有信心？”
贾雨村道：“臣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贾珣道：“臣尽力。”
“下去吧，好生办事。”
贾珣和贾雨村退下，只留下许铎和乾德帝议论余事。
且说两人一路出了宫殿大门，外头风虽大，雪却停了。
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并不曾扫过，显然是得了皇帝的命令。
事实上，贾珣和贾雨村并无什么龌龊，因此一路上相谈甚欢。
这贾雨村虽是个刻薄忘恩的心性，对事情的看法分析却细致而深刻，也不怪总得上头的赏识，除了会钻营之外，也是极有才学的。
贾珣再至郡主府时，几人正在玩牌，也不出声，就站在边上看着。
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黛玉道：“不然你来玩吧，做给谁看呢？”
“不了，我看你们玩。”
湘云一边吃了块翠缕现烤的鹿肉，一边问：“林姐夫，皇上找你什么事儿？”
贾珣道：“肉分我一点，我便告诉你。”
湘云将咬了一半的肉夹出来，笑道：“只有一半了，你还要不？”
黛玉道：“口水都在滴呢，也不害臊。”
湘云一口吞下，笑道：“可不是我不给，林姐姐不让啊。”
贾珣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秘密，陛下派了贾雨村管田税改革的事，让我和他议一议，大约就这样吧。”
湘云道：“我怎么听说这贾雨村不是个好人？”
这话倒叫林、薛二人都不好接了，这贾雨村好歹做了黛玉的老师，在南京又曾搭救过薛蟠。
倒是迎春忽道：“好人坏人，咱们这些人，哪里就分得清了。”
湘云也笑道：“这话二姐姐说的是。”
又看了会子，贾珣道：“我这里还有些事去做，可就不能陪姑娘们作耍了。”
湘云连摆手道：“谁要你陪了，快走，快走！”
黛玉揉了揉湘云的脸，笑道：“可淘气了。”
贾珣刚走出郡主府，便被一个满面沧桑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走近一看，却是柳湘莲。
“拦住我有何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带他回府吧。”
外书房。
暖了杯热酒，贾珣递给柳湘莲，柳湘莲接过，握在手掌，也不饮。
“说吧，有什么事？”
柳湘莲原本俊朗的面容仍有几分木然，抬头看一眼，慢吞吞道：“有人要刺杀伯爷！”
“是哪个？”贾珣问。
“百花会。”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好像都想要看透站在面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