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余手里捏着一张红色的纸笺,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向往。“听说于阗王室专出美人,这从尉迟秋仁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一个男人都长得那样漂亮,可见他们族中的女子该会是怎样一种无限风情?听说三十年前就出过一个热娜公主,被称为西域第一美女。那个热娜公主是尉迟秋仁的姑姑,想来他的妹妹即便折不了西域第一美女的桂枝,应该也不会差太多。仙姬,嗯,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该是个绝色。据说于阗国里有曾经见过幼年仙姬的老臣都说仙姬公主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
宗爱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当年尉迟定为了夺王位,血洗了整个于阗王庭,无一人生还。怎么这个尉迟秋仁一回去就能找到侥幸逃脱流落在民间的仙姬公主?很有可能是个假的。”
拓跋余被宗爱泼了冷水,心里非常不悦,道:“为什么不可能是真的侥幸逃脱?朕听说如意夫人的侄女当时就在于阗王庭里,她不是就逃出来了吗?”不等宗爱再说什么,他把手中的红笺交给身边的小太监,道:“送去钦天监合个八字。”
第二天,钦天监监正亲自拿着合完的八字来见拓跋余。监正来时,拓跋余正在与宗爱、贾周一起欣赏宗爱进献的一幅名家画卷,听说监正一大早就来了,正在外面等候,十分高兴,召了监正进来觐见。
“赐座吧。”想到很快就能将于阗的仙姬公主纳入后宫,拓跋余的心情格外地好。
可是监正却战战兢兢地不敢坐下。拓跋余也不勉强。他指着监正手里捧着的一卷文书道:“八字合得结果如何?你直接说吧!”
监正佝偻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卷轴举了举,又放下,张了张嘴,又闭上,满脸的褶子都攒在了一起。
拓跋余看出监正的不正常,脸上的喜色消散了一半,问道:“怎么了?八字合得不顺利吗?”
被皇帝一再追问,监正咬咬牙,豁出去地说:“这位公主的八字……呃……不太……呃……不太好。”
“公主的八字不好?”拓跋余有些意外,“不是让你去合一合朕和公主的八字吗?为何你只看了公主的八字?如果只是她的八字不好,并不代表朕和她就不合啊!朕是天子,什么样的八字朕压不住?”
监正唯唯诺诺地道:“陛下的八字自然是极富贵极强旺的,可是……可是……”一句话没有说完,额上的汗又冒了出来。
拓跋余有些不耐烦起来,皱眉厉声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说清楚!”
监正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位公主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宗爱的目光也从画卷上转移到了监正脸上,奇怪地问:“天煞孤星的命格?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位公主……呃……克父,克夫,克……呃……克她身边所有的人……”
拓跋余啪地一拍桌案,怒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见拓跋余发怒,监正吓得跪倒在地,辩解道:“陛下息怒,这真的不是臣胡说。陛下别忘了,这位公主的父母都是死于非命啊!还有她的兄弟姐妹,也都死光了!”
“尉迟秋仁就是她的亲哥哥,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还复仇成功,回去当上了于阗王吗?”
“这……这……”监正抓了抓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宗爱的眼睛转了转,道:“尉迟秋仁没有被克,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在大魏。远离了天煞孤星的妹妹,才躲过了一劫。”他瞥了贾周一眼,贾周会意,接口道:“对对,听说于阗原本要送来和亲的是他们宗室里一个叫红榴的郡主,这个红榴是尉迟秋仁的堂妹,年方七岁。就在于阗送出红榴郡主的八字前一日,忽然找到了流落在民间的仙姬公主。尉迟秋仁惊喜非常,立刻就把仙姬公主接进王庭。可是当天夜里,于阗王庭就发生了火灾,起火的正是尉迟秋仁休息的宫殿。多亏尉迟秋仁汲取了当年他父亲死于王庭屠杀的教训,在自己的床榻下设置了密道,才幸免于难!”
贾周说到这里,偷眼瞧了瞧拓跋余的脸色。见拓跋余的脸色阴沉,刚想住嘴,可宗爱却又向他抛去一个威吓的眼神。贾周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还有那个仙姬公主,据说当年她逃出王庭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可是短短的两年时间里,那对夫妇家里的三个儿子就都陆续离奇死了,又过了一年,那对夫妇也先后染上恶疾都死了。只剩下这位仙姬公主一个人,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了一段时间,最后被一座尼姑庵收留,可是不过四五年的工夫,那座尼姑庵里的尼姑们就一个个地死了十之八九,庵里的香火也越来越弱,那座尼姑庵也从于阗赫赫有名的大庙衰败成了连山门坏了都修不起的破庙。”
“一派胡言!”拓跋余怒吼,顺手抓起案上的一个玉镇纸超贾周扔过去。贾周吓得一缩脖子,镇纸贴着他的额角飞过。虽然没有砸实,但玉镇纸尖锐的棱角还是刮破了他的头皮,鲜血顺着鬓角流了下来。贾周自然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去擦血,惶恐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息怒,奴才说的都是真的。陛下若不信,可再派人去于阗查访。”
宗爱在一旁帮腔:“贾周说的这些事,臣也有所耳闻。即便这些都是坊间传说,但于阗最初计划送来大魏和亲的是红榴公主这是事实,红榴公主的八字送来的前夜于阗王庭失火也是事实。这样看来,于阗突然改送仙姬公主的做法的确十分蹊跷。臣不赞成皇上娶仙姬公主。”
刚才被吓得结结巴巴的人监正此时也回过神来,膝行向前两步,道:“宗大人说得有理。这位仙姬公主来路不明,若让她进宫,只怕……”这一次,监正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便又坚定地进言:“只怕宫闱不宁,国运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