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敲开高阳王府的大门,守门的小厮赵吉认出阿依正是几天前跟着于阗王子一同来的姑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天他明明拒绝了让他们进门,可晚上高阳王被召进宫后,这姑娘居然是从王府里大摇大摆地出来,而且还是由王爷的贴身侍从江成亲自送她出来的。赵吉觉得很奇怪,他似乎记得尉迟秋仁曾经介绍说这姑娘是国公府的人,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国公府就只有两位公子,这位漂亮姑娘会是国公府的什么人呢?
赵吉扶着大门,看着阿依有些愣神。阿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说:“我来看高阳王。”
“王爷,啊……王爷病着,不方便见客。”赵吉回过神来,连忙婉拒了阿依想去探病的请求。
阿依微微蹙了下眉,道:“你们府里有个伺候高阳王的小厮叫……叫江成?你若不肯放我进去,能替我叫他出来吗?”
“江成是吗?我这就去叫他。姑娘稍等。”赵吉想起那天晚上江成对阿依恭敬的态度,觉得叫江成来决定要不要放这国公府的姑娘进门最是稳妥,于是把阿依让进来,请她在门房里稍坐,自己一溜烟地跑进去找江成。不一会儿,江成就一路小跑着出来,见了阿依,上前行了礼,面带哀戚之色道:“姑娘是来看我们殿下的吗?殿下卧病在床,实在不方便见您!”
阿依见江成的眼角隐约有泪痕,问道:“高阳王殿下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越来越重了。”江成双眉耷拉着,刚说了一句,双眼便又红了起来,“前几日还勉强能灌进去几口药,从昨天夜里开始,已经完全灌不进药了。太医已经束手无策,让府里准备后事了。今天早上太医走后没多久,宫里就送了一副金丝楠木的寿材来,说是南安王,哦不,皇上赏的。”
“寿材?”阿依第一次听这个词,不解地看向江成。
“就是,就是棺材。”江成气呼呼地解释。
“呀!怎么可以这样?”阿依心里也有些冒火,“哪有人还活着就给人送棺材的?”
“可不是?”江成原还有几分隐忍,见阿依毫无顾忌地谴责皇帝的行为,也无所顾忌地一起谴责道:“昨天刚举行了登基大典,今天就我们殿下送来棺材。娘娘气得当场犯了病,被送回东宫休养了。可如今那位当上了皇帝,无论是东宫还是咱们府上,都没办法跟人家争。咱们两府所有的指望就只有殿下了,可如今殿下又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咱们除了关起门来生闷气,还能怎么办?那日夜里王子送殿下回来时说他会想办法救殿下,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两天我都去王子府上找过三四次了,总也见不到他。老哈又不肯告诉我王子去了哪儿。唉,也不知道这只花蝴蝶关键时刻跑去哪里快活了。”他抱着一丝希望试探着问道:“对了,阿依姑娘,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尉迟王子吗?”
阿依摇头道:“我们上次来王府后的第二天,他来过一次国公府。再后来我也没见过她了。”见江成满脸失望,她安慰地拍了怕江成的肩膀,微笑道:“别担心,我今天就是来给殿下治病的。”
“真的?”江成打了个激灵,又觉得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问:“殿下的病真的还能治?几个太医来瞧过都说查不出病因,无法医治。难道姑娘知道我们殿下得的是什么病?”
阿依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高阳王得的是什么病。”
江成满腔的希望一下子凉了半截,半信半疑地问:“姑娘不知道殿下得的是什么病,要怎么治?”
阿依眨了眨眼:“尉迟王子来国公府时,告诉过我该怎么治高阳王的病。”
江成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一把抓起阿依的袖子,拽着她往府里跑,边跑边有些埋怨地问:“姑娘既然知道怎么治我们殿下的病,怎么到今日才来?”
阿依无辜地答道:“尉迟公子说让我今日来呀!”
江成在心里暗暗地咒骂了尉迟秋仁一万遍,但见阿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有心思再计较这些,拉着阿依跑得更快了。
阿依再次来到拓跋濬的卧室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拓跋濬榻旁的那位女子。女子算不上很美,穿着打扮也非常简单素净。也不知她已经在拓跋濬的榻旁守了多久,面色很是憔悴,眼睛也因为缺少睡眠和悲伤红肿得厉害。
“这位姑娘是谁?”女子从榻旁站起,诧异地看着从楼梯上走上来的阿依,带着几分责备地问:“江成,你怎么把客人带到王爷的卧室里来了?”
“回孺人,这位是成周公府的阿依姑娘。阿依姑娘,这位是咱们府里的沈孺人。”
阿依不太明白什么是孺人,但看到女子高挺的肚子,和她身边小心伺候着的侍女,心里也大概猜到了几分,礼貌地向沈孺人行了个礼。
沈孺人一听到阿依的名字,又惊又喜。她一把抓住阿依,未等她把礼行全就拉她站起身子,激动地说:“早就听王爷说起过姑娘,说当日在猎场上是姑娘救了我们王爷的命。我心里对姑娘万分感激,奈何身在王府,平日不方便出门,总也没机会当面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就要俯身给阿依行礼。阿依吓得一把拉住她,笑着说:“孺人别客气。”她不太会说场面上的话,求助地望向江成。
江成会意,对沈孺人道:“孺人,阿依姑娘是来给殿下治病的。”
沈孺人愣住,待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阿依的手,使劲儿把她往拓跋濬的榻边拉,一边拉一边激动地掉眼泪,嘴里喃喃道:“终于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阿依被沈孺人拖到拓跋濬的榻前,低头去看拓跋濬,心里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