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时过境迁,父王早已看腻了西凉乐舞,再加上那日父王刚刚从宫里受了皇祖父的训斥回来,看见那位娘子赤着脚在冰面上舞蹈,不但没有被感动,反而斥责了她几句。”
“那位娘子悲愤交加,竟纵身跳进了湖面的冰洞。等捞上来时早已断了气,也不知是被溺死的还是被冻死的……”
尉迟秋仁有些不耐烦地问:“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拓跋濬抬起头,似是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可那笑声中却带着深深的无奈和苦涩。“秋仁,我这一辈子注定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生。我可以给我的女人们一切她们想要的,却唯独不能给她们专情。做我的女人,就注定会常常长夜孤灯,独衾冷枕。这些事,我从前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从来都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些事,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昨天晚上我在宫里看见了皇后娘娘的背影,听到如意夫人的歌声,我才第一次从她们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我才突然发现,嫁进帝王家对她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一直以为,能嫁进皇家是那些女人的福气,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也是她们的不幸。”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秋仁:“如果我向皇祖父求了恩典,娶了阿依,那么终将有一天,她就会变成和那些女人一样的人。可我不想,不……舍得让她变成那样的女人。她那么干净单纯,那么自由明亮,她值得有一个人一辈子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她的花样年华应该是和心上人携手游戏红尘,而不是夜夜算计着心上人又去了哪个女人的房里;她的聪明才智应该用于享受生命,而不是花在和其他女人无休止的争斗上。”
尉迟秋仁不屑地冷笑:“殿下能说这些话,可见你对阿依用情并不太深。若真是情根深种,又怎么能这样大方地说放弃就放弃?”
或许是因为早已熟悉尉迟秋仁的性格,或许是因为秋仁的话准确地点到了他的要害,拓跋濬并没有生气,而是赞同地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对阿依的感情还不算很深。我也是昨晚喝多了,才会跑去皇宫闹事。但我很庆幸我对她用情未深,这样我才能及时地悬崖勒马。如果我对她的感情再深一些,我也没有信心自己还能这么理智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尉迟秋仁站起身问:“殿下的话说完了吗?”
“我说完了。你听懂了吗?”
尉迟秋仁垂着眼,硬邦邦地答道:“殿下不就是想说,我从前好色纵欲,将来也不可能是个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的男人,也同样配不上阿依吗?”
拓跋濬一愣,叹了一口气。“秋仁……”
“殿下这样费尽心思劝我放弃,可你就那么肯定万致远就一定能一辈子只对阿依一个人好吗?你能保证万致远得到了阿依就一定不会负她,一定不会再去招惹其他女人吗?”
“一辈子那么长,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我当然没法替他做这个保证。但比起你我,至少他最有这个可能。”
尉迟秋仁脸上的表情阴寒如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不平:“当初我父王和真达为我和帕里黛指腹为婚时,可并没有承诺过我一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包间。只留下拓跋濬一个人坐在案前长长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