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夏侯献丝毫不怀疑邓艾的话。
纵观这些年姜维的用兵,夏侯献发现其人只从武侯那学到了一些皮毛,并未深得精髓。
说得好听点叫神出鬼没,实则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感觉。
夏侯献看向邓艾和石苞,继续道:
“想必你们已经猜到朕派你们去魏蜀前线的用意。”
“费祎死后,蜀国再无人有能力节制各处军队,以姜维的威望,他最多只能命令汉中军队,巴东、江州、成都等的军头怕是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朕欲出兵伐蜀,近几日便会在朝堂上与群臣商议定策。”
邓艾、石苞跃跃欲试,虽然早就猜到了陛下的心思,但亲耳听到后还是感到心潮澎湃。
作为一个将军,谁人不渴望灭国之功呢。
“仲容。”
“臣在。”
“待汛期至,朕调三千青州水军前往信陵,再拨荆州水军两千,战船三百,到任后你可先探巴东蜀军之虚实。”
“臣遵命。”
“子上。”
“臣在。”
司马昭心头一动,莫非陛下要用他为将?
妙!终于不用在这破尚书台待了。
结果,夏侯献指着邓艾、石苞对司马昭道:“子上,他二人赴任前若是有举荐的贤才良将,尽快批复。”
司马昭发现自己想多了,他拱了拱道:“臣遵命。”
......
几日后的大朝会上,夏侯献果然宣布了攻伐蜀汉的计划。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一片讨论。
反对的声音是有的,但却并不强烈,主要是陈述利害,如此而已。
毕竟如今的魏国没有“畏蜀如虎”的情绪,原历史上曹真、曹爽接连两次伐蜀失败,姜维又在洮西大败王经,损失数万精锐,导致整个魏国朝堂对主动伐蜀有极大的抵触。
而今,魏国已全据荆州之地,扬州的残吴不足为虑,完全可以两路伐蜀,甚至可以效仿刘备故事,以东线为主要突破口。
蜀地人口撑死不过百万,能有十万兵就不错了,他们除非押宝一路快速退敌,分别的话极有可能被逐个击破。
再加上此前魏军仅用三个月不到就覆灭荆州政权,给予朝臣极大信心。
于是伐蜀计划顺利定下,至于具体伐蜀思路、各路主帅人选、后勤调度、备战统筹等将会逐步商议。
战争是进步的跳板,如何通过此役使家族实力更进一步,才是现阶段群臣关心的事。
夏侯献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能不轻视。
除开曹真、曹爽的无功而返的案例,罗宪用两千人在永安挡陆抗三万大军半年之久,实在太夸张了。
退朝之后,夏侯献在东堂理政,直到用完暮食,方回到寝宫。
入夜,夏侯献移驾中宫探望皇后。
据太医推算,皇后下个月,也就是四月初六前后将要为自己诞下皇儿了。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他不仅计划灭国之战,妻妾们还多点开花,眼瞅着新的嫡子就要诞生,新的种子也已在诸葛灵、梁玉璧的肚中发芽。
呃...还有郭云雁,她现在被暂时安置在长安的未央宫中,夏侯献还没想好如何淡化此事。
元姬现在恐怕没心思理会这些,但等过一段日子发现明元宫那位消失不见了,恐怕要来“兴师问罪”,质问他西巡到底是巡了些什么。
总之夏侯献认为此番西巡收获颇丰,各种意义上的。
“陛下。”踏进宫门门槛,宫女们恭敬行礼。
夏侯献继续走着,刚刚走进寝室便听到妻子的声音传来。
“阿宁,帮我拿水来,我口好渴。”凤榻上的王元姬对着一名宫女招手呼唤道。
阿宁连忙照做。
夏侯献给阿宁一个眼神,从她手中接过水壶,走上前去。
“奉明今日怎有闲暇来中宫?”被男人动作轻柔地扶起,王元姬捂着额头,有点晕乎。
最近她变得嗜睡,这个点她已经睡了一觉了。
接过夫君手中的木碗,抿了一口,她长舒了一口气。
夏侯献坐在凤榻边挽着她的手。
“定下来了?”王元姬问道。
夏侯献点点头。
王元姬轻声开口:“费祎虽亡,然蜀国并未呈萎靡之相,恐怕会是一场硬仗,天险是其一,最重要的乃是人心。”
“我知道。”夏侯献脱下鞋子上了床榻,然后将被褥拉过,轻轻摆了下手,宫女随即合上了帷幔。
如今的蜀国确实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费祎之死只是一个转折点而已,还未到黄皓祸国、人心丧乱的时候。
蜀汉与荆州的伪吴政权不同的。
荆州那个本身就是先天不足的小朝廷,一看不对劲要么望风而降,要么逃往扬州,根本没有死战这一说。
但蜀汉的忠贞之士还是有不少的。
历史上邓艾偷渡阴平存在太多偶然性,假如让邓艾再来一次,他真不一定能活着抵达涪城,即便到了,蜀军只要不投降,邓艾便会全军覆没。
王元姬把头枕在他的肩膀:“魏强蜀弱,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国国力之差距会越来越大,或许休养生息几年,待蜀中生变再趁机攻取,会更为稳妥?”
“元姬所言不无道理。”夏侯献话锋一转。“可蜀中生变这种事谁又说的准呢,三年?还是五年?”
“与其去等,不如趁现在军力强盛、朝堂清明之际把事情做了。”
“嗯。”王元姬道,“如此的话,妾便不再多言。夫君心中素有宏图,这一点妾从未怀疑过。”
夏侯献将她挽入怀中:“最近我会天天来中宫陪你。”
“奉明就不怕被后妃们埋怨吗?”王元姬右手抚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妾又不能服侍你,别人会传是妾霸占了你。”
“谁敢嚼皇后的舌根?”夏侯献为她站台,“不用元姬出手,我先把她打入掖廷。”
王元姬噗嗤一声笑了。
忽然,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幽幽问道:“奉明是不是有事瞒着妾?”
“没有啊。”夏侯献丝毫不慌,用被子蒙住头,把耳朵放在女人的肚皮上:“不说这个了,先让我听听我儿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