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甚,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现在多少双眼睛不知道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
萧王后将碗盏里的水一饮而尽,已经变得冰冷的水刺激着她本就有些不适的胃,可是那昏沉的大脑却无比的清晰。
可是胃中的阵阵痉挛让她忍不住用手抚在腹部,虽然动作很小,可是怎么能瞒得住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的褚嬷嬷,“王后,是不是哪里难受?”
褚嬷嬷一脸焦急,不怪她担心,殿下被禁足这几日,王后寝食难安,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就因为子嗣接连凋零伤了身子,只不过这些年调养的好才看不出什么。
谁料,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将一切都付之东流,“王后,不如咱们去请巫医来看看吧。”
萧王后吸了几口气,手上暗自使力按揉自己的腹部,稍稍缓解了那股子不适。
“不用,本宫死不了,现在传了巫医,到时候他们就该认为我们母子真的倒了,我跟昭儿就是受再多的苦也不会让人看笑话!”
“褚嬷嬷,明日你亲自去东宫,给昭儿送些用的东西,再把我给他做的那几件冬衣给他带去,告诉他万事有我,逆境之时只求惜身。”
褚嬷嬷知道王后这几句话代表着什么,迎上王后不容拒绝的眼神褚嬷嬷点头应下。
萧王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的炭火,眼底映出灼热的赤红,那隐隐蒸腾着的是怒火还是忿恨。
广袖一舒,眨眼间,眉宇的忧色尽褪,取而代之的则是来势汹汹的怒火。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广袖一甩便是一番风流潋滟灼灼生姿,顾盼回眸间眉心花钿在这夜色中熠熠生辉,美眸流转眼底风情尽显,犹如行走于人世间的魅魔,专爱借着夜色蛊惑心志不坚的凡夫俗子自请入翁。
此刻月已东升,夜色已深,可是却挡不住玉衡殿的春色盎然。
玉衡殿是君王居所,里面温暖如春,而往日高居王座威严赫赫的君王此刻一袭青色中衣,半白的发半束大半披散在肩上,只簪了一根有些老旧的碧玉簪子,整个人倒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潇洒不羁的王族之子。
男人身边只留下了庞明给他斟酒,其余人已经都被打发到殿外了,他神色淡淡的看着底下之人妖娆妩媚的绝色舞姬,对方的妖娆唯美在他眼中似乎还没有他手中的美酒惹人流连。
一旁的庞明将君王的神色看在眼中,又冷眼看着底下的女人,心中讥嘲,这就是明月楼头牌,不愧是能称之为明月双姝的人。
舞姿绝美,一颦一笑能在不知不觉之间摄人心魂。
只可惜啊,这样的绝色却是个带着毒刺的玫瑰,一般的男人可是无福消受啊。
大王最近心思越发的莫测了,时常让人看不出意图,前两日软禁了太子,今日就叫这舞姬大晚上的来这玉衡殿。
也不知大王心里在想什么,以前先王经常在寝殿召见歌姬舞姬只为了享乐,可是大王却不知为何。
“想什么呢?”许是庞明想的有些出神,一时不察没注意商王的酒樽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庞明赶紧笑着告罪。
“这不是大王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奴一时没适应么。”说着就手脚利落的满上了一樽酒。
澄澈的酒液在烛光下仿若泛着流光。
庞明为人机敏,处变不惊,几句话就能化解君王的不悦,一句话既夸了商王也给自己将罪名开脱了,惹得座上的商王不禁多看了他几眼,随后意味深长的笑道:“不愧是你师父的徒弟,精髓都学到了。”
庞明面上一脸喜色,笑得舒心却不谄媚,“大王过奖了,承蒙大王厚爱,师父教导,不然哪里有庞明今日。”
“滑头!”商王忍不住嗔视他一眼。
底下红衣美人脚步轻盈若庭间飞燕,几个跳动整个人宛如在大殿上盛放的烈火红莲,飞扬的裙裾染上了水波的迤逦,轻盈的裙摆无风而动,沁了这一室的喜色,盈盈一握的腰肢在这飞扬的薄纱水雾中时隐时现,当真是美不胜收。
这样的舞蹈邱月驾轻就熟,以前在明月楼时哪一支舞不比这支忘情?
那时,只要登台她就是这夜最耀眼的艳阳,台下达官显贵竞相追逐,只为了能得她回眸一笑。
如今她凭着自己美艳的容颜,绝世的舞技,一路从明月楼跳到了这君王的居所,让那高高在上的王成为自己的座上宾,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不是她自负,这世上还没有不被女色所迷的男人,这不连爱妻之名在外的君王也会‘忙里偷闲’么?
一个‘海阔平步恋潮生’一舞终了,腰间的金铃在一阵急促的声响里结束了这支独舞。
因为剧烈的动作,女人迅速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眉眼间光辉宛若星辰,照的这大殿都明亮了几分,眉宇间的那红莲的花钿在烛光下更加夺目,一时间倒真是不知道这女子是否是这红莲幻化的了。
“啪啪啪……”
须臾大殿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掌声,上首的君王一手撑着棉杌,身姿慵懒,高大挺拔的身形即便是在坐着也遮不住那份矜贵,还有那股无影无形的威压,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还是那般惹人心颤。
这就是君王之威,本以为见到凌湛时就见到了最强烈的威势了,谁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当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邱月低垂着眸子不敢直视君王,毕竟这些日子她在教坊司的规矩可不是白学的,对待君王要有敬畏之心,可不能按着对待那些男人的态度处事了。
上首的君王看着底下的妩媚娇娥,黑眸眯了眯,脸上的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就连一旁的庞明一时间也是心生狐疑,心道,啧啧,瞧瞧这都是大王,有的人看见美人毫无抵抗力,可是有的人就算美色在怀也能稳如泰山,难怪人家能不声不语的拿下君王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