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儿?他在哪儿?”魏宣帝连声问道。
他身子越发不好,对朝政如今也力不从心,每每想到祖宗基业落到他手中,竟险些要无人继承,便心怀愧疚。
如今他竟知晓自己还有儿子,岂不是天意!
他不是大周的罪人,江山社稷也不会落入外戚手中!
“皇上,老奴只知道当年奉娘出宫是与情郎成婚,她夫家好像是……姓刘,别的老奴便不知道了……”老嬷嬷细声说道,神情悲戚。
“姓刘……福宝!”
“奴才在。”
“派人去查探此事,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魏宣帝沉声吩咐,浑浊的目光闪露出几分精明和威严。
有了皇子的女人竟然还能出宫嫁人?!真是滑稽,他堂堂一国之君,自己宠幸过的女人竟然跑了,还带着孩子,如何不叫人气愤!
老嬷嬷跪在地上语言又止,神情恍惚。
魏宣帝注意到她的模样,连忙高声喝问:“你可有什么隐瞒?此事真相如何你一五一十老实交代,若是有功朕自当赏赐,若有错处……朕也恕你无罪。”
话音刚落,老嬷嬷登时狠狠嗑个响头:“多谢皇上,这些年老奴寝食难安,唯恐大周皇朝的列祖列宗怪罪老奴……今日这事便是皇上要罚老奴,老奴也要交代清楚的。”
原来当年醉酒后的魏宣帝在御花园遇到了在此值守的宫女奉娘,他年轻气盛,因平日宠爱冯皇后鲜少做些拈花惹草之事,但那几日他与皇后怄气,便借着酒性宠幸了那个宫女,事后也未当回事。
但冯皇后知晓后,竟大度的前来寻那夜与魏宣帝春风一度的宫女。
“这事我好像有些印象,皇后还封了那宫女,赏赐了些财物。”魏宣帝听老嬷嬷的讲诉,记忆渐渐回到了当年。
“后来,那个宫女……好像是病死了。”魏宣帝迟疑说道,后来他和皇后和好,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宫女?当时下边的人来回报,他正忙着准备给皇后的生辰贺礼,随手便打发了。
“难道,她没有死?”魏宣帝瞪大眼睛,宫中的人假死逃脱,这可是欺君之罪!不对,若是她有了龙种,又何必逃脱?
老嬷嬷目色悲戚,仓惶答道:“皇上,那个被册封的宫女确实死了,但……您真正宠幸过的宫女却是恰好到了年龄被放出了宫!”
在皇上疑惑的目光下,老嬷嬷缓缓说道:“皇子的生母,也就是那晚真正受您宠幸的人叫奉娘,当年皇后派人来寻那晚的女子,奉娘犹豫再三,终是没有承认……她自幼与家乡的表哥订有婚约,一心想着出宫和家人团聚,她故意将那耳坠子掉在另一个宫女的身上……后来,皇后便误将另一个宫女带走了。”
剩下的话老嬷嬷没有说,那个被带走的宫女起初满心欢喜,以为捡了大便宜,皇帝不再去宠爱她,她反而更高兴,因为这样就不会露陷了。哪知道没到两个月便病死了!
老嬷嬷目色悲悯,若不是她贪图富贵只怕也不会如此短命,一切都是命啊!
“奉娘出去后生了孩子?”魏宣帝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是,当年老奴和奉娘情同母女,孩子出生满月,她还给老奴送来信请吃满月酒。”老嬷嬷脸上初时还带着笑意,后来便成了凄苦:“老奴恨呐,若是她不送这封信,小皇子大概还会安然无恙的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们也不会出事了!”
“发生了什么?”魏宣帝上前两步,身子摇晃,他刚知晓自己还有儿子这件事,上天可不要同他开什么玩笑啊。
“……是皇后,皇后的人知晓奉娘生了孩子,不知从哪得知当年的事实,她担心那孩子是皇帝的骨血,竟派人……去劫杀奉娘一家!”老嬷嬷声泪俱下,悲痛欲绝。
魏宣帝身形不稳,若非身后贴身太监及时上前扶住,怕要跌倒在地了。
“朕的皇儿……朕的皇儿……”难道是老天在惩罚他吗?!
“老奴当年得到家乡传来的消息,悲痛难忍,皇后……怀疑老奴知晓真相,想要灭口,老奴只得装疯卖傻,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事情的真相告知陛下。”
老嬷嬷的声音不住在魏宣帝耳边回荡,他神色悲戚,难道他这辈子真的做错了?皇后,为什么要这样?他的皇子……
“皇上,你可要保重身子,皇子还等着皇上去救他呢?”老嬷嬷见魏宣帝备受打击的模样,出声安慰。
“皇子?他不是……”魏宣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老嬷嬷。
“皇上,皇子没有死,当年奉命去刺杀奉娘一家的人心怀一丝善念,留了小皇子的性命,当年老奴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他把小皇子放到都城中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是看着有人将孩子抱走才离开的!”
“你说真的?”魏宣帝喜极而泣,他的皇子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是哪家?那人说了吗?”
“……这个没有,但那人说虽然皇子不能享受权利,但富贵绝不能缺少,想来那户人家该是家资丰厚。”老嬷嬷回忆道。
“好,好,好,福宝!派人去查,便是把整个都城翻个天也给朕找到皇子的下落!”魏宣帝激动说道,说完又补充道:“慢着,这事你让他们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尤其是……皇后和冯家。”
“是,奴才明白。”
………
“眼见就要到都城了,王爷似乎有些不高兴?”沈迟问坐在一旁不停喝酒的魏临。
自从上次遇袭,后面的路倒也平顺,他们不急不缓的上路,这次再未错过客栈驿站,眼下就歇在一处客栈中。
“本王多喝了些就是不高兴?女人果然就是想的多。”魏临端着杯子瞥了眼沈迟,淡淡说道。
“喝多了倒也没什么,但这盘猪耳怕是厨子一时心慌,放多了盐,王爷竟也吃的欢喜,不知王爷如此出神是在想什么呢?”沈迟咽下口中菜,不紧不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