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声音令两人皆是一惊。
沈迟抬头去看,竟是魏临!他站在几米外的树木下,不知已在此处多久。
“我倒不知,伯远王竟有偷听旁人讲话的习惯。”沈迟轻笑取笑,心中却暗自警惕。
何秦武功高强,这魏临在此处竟未被发现,若是他不出声,两人还不知晓被人偷听了去,实在可恶。
“呵呵,山野辽阔,本王本想乘夜纳凉,不想行到此处恰巧听到二人谈话,这谈论的对象又恰巧与本王有关,免不得要插嘴多话了。”魏临笑容浅浅,一副温良模样。
沈迟却被噎了一下,这人被人讥讽还这般谦虚,嘴上说的漂亮,实则在讽刺他们背地里谈论他人,而且还涉及宫廷……
“既然王爷有此雅兴,小女子也不便打扰,就此告退。”沈迟弯腰施礼,不待魏临反应便起身离去。
看着佳人离去背影,伯远王魏临摇头叹息道:“哎,又被误会了,做个好人真难。”
何秦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这位王爷看似荒唐,可刚刚那眼刀子刮在他身上倒着实令人心寒。
魏临瞥了眼何秦,便晃着身子离去了:“闲事莫理啊闲事莫理。”
难道他是在提点小姐,何秦暗道。
……
“主上发了怒,怪你多管闲事,那沈正秋多事本就该死,如今你这一插手,我们的人反而被调走,你可知道主上在淮州布下这颗钉子花了多少心血?全让你毁了。”笼罩在黑袍中的男子声音冰冷,饱含怒气。
“呵呵,所以你们便搞个夜袭,怎么方才没伤到我,现在你是想给本王补上一刀吗?”一身黑袍,笑得肆意的可不就是魏临。
林木深深,月色被乌云笼罩,这山野之地果然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去处。
“你莫要以为如今有了荣华富贵便能动些不该有的念头,你的一切都是主上给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黑袍人见魏临张扬,出身告诫。
“戏演的久了,自己也就当了真……呵呵,那个位置我没什么兴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家主子一样。”魏临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见对方似要发怒才道:“伯远王最是怜香惜玉,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向如此,沈家小姐温柔大方,甚得我心,恰好当年沈老太爷又对魏临有恩,我出手帮一下不过是人之常情,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魏临一摊手,在对方出声前又道:“我是不管你们培养的钉子暗线什么的,也不想知道你们主子下一步如何,你们想让我做的我都去做了,眼下我只是追个妞,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若登上了那位置,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要为个乡野丫头惹主上不快。”黑袍人哑声说道,对魏临的解释极为不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你再为了女子耽搁主上的事,那个女子怕是也没命享受你伯远王的疼爱了。”
这便是威胁了。
“兄弟,同为下属别那么绝情吗?”魏临拍拍那人肩膀,黑袍人却一下避过。
“真小气,我有那么可怕吗?”他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委屈至极。
“……我可不会被你骗了,上次与你接头的人可是躺了一个月还未下床。”黑袍人闷闷的声音传来,他来之前可是被几个同僚好生嘱咐。
魏临摇摇头,人有时候太出名也不好。
“放心吧,眼下快到都成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地盘,我怎么敢和你们过不去呢。”大名鼎鼎的伯远王脸上竟露出谄媚的笑,若是平日那些属下见到怕是要喊鬼附身。
“哼,算你识相。”黑袍人又交代了几句,最后似乎想到什么说道:“那个沈小姐未婚夫家据说是大周首富的付家,你可莫要招惹她,别给主上惹麻烦。”
“切,首富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是王爷呢。”魏临大咧咧说道。
见他如此混不吝的模样,黑袍人眼中露出嘲讽,提防的心也渐渐放下。
“付家在都城虽是商户,并无官身,但牵一发动全身,付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大周的经济,皇上对此也是十分看重,你若是惹了事,对将来的事大大不利。”黑袍人出言提醒。
“付家真那么可怕?不就是一个商户吗?”魏临反问,神情似乎不岔。
黑袍人挺直了身子解释:“狗眼看人低,你以为做到首富的位置是那么容易撼动的,我劝你莫要惹事,乖乖到了都城,探听皇上的心意……若是办得好,以后大好的江山都是你的,美人也是享之不尽,你还怕什么付家呢?此刻还需忍耐才是。”
魏临随着黑袍人的话面露期待之色,待到了最后顿时挺直了腰板道:“你放心,我不会误了你家主上的事。”
黑袍人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满意离去。
树影深深,谁也不知在众人休憩时发生了什么,魏临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和他比演戏?他已经演了快二十年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庆国公,你既然如此期待我顺水推舟,我若不表现的完美些怎么对得你这些年的“教诲”和“恩情”呢?
“魏临,若有一日地府相见,你可不要怪我,我总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暗哑的声音沉寂在这山林之中,乌鸦在空中鸣叫,不知在为谁哀啼。
……
与此同时,皇城冷宫外。
年老的婆子颤巍巍的跪在大周最尊贵人的脚下,言语磕绊,却条理清晰……
而魏宣帝在听完她的讲诉后,险些跌坐在地:“朕……朕有一个儿子?”
“是啊,皇上,奴婢保守这秘密十几年,今夜若非皇上到此,奴婢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这秘密也怕是要被奴婢带进棺材里了。”老嬷嬷跪倒在地,她头发花白,眼神模糊,一身衣袍极为破旧却收拾的妥帖整洁。
“朕有皇子?朕有皇子?!哈哈哈……”魏宣帝大笑三声,又咳嗽几下,身后的太监连忙上前为他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