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和像看见救星般看着进屋放东西的谢俞。
他是真的无从下手,用力扯又怕曜儿痛,太轻了头发又解不开。
谢俞只端详了下曜儿鸡窝似的头发,就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咔嚓”,结打开了。
曜儿还是乖乖的趴在李清和腿上,谢俞三两下又剪掉一段头发。
地上的杂发枯发渐渐变多,曜儿的头发只到肩膀以下一寸左右的时候,终于都顺了。
谢俞把除虱粉小心的洒在他脑袋上,又用布巾包起来。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曜儿稍微忍一忍喔,等会儿把头发弄干净,娘再带你出门好不好?”
曜儿眨巴眨巴眼睛,“嗷!”
谢俞扶额,李清和扶额,疾风还在呼呼大睡。
大概过了一刻钟,谢俞让曜儿还躺在李清和的腿上,头半悬空着。
她把曜儿头上的布巾打开,开始拿起篦子仔仔细细的梳着头发。
虱子的尸体纷纷落地。
一遍,两遍,三遍,梳到第五遍的时候,曜儿头上终于干净了。
谢俞舀过一瓢热水倒在面盆里,让李清和抱着曜儿站起来,给他洗头发。
换了三盆水,这头发才没再洗出污水。
谢俞拿过干净的棉布给他擦头发,擦的半干开始上头油。
客栈买的头油是桂花味的,味道很香。
谢俞也只倒了一点点在手上,再慢慢抹在曜儿头上。
他太乖了,没有一丝哭闹的迹象。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担忧。
就怕这孩子性格一直这样,那肯定是不妙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或活泼或文静,至少是生动的。
曜儿就像一张白纸上的提线木偶,你让他怎么动他就怎么动,这可不是好事啊。
此时约莫是未时,外头没什么太阳,但也算是个明亮的好天。
谢俞本想让曜儿先睡一会儿,再去医馆看看身体。
谁知孩子指着门口,又“嗷”一声,那意思是,不是说了出门吗?
谢俞耸耸鼻子,看看李清和。
“曜儿,困不困啊?”李清和低下头问他。
曜儿摇摇头,又指指门外。
谢俞在桌上的包袱里翻翻。
翻出一件天蓝色的棉布衣裳。
这还是“颜心坊”的老板娘推荐的,说孩子的皮肤嫩,穿这种棉布衣裳不会伤到,麻布衣服太粗糙了,穿着对孩子不好。
新手娘亲谢俞不懂这些,反正被忽悠的一通买,最后撒了一两半钱银子在她家店里,大包小包买了衣裳、小被子、小枕头、口巾、汗帕等等等等。
要知道,谢俞自己的床上,还没添置枕头呢,还是那个破包袱垫着。
原本谢俞是开了一整晚的房的,想着在镇上住一晚再带曜儿回村,既然都打算出门了,李清和也有马能帮着放东西,就索性把房间退了。
掌柜的也厚道,退了一半的房费,笑盈盈的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谢俞问好了医馆的位置,等李清和把疾驰牵出来,她牵着曜儿抱着疾风一起走。
今日庙会,万寿宫在镇上西边,所以人都在庙会上热闹。
医馆在东边,还不近。
走着走着,谢俞还是抱着疾风,但却拉着疾驰的缰绳。
曜儿已经在李清和的怀里了。
孩子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攥着李清和的衣领,睡的十分舒服。
到医馆的时候,医馆里只有一个坐堂大夫在,胡子花白,坐着在看医书。
看一行人马到门口停下,老大夫抬头,谢俞率先进屋。
“大夫,我想给孩子看看身体。也想劳烦您看看他年纪大概多大。”
老大夫抬抬眼皮看着抱孩子进门的李清和,“孩子不是你们的?”
“我领养的,刚在官府办完手续,原本是个流浪儿。”
谢俞说着还把收起来的文书给老大夫看了一眼。
老大夫点点头,让把孩子放下来,他把把脉。
曜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乌亮的眼睛看着他的胡子不动。
李清和把曜儿手放上去,老大夫搭了脉,越搭眉头皱得越紧。
谢俞跟李清和心里都有些忐忑,这曜儿不会有啥事吧?
“大夫,您直说,孩子身体咋样了,是有啥毛病啊?”谢俞忍不住发问。
老大夫摸摸胡子,“嗯?没什么大问题,脾胃弱了些,得好好养着,大鱼大肉的养好了再喂。我等会儿开两盒滋补的药丸子给你们,吃了饭食再吃。”
“那您皱啥眉头啊?”谢俞小声嘀咕。
怎奈何老大夫耳力好,“我那是惊讶呢,这小娃娃性子真是好,我就没见过脾性这么平和的孩子。”
说着老大夫起了身,从柜台后边出来,“来,我摸摸骨头,看看孩子多大了。”
他蹲下身张开曜儿的手脚,四处捏了捏。
片刻起身,进柜台拿药丸子,边拿边告诉谢俞,“约摸三岁出头,不到四岁,孩子还小的很。”
说到这儿谢俞想起孩子还不会说话,“大夫,这孩子不会说话是,就,也不是发不出声音,说人话就只嗬嗬嗬的,但是学狗叫声音倒蛮响亮的。”
李清和摸摸曜儿的头,确实很响亮。
曜儿听见狗这个字,反应也快,指着谢俞怀里的疾风,“嗷!”
豁!是响亮哈,老大夫听着这清脆的狗叫声。
“来,张嘴爷爷看看,诶,乖,张大嘴巴。”
看这孩子口舌生长的都很好,老大夫说孩子没问题,没有哑巴的迹象,应该就是没人教他讲话,或者受了什么刺激不愿意说人话,慢慢来就好了。
谢俞谢过大夫,付了钱拿上药丸子,要回村了。
谢俞想着自己走路回去,李清和帮着把孩子跟狗带回去。
李清和却说疾驰够大,坐得下,而且孩子跟着他见不到娘也会害怕。
谢俞被说服了,主要路程也不算短,自己要是带着孩子走,孩子走不动,自己也抱不动。
给李清和,孩子又怕会害怕受刺激。
最后一家四口(不是)一起策马回了村,一路上疾驰跑的快,只听见疾风跟曜儿此起彼伏的“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