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书桌上拿了只笔,谢俞一行人往旁边的空桌走去。
李清和告诉林金叶,小马跟疾驰它们在门口,林金叶就出去看她儿子去了。
那摊主大哥看谢俞的户籍都验过,也放下心,回去了。
现在就李清和、谢俞,还有一直被谢俞拉着的小孩三个人。
谢俞填自己的单子倒是很快,轮到写小孩的,就有些发愁。
其他的都照着自己的填好了,只有小孩的大名,谢俞很纠结。
姓当然是随自己姓谢,可谢啥呢?
谢俞歪歪头看看小孩,小孩也歪歪头看她,李清和看着两个歪歪头,大概懂了。
“没想好名字?”
谢俞转过头去,“没呢,没想好取啥,你给点想法?”
李清和瞅瞅萝卜丁似的小人,小人的眼睛很明亮,有些像小潭村的河水,清澈透亮。
他把想法告诉谢俞,又忽的想起来,“你们家,有没有啥取名的字辈啊?”
谢俞想了想,她爹,谢青山,独苗苗。
她,谢俞,独苗苗。
她爷倒是随的族里的名字取的,跟现任谢家族长一样,都是湖字辈。
现任村长呢,河字辈。
然后就是她爹这一带了,已经不遵循字辈取名了,村长家儿子都取得“成”字,她爹直接是“青山”,她嘛取的单字。
综上,没啥讲究。
李清和倒是有个想法,他指指外头,“要不,随疾风的辈分取?”
谢俞表情有点诡异,嗯,有点像笑,又好像认可。
小孩晃晃谢俞的手,另一只手也指指外边。
李清和反应快,“你是想知道,疾风是谁?”
小孩点点头,看着谢俞。
“咳,疾风是我养的一只小狗,长得很可爱。”谢俞没瞒着不懂就问的小孩。
他眼睛更亮了,使劲点点头,那意思是,就跟小狗取一样的。
谢俞注视着他笑,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看小孩的眼神有多温柔。
“那就取曜字吧,眼睛明亮如日月照耀,你就叫谢疾曜,好不好?”
小孩头点个不停,谢俞开始动笔写名字,他不错眼的看着这三个字的一笔一划。
他也有名字了,还有家了。
泪珠在黑黢黢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李清和注意到谢疾曜哭了,绕过来半蹲下来给他擦泪,结果越擦越脏。
写完名字的谢俞转头一看,谢疾曜脸更脏了,喔,李清和的手也黑乎乎的。
“不哭啦,曜儿,以后我就是你娘亲啦。”
李清和瞳孔微缩,随疾风的辈分,怎么就成母子了?他上回还听见她跟疾风自称“姐姐”啊?
谢俞正沉浸在无痛喜当娘的快乐中,哪顾得上李清和的内心冲击。
单子交给老文书,他记了个档,让二人按了个手印,就算两人的关系正式成立了。
三人往门口走去,谢俞问曜儿是想跟着她去买新衣服新鞋子,还是跟着李清和去找疾风玩。
小孩看看谢俞,又看看李清和,最后把李清和的手也拉上,两个人的手都晃了晃,意思是都要。
李清和已经僵住了。
他还没被这么小的孩子拉过手,其他孩子也不会来拉自己,黑黢黢的衣服配上冷淡的脸,没有小孩愿意亲近的。
谢俞扬扬眉,还挺聪明。
“那这样吧,先让这个哥哥带曜儿去洗澡,洗香香了,你抱着疾风跟娘一起逛街买东西,好不好。”
小人又使劲点头,张开嘴巴露出牙齿,嗯,他是想表示笑。
有点诡异的模仿方式。
李清和轻咳一声,纠正,“是叔叔,不是哥哥。”
他心想,我的年纪也是可以当曜儿爹的。
谢俞不管,反正随便叫,疾风还是曜儿小叔叔呢。
疾驰:那我是爷爷?
门口谢棍棒一家和疾驰疾风都在,谢棍棒长的比较粗犷,曜儿看着这个大块头就开始发抖。
谢俞感觉到他的异样,蹲下身来摸摸他的脸,“怎么了曜儿?不怕嗷?你是看见什么了吗?”
谢疾曜不敢伸出手指谢棍棒,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
几人注意到他的视线,林金叶把谢棍棒推走。
谢棍棒临走之前脸上还是难以置信。
他?他多憨厚热情啊?他不亲和吗?
小马要抱着疾风跟上他爹娘,被谢俞喊住,恋恋不舍的把疾风塞进了李清和怀里。
李清和抱着疾风给谢疾曜看,“你看,它就是疾风。疾风,他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疾风瞪着眼睛看谢疾曜,“嗷?”
谢疾曜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也回敬,“嗷!”
嗯?谢俞听着这声响亮的狗叫满脸疑惑。
所以,曜儿不会说人话,但能发声?
李清和也回她一个疑惑的表情。
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事已至此,一步步来。
谢俞带着曜儿先去找了个客栈,疾驰被李清和送到客栈后院吃草料去了。
开了房,谢俞让小二送热水、篦子、香油跟剪刀上楼。
小二看着小乞丐似的小孩了然,还贴心的送上一包除虱粉。
上道的小二喜提三个铜板小费。
“哥..叔叔给你洗澡啊,娘亲去隔壁铺子给你买新衣服新鞋子,乖乖的哈。疾风陪着你呢。”谢俞摇摇曜儿的手,轻声嘱咐他。
曜儿点点头,又若有所思的“嗷”了一声,以示回应。
老天,谢俞算是明白了,他应该是会讲话的,但没人教他。
但凡有个教学的,他就会了。
但不能一直学狗叫啊啊啊啊!
新手娘亲出了客栈门都还在崩溃。
谢俞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曜儿还能教,可以慢慢来。
但李清和正在崩溃。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他成功的给曜儿洗完了澡,洗澡水换了两桶,小孩被他洗的锃光瓦亮,除了还是有点黑,没有其他污垢了。
那么下一步就是给曜儿的头发理顺,清理虱子,洗干净,再抹头油。
步骤很完整,谢俞出门前认真教学过。
但李清和败在了第一步。
头发理不顺。
无从下手,哪哪儿都有结,还有时不时蹦跶几下以示存在感的虱子。
曜儿没什么反应,他觉得很舒服。
虽然叔叔一直在自己脑袋上捣鼓,可是动作很轻,他舒服的快睡着了。
疾风已经睡着了,还打着呼噜呢,三个月大的小狗打起呼噜来也是震天响的。
谢俞就是伴着小狗的呼噜声进的房门。